黝黑的巷子里唯一亮有燈光的門口一個窈窕的女人插著腰站在亮光里見到他們才松了口氣︰「怎麼這麼晚?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髏大望著上半身在陰影下半身卻沐浴著燈火的美麗棕女人就像是一幅風情畫。顯然那並不是利茨小姐。听說利茨小姐是大概有十四五歲的美貌小姐好像是聖騎士羅斯門德的小妹妹穿很漂亮的洋裝。眼前的女人顯得很成熟了面孔有味道勞苦使得她還算好看的面龐上有一種風霜感。身材依舊很好但是粗布衣衫使得她落入了勞苦民眾的行伍。
「利薩阿姨對不起啊!」列農很不好意思地道歉「都是我要去喝酒然後走錯路……」
「列農還是小孩子啊。」利薩微笑著象征性地責備了一句就像是母親的口吻透露著關懷髏大站在一邊也不覺有些臉紅。
「來了就好了。」利薩招呼他們到屋里坐用婉轉的喉嚨向樓上喊著「利茨?哥哥拜托住在家里的人來了!」
髏大不禁對他們之間的關系有些費解列農解釋道︰「羅斯門德大人是玫瑰郡的領主來以諾留學的時候就住在利茨小姐家的雜貨鋪里。那時候是六年前利茨小姐只有不到十歲所以就把大人當作哥哥。利薩阿姨是利茨小姐的母親以前照顧大人的起居。這家人對大人有恩大人一直像家人一樣重視的。」
「明白了不是親妹妹的妹妹和年青的媽媽。」
木頭樓梯上傳來 的跑動聲一席洋裙像粉紅的雲飄下來正是利茨小姐。屋子里的燭火突然就柔和了仿佛不願失禮地跳躍扯亂了利茨漂亮的影子。利茨恬淡的笑容使她看起來無比幸福那是一種在逆境中也不會假裝地笑散著非常燦爛的光。
「就是這位……」利薩回頭介紹。髏大走進燈火明亮的屋子里摘下頭盔光線照亮了他的臉。利薩突然面色大變驚叫著後退撞翻了椅子。
列農以為門外有人拿起門口的門閂朝向門外大叫︰「誰在哪里?滾……滾開……」說著小腿有些顫抖。
「不不是的!」利薩指著髏大的臉哆嗦著說不出話。
髏大頓時沮喪到極點︰「我的臉真地有那麼糟麼?」
「不不是!」利薩還沒有辦法將想法表達出來利茨小姐也已經拎著裙子從樓梯跑了過來。對著髏大仔細端詳。
列農一把揪住髏大︰「你做過什麼?」
髏大百口莫辯︰「不是我!」
「不對不起只是認錯了!」利薩不好意思的擺著手笑著輕輕地解釋道「認錯了真是抱歉您長得和我過世的丈夫一模一樣。不過您這樣子是很多年前他年青的時候要是活著他該是三十出頭了。」
「媽媽!」利茨小姐叫道。「您不要老是把稍微能看的人都當作爸爸!」
「有這種事?」列農和髏大一起跌倒。
于是喝著香噴噴的玉米茶。利薩給他們從頭講述了一個災難性的故事。「我們家很窮。」她很符合人類的生活定律開頭就強調了經濟狀況「最開始的時候住在一個小山村里。我十五歲就和青梅竹馬的鄰家男孩結了婚。但是第二年他就決定去以諾他地夢想是當一名騎士。他是沒落騎士地後代有很好的家傳劍術他一心想要恢復祖上的榮耀。」
「他走後我生了利茨等了又等終于忍不住帶著利茨到以諾去找他。他武藝群很受國王重視。但同時我現他和一個更加年青漂亮地女人關系曖昧。我能理解那女孩比我漂亮一百倍。也有和他同甘苦的拼命的日子我卻和他分居過好幾年。就在他立下大功成為國王騎士的那一天我在家里為他準備了蛋糕誰知誰知等來的是絕情的話。」
利薩說著忍不住流下眼淚來用手背擦了又擦︰「他已經喝醉了將蛋糕丟在牆上將我推倒在地。大喊大叫之後就離去了。利茨親眼見到這一場面嚇得產生了心理障礙竟然不會說話了一下子就是好幾年。我父親恨透了他干脆對所有的人都說他死了。其實那時候利茨已經太大這樣說並沒有太大意義。但是我竟然仍抱著一絲希望在這里經營雜貨鋪希望有一天他看在女兒面子上會回來。」
髏大問道︰「這時候羅斯門德來找住的地方?」
「嗯。」利薩似乎終于可以提到開心的事情「我家的好運也開始了。其實我根本沒有房間可以給他住我爸爸太貪心了居然把閣樓地庫房當好房間租給人家而年青的羅斯門德大人竟然也出奇好脾氣開開心心住了下來。」
「那後來呢?你丈夫他有沒有回來?」
「沒有。」利薩說著心情終于也放開了「他听說後心中有愧從來沒有踏進我家這個街區。後來打仗了守衛白玉聖城的戰役失敗。他總算是個男子漢為國王斷後听說死得好慘。我很難過我想他的心里也很痛苦。不過一切都過去啦有羅斯門德大人照顧我們的生活逐漸好轉利茨也能夠開口說話了。」
「真是。」髏大嘆道「活著的生活太復雜了。」
「髏大先生說話真怪。」利薩笑道「名字更奇怪。不過你和羅斯門德大人剛來到這里的時候很像傻乎乎的。我想這便是羅斯門德大人安排你住在我家的原因。」
「人和人之間有很多奇妙地相似處吧。」髏大笑道「若是死得只剩下骨頭架子會更像。但是一旦到了那個時候你會現哪怕是骷髏也是可以區分的。所以他們和我是不同的現在麻煩把那個閣樓的位置告訴我吧!」
「髏大先生說話真有趣。」利薩拿起油燈「不用住閣樓了這房子是新建的以前的已經不能住了。說來很奇怪的王城的房子幾乎全毀了。只有我家干干淨淨沒有任何惡魔進來過。大伙兒都說一定是有聖物要不怎麼連院子周圍都沒有一絲被玷污地痕跡。我帶您去臥室。利茨到櫃子里拿床被子來。」
「怎麼能勞動利茨小姐利茨小姐是公主一樣的人!」列農叫了起來「我來搬就好。」
「喂!」髏大眯起眼楮「又不是讓你住在這里!」
「我是替你保留些禮貌!」列農嚷道「你這人怎麼沒有自知之明。利茨小姐。有什麼髒活兒累活兒都請交給我!」
列農說著追著利茨小姐去了髏大暗自好笑︰「剛才報恩什麼的還讓我感動了一下現在看起來他還是另有目的的。」
「都是孩子一樣。」利薩嘆了口氣轉向髏大笑道︰「我們家利茨很漂亮吧?」
髏大點點頭︰「無可挑剔的美麗名副其實的小公主。」
「是我的自豪。看到她現在這麼快樂我就覺得忍住艱辛活下來是值得地。不過也有我的煩惱。她只喜歡羅斯門德大人雖然都是哥哥、哥哥地叫著我總覺得過了一般的親密。這也難怪沒有幾個人可以和羅斯門德大人那樣的男子漢相比的她看不上別的男孩兒很正常。只是我擔心她走上我的後路。」利薩說著推開臥室的門。「羅斯門德大人特地讓你住在這里似乎也有特別的考慮要好好珍惜哦。」
髏大心里也是亂七八糟。回道︰「應該不是那樣的。說實話我住在這里並不是為了這些而且不會很久地。」
「哎今天吃了一驚不知不覺說了多余地話請不要見怪。」利薩笑著將油燈放在桌子上「那麼盡快休息了有什麼需要都請找我。真是奇怪我干嗎一見面就和您說這些……」
想不到來到人間的第一個夜晚從听故事開始從听故事結束。結果真的成了一個難眠地夜晚。那天晚上髏大翻來覆去睡不著。本該是難得的香甜好覺結果卻成了一團滾來滾去毫無頭緒的毛線團。雪上加霜的是到了半夜月復中如同雷鳴上了十幾次廁所天亮的時候難受得要死躺在床上頭昏眼花。
「鬧肚子?」清晨的時候利薩很擔心地責怪道「吃的不合口味就不要吃那麼多!還喝酒睡覺也不月兌衣服。有被子倒是蓋啊?怎麼像是從山洞里跑出來的……」
髏大頭昏眼花︰「看來我吃硬東西還是不行要不就是先前的凍胳膊肉太爛。」
「你習慣吃流食?」
「喝血以前沒有腸胃只喝血。後來跟著羅斯門德喝過一些肉湯。」
「燒了?」利薩模模他的額頭又看看他地脖子「不燒也不是吸血鬼說什麼胡話啊!」
髏大縮成一團哆哆嗦嗦狀如打擺子利薩無可奈何地嘆氣︰「鴨血湯如何?」
十分鐘後髏大坐在桌旁像沒牙的老頭喝著鴨血湯似乎一切都開始好轉。生的血太腥固體食品又容易鬧肚子只好從流食開始適應。鴨血湯真是最好的選擇髏大覺得味道也很難得。
利薩看著他不由得皺起眉頭︰「一個吃軟飯的家伙……喂給我快些適應!」
「嗯。」髏大感激地望著她讓她更加難過。髏大長得太像她前夫年青時的樣子勾起了她的回憶。說實話她還是很愛他只是時光永不能倒流。她嘆息著盤算下頓給髏大蒸個雞蛋羹。
髏大一面喝湯一面看著她忙碌于雜貨鋪的經營多少有些奇怪。「家里還是這麼窮麼?我是說羅斯門德總該多幫助你們一些。」
「已經欠下太多了。」利薩笑著說「利茨的衣服都是他送來地本來給了很多錢但是我都沒有要那畢竟不是自己應得的。利茨就算了她年青有自己的需要。我都半個老女人了總不能欠下太多的恩情那會來不及還清。」
「為什麼?」髏大覺得很難理解。「死了就死了恩情為什麼還要還?」
利薩一怔隨即把他的鴨血湯搶走怒道︰「滾到街上去!我還以為你是個有骨氣的人!軟骨頭不配住在我家!」
「為什麼生氣?」髏大道「我的骨頭還是很硬地!」
「那就到街上去做事!」利薩冷嘲熱諷用抹布將他面前的桌面掃平似乎想要將他一起掃進垃圾筒「硬骨頭的小伙子都從早上開始拼命。現在已經快中午了!」
髏大只得盡快跑到街上望望雜貨店的門口免得迷路了找不回來。「對了去找認識的人吧。不過他們都在哪里呢?記得伍德在騎士工會他應該可以見得到。」
望著髏大狼狽離去的背影利薩用力拍打自己的面孔︰「怎麼搞的我還是很在乎他地臉麼?」
※※※
記得騎士工會大堂就在中央廣場側面髏大很幸運地找到了。還沒有說話衛兵便很客氣地讓他進去不過說了一句︰「國王萬歲走左邊。教皇萬歲走右邊。」
「啊?他們都在嗎?」
衛兵看了他一眼︰「都在。」
髏大連忙走了進去。「原來國王和教皇都在這里嘛。」記得羅斯門德還說見他們需要等待。髏大卻沒有那份耐心打算自己去找找看。
工會大堂的內部分成很多復雜的機構髏大很慶幸自己認識門牌上的字樣。他先隨著人流來到了右側的會議室前。上面有「聖堂騎士工會」的字樣。來這里辦事的騎士很多髏大隱約可以看到他們身上帶著大多帶著淡淡的銀光。他們匆匆忙忙地走進會議室髏大便一直跟著他們走進去。
走廊有衛兵看了他一眼問道︰「有魔法使用許可證麼?」
髏大一扭頭︰「找教皇。
那衛兵似乎听傻了沒敢攔他。這里的騎士們都很安靜大廳里氣氛很莊重每個人都穿戴整齊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
「都在等教皇吧。」髏大也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很快一個神官模樣的老頭走了上來臉色像是吃過腐爛食品地阿米亥。所有地騎士一起站起來大喊︰「教皇萬歲!」
「教皇萬歲。」那神官也說著安撫大家坐下。先便是一頓訓斥︰「每隔兩小時都有新事故但是我不得不再次叮囑各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浪費魔法!我們的一切都應當本著為教皇服務的出點濫用魔法會給我們地信仰乃至我們的生活環境帶來極大的危害大家要嚴格把握自己的習慣!」
沒有人吭聲但是都謙虛謹慎地听著。然後老神官嘆了口氣拿出一份文件念道︰「臨鎮出現了不尋常的動靜。調查員說很可能是惡魔的暗中活動。有沒有人願意去深入調查?雖然不是很多酬勞危險指數還是非常高的。」
呼啦一聲整個禮堂齊唰唰地一百多人一起舉手除了髏大。老神官似乎頭一回感到自豪感不夠完整盯著髏大等著他把手舉起來但是髏大左看看右看看猶猶豫豫。
老神官忍不住道︰「那位沒有舉手的教友你是不是有什麼特別的請求?」
髏大站起來︰「請問你是不是教皇?什麼?你不是?他還沒來麼?」
「……滾出去!」
「開什麼玩笑‘教皇萬歲’只是個口號?」半分鐘後髏大鼻青臉腫逃出了聖堂騎士工會。教皇的衛道士似乎打算對他趕盡殺絕但是他逃走了走廊里地憲兵隊平息了騷動救了他一命。那些安靜和善的聖堂騎士可以因為一兩句平常話變得如此凶狠給髏大對人性的理解又上了新的一課。
「還是換個方向吧。」髏大向左跑進走廊瞬間便覺得人流稀疏了數倍。有一個牌子寫著「國王騎士工會」他便走了進去更加寬敞的禮堂里面足以容納上千人但是只有兩個人攤開四肢在長椅上打呼嚕。髏大端端正正坐著大概一個小時後有些腰酸。
「國王大概也不會出現吧我還是應該先去找伍德。」
正想離去的時候一大群人面容倦怠地走了進來多數打著呵欠說著「難得的假期」之類。有人吃東西喧嘩成一片。「你不知道?」有人詫異地告訴髏大「我們可沒有聖堂騎士那麼多閑工夫有空睡覺多好啊每天中午十一點布公告一般都是這樣有個十分鐘就完了。」
髏大不由得想起利薩的叱責再看看打著呵欠的國王騎士。更有呼嚕響成一片。禮堂像鬧市眾騎士借口腰酸腿疼什麼姿勢都有。有人看到髏大端端正正坐著罵了一聲︰「白痴不嫌腰疼!」
突然一聲響錘不知何時前台來了一位大臣高喊了一聲︰「肅靜!」
「呢」地一聲所有的人坐得端端正正睡著的被推醒在第二秒鐘坐得筆管條直。
「國王萬歲!」
隨著口號聲。人人像獅子一樣帶著一股驚人地氣勢。瞪起眼楮望著台上的大臣和兩秒鐘前通通判若兩人。髏大也是熱血澎湃︰「這就對啦!熱血男兒不都是早起的啊不過看起來‘國王萬歲也是隨便說說……」
大臣的言簡短直接︰「第一項。重點問題我們急需有人舉手有沒有人肯直接去殺臨鎮的吸血鬼?」
髏大第一時間舉手︰「我!」
周圍鴉雀無聲沒有人舉手雄獅男兒們都用見鬼的眼神望著髏大讓髏大舉著手臂有一種想死的感覺。大臣倒是無所謂︰「就是你了期待你生還。下面高酬勞哦誰願意護送公爵夫人和小姐回領地?」
「我!我!」所有的人都跳起來最終大打出手……
※※※
黃昏時分。髏大坐馬車到了相鄰地龐克鎮。
髏大自己也不明白怎麼會被人送到這里來。
「人類社會太復雜了。」
「既然沒錢當初就不要上車!」馬車夫搶走了他的斗篷罵著絕塵而去。一個鎮長模樣的老頭帶著幾個人眼巴巴望著他似乎非常失望。
「我以為他們會派個厲害的人來!」
「工會里正好趕上公爵夫人和小姐回家哈哈大家都去忙那個了。」髏大傻笑著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非得替他們的失望作出解釋。
沒人理他和鎮長爭論不休︰「我說過沒有具體證據騎士工會不會相信的!」
「但是被咬的人也變成吸血鬼跑了到哪里去找證據啊?」
「搞不好他們認為是私奔的夸大其詞!」
髏大打斷他們︰「喂!我也可以很拼命的!」
「你去死!」沒有人理他「是不是應該直接派人去求見羅斯門德大人?听說四聖獸一起去了公干。不知道有沒有回來要不還是去見大神官?」
髏大被冷落而暴怒︰「我替吸血鬼殺死你們先!」
突然一聲貓頭鷹叫眾人一起色變作鳥獸散︰「天黑了快回家!」還是鎮長老頭瞅了髏大一眼︰「嘿你?怎麼連武器也沒帶?」
髏大奇道︰「我?有把劍……」
老頭似乎很驚︰「那不是銀的啊!火槍呢?沒有?銀箭頭?連弓都沒有?聖像?你不是聖堂騎士?裝甲呢?你就穿這身普通皮甲?什麼?你連正規騎士也不是?你死定了!」
「喂?等等說說清楚?」髏大被老頭關在門外剛拍了兩下門板突然一把吃飯用地銀叉子從門縫刺了出來差一點兒插到他地手掌心。
「拿著這個!」老頭喊道「這是我唯一能借給你的武器!」
髏大烏煙瘴氣拿著銀叉子走回大街上天黑了一陣涼風吹來心情仿佛回到故鄉一般沉靜視覺也隨著夜幕清爽下來。抬頭時一只貓頭鷹正在樹枝上沖他叫個不停讓他感到十分討厭。家家戶戶都關緊門窗風吹得樹葉唰啦啦地響一輪銀新月掛在天空。
髏大從未看過如此皎潔的新月彎彎地如同一只小船世界萬物都是它航過的洋底鍍著一層淡淡的光輝。髏大怔怔地望著一會兒突然覺渾身冒寒氣。髏大伸展手臂猛烈振動了一番緩和起來。樹上那貓頭鷹的叫聲越急促開始喘息然後一頭從樹上栽倒在地。髏大走過去一看。竟然已經死了。
髏大正在納悶那貓頭鷹的尸體化作灰燼隨著夜風散落瞬間便不留一絲痕跡。「這是什麼?一個藍魔家族的詛咒士?」原來詛咒不能在髏大身上生效便反饋在施術者身上將貓頭鷹自己咒死了。髏大不由得皺起眉頭︰「不是吸血鬼麼?」
頭頂突然撲稜稜飛過一群蝙蝠遠遠地繞著他兜了半圈投入巷子深處去了。髏大轉了兩圈什麼也沒有找到。只得隨便撿了個門板狂敲︰「喂!怎麼找吸血鬼?」
屋里傳來女人、孩子的尖叫一個男人說︰「不用找他們會來找你地你看上去就像是一頓免費的宵夜!」
「開門!再這樣我插死你!」髏大脾氣有限「我也會喝你的血!」
「那我喝什麼呢?」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髏大吃驚中回身一拳擊了一空。
「暈倒吧。」一張倒吊地慘白面孔正對著他帶有獠牙的口中對著他的鼻孔噴出一股惡臭。髏大什麼反應也沒有伸手一把扭住他的脖子「 吧」一聲扭了一百八十度。
那吸血鬼從房檐跌落在地。立刻鯉魚打挺躍了起來。頭仍向後軟軟掛在脖子上。門縫里偷看的一家人一起大叫髏大不待吸血鬼站穩一腳將他遠遠踢翻在地。那吸血鬼想不到催眠氣體會失效趴在地上用手拉住自己地脖子扭正過來。惡狠狠地朝著髏大咆哮髏大便一樣張大嘴吼回去。
那吸血鬼猛撲過來髏大迎頭便是一劍吸血鬼從肩一直裂到腰卻凶惡地將髏大一爪打翻在地。髏大眼睜睜望著他傷口漸漸愈合眼神越凶狠。手中的劍像冰探進火爐一樣迅融化轉眼間手里只剩下一個劍柄。
「怎麼會這樣?」髏大想起來了從前使用的是羅斯門德的武器似乎有些聖力附著在上面。
門縫里傳來男人抖地支援聲︰「用那把銀叉!」
「這個?」髏大遲疑地舉起叉子不用還好。一走神的瞬間那吸血鬼箭一般掠過爪子卡住髏大的喉嚨將他吊在半空。髏大無法呼吸拼著一口氣用膝蓋猛撞用叉子在吸血鬼背上亂插。那吸血鬼慘嚎一把將叉子打飛咬在髏大脖子上。髏大吃痛一把推開對方的臉反咬一口在對方脖子上。兩個人扭在一起摔在地上。
吸血鬼大叫一聲掙月兌了向後躍開兩個人脖子上都是鮮血淋灕。
「你是什麼人?」吸血鬼遲疑地問道「不會感染也不像是人類而且血的味道有些混雜你是我們魔族嗎?」
髏大在脖子上抹了一把血怒道︰「露西蘭琪絲呢?你是藍魔族的吧?」
「你知道小姐地下落?太好了。」那吸血鬼突然打了一個呼哨四周拍打翅膀地聲音亂想黑暗中到處都是亮的眼楮迅逼近。
「等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明明是我問你……」髏大還未講話說完無數的蝙蝠和貓頭鷹落在地上化作面色蒼白地吸血鬼和大月復便便的惡魔將他團團圍住。為的是一個老貓頭鷹一副禿頭公爵打扮眉毛長得斜飛到臉外一跳一跳來到髏大面前髏大卻一點兒也不想笑只因為這個老家伙滑稽的面孔後散著驚人的讓人恐懼的魔力。
「將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我就饒你一命。」他說著眼神突然變得很奇怪髏大忍不住多看了兩眼便有些眩暈猛晃了兩下頭怒道︰「我說過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家伙到這里來干什麼?怎麼來的?」
「如此說他確是魔族成員。」那吸血鬼謙卑地向老貓頭鷹耳語老貓頭鷹的眉毛便不停地打卷又伸直目光更加凶狠︰「說你是什麼人?不要以為魔法免疫我就拿你沒有辦法!」
髏大心里暗罵︰「說是有吸血鬼我還以為只有一只想不到是一群。這些家伙是藍魔族的前沿部隊吧藍魔族原來已經開始向中土活動了莫非是趁著羅斯門德帶領四聖獸前往達克尼斯找我?難怪只有幾個月就亂成一團。」
為求月兌身髏大臉上倒也不動聲色︰「我是誰和你無關在這里有我地事情要做。只不過我和露西蘭琪絲很熟希望你們讓讓道。」
老貓頭鷹眼珠不斷內外翻轉問道︰「你最後看見小姐是什麼時候?」
「是昨天在聖城廢墟靠近達克尼斯的甬道。」髏大考慮到說出來並無厲害關系。不妨博取些信任。做死人可以為所欲為做活人就不能很囂張只好試著動些腦筋。但是從他們的反應來看似乎露西蘭琪絲已經失蹤了。
「就這些?」
「就這些。」
老貓頭鷹眼珠轉得讓人昏髏大努力不去看四周便都是冰冷的眼神似乎很想將他撕成碎片。藍魔族如此大規模行動是冒了相當風險如果不是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準備什麼大規模行動。
髏大正在考慮月兌身之計後面突然起了騷動。不知怎麼漏了行跡遠處的稻草堆里逃出幾個聖堂騎士幾十個吸血鬼撲過去窮追不舍。那些聖堂騎士分出兩個用盾牌斷後其他的用弩箭和火球還擊為地嚷著「快去報告教皇」一個打開傳送門一群人遠遠地望了髏大一眼鑽進傳送門里不見了逃亡體現出了高效。而且有條不紊。明顯在這方面訓練有素。
髏大知道這些是工會里聖堂騎士方面派來實地調查的人魔族大規模行動很突然他們現懸殊。逃走也屬正常。只是這樣一來魔族地行跡盡露殺人再也沒有顧忌。這麼多吸血蝙蝠和貓頭鷹足以在半小時內將全鎮的人殺光教皇的軍隊趕來恐怕只能收尸了。
果然吸血鬼們向老貓頭鷹投來征詢的目光︰「公爵大人我們暴露了!」
「殺。」老貓頭鷹「嗚」的一聲「將這里變成死鎮給羅斯門德一個下馬威。嗚哈嗚哈哈!」他難听地笑著眼珠瞪得溜圓。長眉高高豎起面孔也在瞬間變得瘋狂「羅斯門德將不得不自己來殺他被感染的鎮民這樣他地名聲就更好了!」
髏大冷冷道︰「要幫忙麼?」他決意幫助羅斯門德唯一的辦法是先抓住老貓頭鷹。
老貓頭鷹還未答話突然一個吸血鬼飛來道︰「公爵大人鎮口來了一個四輛馬車的車隊打著郡公卿的標志車里似乎是女人。」
「是公爵夫人和小姐回家的車輛。」髏大道。「或許有些騎士在護送她們。」
「一起殺!」老貓頭鷹伸出長長的指甲獰笑道「不過要先抓住女人們我們一向需要夫人和小姐。孩子們老樣子玩得愉快!」
那些惡魔一起化作蝙蝠或者貓頭鷹獰笑著沒入黑暗中躲藏起來。老貓頭鷹蹣跚地跳到路中央對髏大道︰「來我需要你幫我一起把馬車攔下來。相信不會有人拒絕一個腿不好的老爵爺和一個穿著得體的騎士搭車的請求。」
髏大還未想好車隊已經來了。鞭子甩得「叭叭」作響馬蹄猶如奔雷招搖過境。打頭的是瓖著金屬邊地大車高高地車廂上又堆滿了大箱子顯得非常排場。四匹高頭大馬在皮鞭驅趕下奮力疾馳車夫高喊︰「給公爵夫人和小姐讓路!撞死人不償命啦!」
老貓頭鷹伸出一只手掌道貌岸然出山羊吃草一樣的顫音︰「請停一停!」
馬車瞬間從他身上軋過老貓頭鷹就像一根稻草卷進車輪里在馬蹄揚起的塵土下輪回。髏大看得心驚肉跳原來天下地馬車都是一樣狂野只是從旁邊看著更加驚魂。車隊奔出一百米居然停了一個小姐從車廂里跳出來拎著裙子大叫︰「真的軋死人啦!」
髏大暗道不好一瞬間無數惡魔普天蓋地向車隊襲來那小姐一聲尖叫眼看就要死在惡魔的利齒下突然
所有的車廂板一翻露出無數小孔火槍的槍管從里面探出來亂槍齊鳴裝有銀砂的霰彈讓吸血鬼無從躲避慘叫著從天空墜落。方才驚叫的小姐突然從裙子里抽出一長一斷兩把銀刀電光般一閃撲來的一只吸血鬼成了四塊蠕動的尸體。藍色的血濺得滿地都是。車頂地大箱子里鑽出來兩個身穿重鎧甲的騎士手持長長的刺矛護住車身和馬匹車夫丟下鞭子回身便抄起盾牌戴上頭盔撕掉寒磣的偽裝里面赫然是鎖子甲。
髏大的眼珠幾乎要凸出來︰「騙人!」槍彈亂飛髏大不顧一切撲倒在地上躲在一個牆角後面看個究竟。
一個吸血鬼被打得遍體鱗傷撞在車廂上。出沉悶的響聲就好像一頭撞上鐵牆車廂紋絲不動。那哪里是金屬裝飾分明整個車廂都是鋼板做的。「車夫」松月兌吊環把馬都放了然後用鐵栓將車廂和輪子穩穩固定在地面。公爵夫人坐的哪里是豪華馬車分明是帶輪子地碉堡。公爵小姐兩把銀刀耍得流星趕月一般裙底飛起一腳高高踢過頭頂靴子地高跟赫然是銀的。
老貓頭鷹不愧是魔族領仍能從車輪下爬出來。聲嘶力竭︰「殺了他們!」
車門一開。公爵夫人拎著一把大錘跳出來一錘砸在他的後腦勺。「呼啦」一聲老貓頭鷹憑空消失了。
公爵夫人用力過大「啊」的一聲倒在車外。那錘子砸到的是一身空蕩蕩的外套一只貓頭鷹從下面鑽出來瞬間逃逸到空中。
「不要逃!」公爵夫人掄著大錘出猛虎一樣的咆哮聲突然假掉了竟然是個禿頭壯漢。一個吸血鬼從上方撲來「公爵夫人」從懷中的「**」之間掏出一把短槍一下捅進吸血鬼的嘴里火光帶起血光乍現連頭都轟掉了。然後「公爵夫人」拎著尸體左右披靡。吸血鬼在他地神力面前都顯得和小雞一樣。
吸血鬼們無法靠近在遠處來回游走虎視眈眈。黑暗中突然響起貓頭鷹夢魘一般地難听叫聲漸漸響成一片。
「不好是詛咒!」騎士們似乎對此甚為忌憚驚慌起來車外的人迅跑進車里車頂的人也跳了下來和車廂里地人擠在一起。這樣一來幾乎沒有辦法再活動連火槍都放得慢了。
髏大不知道他們驚慌什麼。不過似乎這些屬于國王派系的騎士對魔法甚不熟悉大概正是因為不知道是什麼詛咒而驚惶吧。吸血鬼開始逐漸靠近搬起石頭做盾牌抵擋槍彈向鋼鐵車廂猛烈攻擊。老貓頭鷹又神氣起來在樹上來回跳著用鳥語號施令。幾個吸血鬼鑽到一個車廂底下驚叫聲中車廂轟然倒地局面已經翻轉過來。他們用利爪在車廂底瘋狂地抓撓留下一道道深深的爪痕。
突然一個禮花出呼哨聲炸進夜空中所有的惡魔連同髏大一起抬頭呆呆望向空中。那禮花五顏六色分成璀璨的火花每一朵都劃出一道長長的弧線隕落在星空下。
「生了什麼?哪里來的?」
一個吸血鬼驚惶起來︰「我們被包圍了!」
髏大旁邊的空地上閃起耀眼的光刺得他連眼楮也睜不開。等到再度能夠適應的時候面前已經多了一支數千人地軍隊為的人赫然是獨眼的費隆。「開火!」隨著號令火光一閃老貓頭鷹佔據的那棵樹變成了火把老貓頭鷹不見蹤影也不知死活。
費隆騎在一匹級高大的黑駿馬上人馬合在一起比房頂還高了半頭。他壓住陣腳帶領方陣穩步往前走每喊一次「開火」就有一排火槍手放槍。整個鎮子四面八方都是槍炮聲圍得猶如鐵桶一般費隆則指揮大隊向中心插入。有人高聲說道︰「各位市民請忍耐關好門戶不要出門。我們是皇家近衛軍聯合聖堂騎士第三大隊很快剿滅黑暗勢力請大家最後堅持一下!特別注意關緊門戶!」
髏大目瞪口呆︰「我到底是來這里干什麼的?看大戲麼?」
費隆一扭頭就注意到他了︰「喂!你在那里看戲麼?我不是說你們前進前進!一個不留都殺光!」
髏大心下淒然這是毫無回轉余地的對立。惡魔殺人一個不留人殺惡魔也是一樣。而他算是什麼?他並不想加入到任何陣營里去。
費隆招呼著他︰「過來小心流彈打死你!你看著很快就完了。」
正如他所說一萬大軍在兩小時前就已經分散調度到鎮子周圍一旦情況被證實便進行包圍清剿。不到十分鐘戰斗便已經結束只剩下一隊一隊的士兵挨門挨戶進行清查。還是有一部分惡魔逃走了教會正在調查他們可能的來源和潛藏據點。幾個被認為是黑巫師地人被抓獲綁在柱子上活生生燒死。
那些人面目猙獰因為痛苦不斷嚎叫漸漸與火焰融為一體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有一個女人在火刑柱上哈哈大笑直到被燒死都一直用毫無情感的眼楮盯著髏大。髏大從頭到尾觀看了全過程他知道那些人的靈魂到了達克尼斯就會被賦予新的身體成為擔任不同職司的黑暗牧師。而他們的怨恨會加倍還到死人身上。或許這種風水輪轉的報復行為便是死者在達克尼斯受到虐待的根源。
那些翻倒的車廂里走出安然無恙的騎士們車廂上傷痕累累都是槍彈留下的痕跡。這一切都似乎是騎士工會安排好的髏大不禁有些納悶。如果說他被騎士工會騙了當誘餌那些想著護送公爵夫人和小姐的騎士們不是更滑稽。
費隆解答了他的疑惑︰「護送公爵夫人和小姐那只是個行動代號是幼獅騎士學院在軍事謀略課程的課本中印的範例。因為大部分軍官都畢業于幼獅騎士學院所以這樣一說不用解釋大家都明白了。至于你的角色嘛吸血鬼出沒沒有人調查豈不是很可疑惡魔是多疑的總要有人犧牲一下牽引惡魔們的視線吧。」
「那我豈不是連酬勞沒得拿!」髏大垂頭喪氣總算明白為何沒有人舉手。這種送死又沒有酬勞的工作有人舉手不是白痴才怪。
「不過一般會追加稱號的。唔是該讓工會注意下調整酬勞如果炮灰生還的話。」費隆要副官記下來轉過來對髏大說「這是個不合理的問題不過——你確實沒有酬勞可拿!」
「我這麼浴血奮戰!」
「什麼浴血奮戰!」費隆笑道「我就看見你趴在牆角!」
「我流了很多血!」髏大爭辯著一模自己的脖子現被咬破的地方早就愈合了。
費隆不再理他︰「你的皮膚很不錯像絲緞一般光滑好了吧?來人順便送他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