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現自己莫名其妙地在一輛正行駛著的商務車內。我用力眨了眨依然沉重的雙眼,向四周看去,朦朦朧朧之中,只見緊挨著自己的江裕樹正同樣迷迷糊糊地有一下沒一下地搖晃著腦袋;靠著車窗的江直樹則默默無聲地注視著窗外;前排駕駛座上的阿利嫂顯得十分專心;其身邊的江萬利則耷拉著腦袋,閉目養神。
我倍感無趣地甩了甩疼痛不已的腦袋,想要表現得清醒一點,卻始終抵擋不了體內酒精的作祟,無法如願。
隨著我的動作,身邊的江裕樹也感覺不舒服地挪動起自己那佔了兩個位子的體積,表情也越來越不爽。
前排駕駛座上的阿利嫂從反光鏡中看到了我搖頭晃腦的樣子,急忙關心地提議道︰「哎!湘琴,不舒服的話,就靠在哥哥肩膀上休息一下喔!」
「呃……???」
「拜托——!坐在她旁邊的是我耶!」江裕樹立刻一臉黑線地當場反駁,隨後更加不滿地翹起了嘴。
而江直樹則象什麼都沒听到一樣,用手托著下巴,繼續欣賞車窗外的夜景。
「哎呀!裕樹,不要擠姐姐!留位子給姐姐啊!要不然,你跟哥哥換一下位子嘛!」
「我不要——!」
「裕樹!你敢不听媽媽的話?」
「我要睡覺了!」
「你……」
真搞不懂他們母子倆到底在吵什麼?我不感興趣地聳了聳肩,隨後繼續迷迷糊糊地環顧四周,立刻被前排反光鏡上停靠著的那只漂亮的「蝴蝶」給吸引住了。于是,趕緊興奮地爬起身來朝駕駛座前伸手模去。
「喂——!」身後同時傳來了江直樹來不及阻止的驚叫聲,而前排正認真駕駛的阿利嫂則被我突來的「偷襲」而嚇得放聲大叫︰「啊——!湘琴!不可以——!不要啊!」
副駕駛座上原本打著呼嚕的江萬利也同樣嚇得驚醒了過來,急忙伸手把本小姐攔下,「小心……湘琴——!不要過來啊!」
「救命啊——!」阿利嫂一邊用力地抵擋著我的體重,一邊滿頭大汗地擺弄著方向盤,頃刻間,整個車廂內一陣晃動。
「小心開——!你只要顧好方向盤!」江萬利大叫著命令老婆專心開車,隨後趕緊把我往後座推去,「危險哪!湘琴!乖,回去坐……」
而始終堅持著伸長手臂要得到「蝴蝶」的我,則不肯罷休地固執己見,「我要……那只蝴蝶!……給我啦……不然它要飛走啦……」
「哪有什麼蝴蝶啊?湘琴!你乖乖坐好啊……」
「現在在開車!很危險啦!湘琴,回去坐!乖啊……」
「哥哥拉一下,弟弟拉一下啦……」
終于被幾個人的手推著拉著返回後座的我,頓時心有不甘地繼續念念有詞,「可是我要蝴蝶啊……好漂亮的大蝴蝶……從來都沒看見過的……」
「天哪……真的喝太多了!」阿利嫂和江萬利兩個人全都擦著一頭冷汗,大松一口氣。
「蝴蝶……我要蝴蝶……」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听著我不死心的念叨,江裕樹很是不滿地大聲抗議。
我昏昏沉沉的目光立刻轉移到了他的臉上,不由地皺起眉頭,伸出手去一把模上了對方的腦袋,氣呼呼地大叫道︰「混蛋……江直樹——!你……拽個屁啊?」
「哎喲!放手了啦——!我又不是哥哥!」江裕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用力扯下本小姐的那只賊手,顯得更加不耐煩起來,「你真是瘋了!酒品這麼差就不要喝那麼多酒!」
「臭……小子……IQ…………了不起……個屁……啊……?」絲毫不肯認輸的我,頓時伸出兩只手,再次模上了對方那顆象足球一樣圓整的大腦袋,咬牙切齒地把那堆頭弄成雜草一樣,終于滿意地哈哈大笑三聲,「哈哈哈——!看你……這鬼樣……還想……上台大……?哈哈哈……」
「拜托——!我還只是個小學生好不好?笨蛋湘琴!完全神志不清了啦!」江裕樹用力甩著腦袋,保住了他的頭,試圖能徹底擺月兌我這個「瘋子」。卻沒想,還未等他投靠到另一邊的哥哥那里,就已經被我這個「千年老妖」一把勾住了脖子,隨後硬生生地反彈到了本小姐的懷抱里。
「放開我啦——!笨蛋湘琴——!你真的是瘋了啦……哎喲……哥哥……救我……」
听著江裕樹臉紅脖子粗的一陣呼叫,我更加得意地把下巴抵在他的頭頂上,睜著一雙沉重不已的醉眼,繼續笑道︰「安啦……安啦……上不了台大……還可以上……野雞大學嘛……哈哈哈……對你這種……既冷酷……又無情……的書呆子……來說……上不上大學……都無……所謂了……不是……嗎……?呵呵呵……」
「拜托——!不要咒我哥哥上不了台大了啦——!真是可惡!哥……哥……救救我……」
眼看著弟弟明顯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另一邊的江直樹趕緊把手伸了過來,企圖能夠幫助老弟月兌離苦海。
而我則死抱著那顆溫暖的「足球」,當場激動地一陣感慨,「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多少……想考大學……卻拼了命……也……不能如願……的人……啊?江……直……樹——!虧你……有那麼……好的……一副頭腦……怎麼可以……這麼自私……只留……給自己……?拜托——!和……那些……一生都……平庸……的人……比比……你……簡直……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好不好……?臭……小……子——!嗚嗚嗚……天下……哪有……那麼好……的事啊……?怎麼……全都……給你……佔了……去呢……?真……是……氣——死——人——啦——!嗚嗚嗚……老天爺……絕對……偏心……了啦……這麼……照顧你……卻害我……不能……回家……嗚嗚嗚……本小姐……不干……了啦……我要回家——!快點……放我……回家啦……嗚嗚嗚……」
不受控制地演變到最後,我完全趴在了江裕樹的肚子上大哭特哭起來。
對方滿臉恐懼地睜大著眼,一動也不敢動地看著本小姐把眼淚、鼻涕統統都往他那件T恤上擦,隨後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轉頭往身邊的哥哥看去,只見後者始終沉默的臉上有了一絲絲的動容,並且不想被人看穿心事似地迅扭開了臉,徑自往窗外看去。
「嗚嗚嗚……我要……回家……好想……回家啊……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啊……」
听著我一不可收拾的哭泣聲,前排開著車的阿利嫂更是被感動得淚流滿面,神情激動不已,「乖啊!湘琴——!我們馬上就可以到家了啊!寶貝!別再哭了啊!你哭得伯母都心疼死了呢!嗚嗚嗚……」
「媽——!你又沒喝醉,說什麼醉話啊?」頓時,江裕樹更加受不了地大翻白眼。
「裕樹!你湘琴姐姐從小就沒了媽媽,心里的苦,你是絕對體會不到的啦!現在你還在這邊說這種風涼話!真是太沒禮貌了!記得以後要對姐姐好一點!听到了沒有啊?」
听著老媽傷心不已的叮囑,江裕樹立刻不爽地翹起了嘴,卻也絕對地安靜了下來。
「嗚嗚嗚……我要……回家……我好痛苦……受不了……了……我好難受……嘔……」隨著車體的顛簸,我的哭泣聲猛然地終止了,隨之而來的便是難以忍受的干嘔聲。
剎那間,江裕樹第一個火燒**般叫了起來,「啊——!哥——!哥——!救命啊——!」然後,搶著推開本小姐的身體,惶恐地朝他哥哥那一邊爬去。
「媽——!湘琴吐了——!」江直樹同樣緊張地一把扶住不停慘叫的弟弟,試圖能在最快的時間內幫助對方轉移。
「嘔……」一直強忍著胃部煎熬的本小姐,再也不受控制地在江裕樹爬過自己身體的那一瞬間,對著他的褲子猛然地嘔出了胃里所有的晚餐。
頓時,山洪爆般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啊——!」江裕樹低頭看著自己褲子上那一大堆惡心的液體,再也忍不住胃部泛起的陣陣酸楚,立刻跟著一起干嘔。
「怎麼了?怎麼了?湘琴有沒有怎麼樣?」駕駛座上的阿利嫂情急地看著反光鏡中後排的動靜,趕緊朝身邊的江萬利吼去,「爸爸!爸爸!醒醒啊!湘琴吐了……快點幫忙啊……」
「啊?」正閉目養神的江萬利立刻被驚醒了,急忙手忙腳亂地低頭去找紙巾。
「裕樹,也要吐了——!」後排十萬火急地傳來了江直樹緊張不已的叫聲,「拿一下紙巾啊,爸——!拿袋子……」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紙巾……沒有啊……找一下……哪里有紙巾啊……」與此同時,江萬利急得滿頭大汗。
「嘔……」
「裕樹……」眼睜睜地看著弟弟朝自己的手掌里嘔出一大堆惡心的「晚餐」,近水也救不了火的江直樹,只能哀叫著痛苦不已。
「哪里有紙巾啊?……媽媽……哪里啊……」
「你找一下後面啊……快點啊……」
听著前排父母們還在緊張地找尋紙巾的議論,江直樹徑自抬著那只粘乎乎的手,一臉的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