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獄星辰 第十一章 青鯪獸

作者 ︰ 緣是天予

「青鯪獸!」穆遠不禁高聲驚道。

「這下麻煩了!這青鯪獸可是一級的土系蠻獸。姑姑說過,蠻獸不同于野獸,獸身自小就不斷以其天生所屬的天地之力淬煉,個個不但力量奇大,身堅勝鐵,而且擁有超凡之能。雖然眼前這青鯪獸只是屬于最弱小的一級,可別說是我,就是最凶猛的野獸金楮劍齒虎,一般情況下也不敢招惹它。這青鯪獸應該是一種比較罕見的蠻獸啊,怎麼偏偏就被我遇到了呢?真是倒霉!」

穆遠心中懊惱著,一雙星眸卻是不斷的打量著近前的這只青鯪獸。這青鯪獸體形相對較大,身長足有五尺,身上鱗甲層層環繞,似有千層,顯然年歲長久,尾甲根部已漸成紫色,竟隱隱有踏入二級位階紫鯪獸的征狀。發現了這一點,穆遠心中更是發苦,不覺間,後背上綴滿了冷汗。

青鯪獸低吼著,緩緩地朝著穆遠逼去。詭異的是,在它身後竟拖出一條長長的血痕,血跡鮮紅,明顯就是剛剛流出的樣子。

「它受傷了?!」穆遠心中不禁一喜,這突來的轉折讓其頓時有種柳暗花明的感覺,精神立馬為之一振,原本躁動的心也隨之平靜了許多。

「你也想要這桑梓果?」穆遠深呼了一口氣,順著青鯪獸眼楮里那毫不掩飾的貪婪目光,很快就發現了問題所在,沉聲問道。

如此奇異的桑梓果,自然可以治療眼前這青鯪獸的傷勢,說不定還能趁著其激發潛力的功效,讓這即將晉級的一級青鯪獸突破進化成為二級紫鯪獸。青鯪獸自是迫切的渴望得到穆遠手中這奇異的靈藥,發著充滿威脅的低吼進一步向著穆遠逼近,狹長的尾巴左右有力擺動著,帶起一陣水花,封住了穆遠逃離的路。

穆遠透過迷離的雨線,看著青鯪獸爬動間時而顯露的血肉模糊的月復部,又瞄了瞄地上那被雨水漸漸沖淡的鮮紅血痕後,低下頭來凝視著手中的桑梓果,一時間神色變幻。

如果你仔細去听,便會听到他不停地小聲嘟噥著︰「你怎麼老是這麼心軟啊!不就是遇到一只受傷的蠻獸嗎?就當沒看見啊!不就是你手里的桑梓果正好可以治傷嗎?就當沒有啊!不就是不給桑梓果它可能就死了嗎?那就是可能啊!」

「求求你了,別用這麼可憐的目光看著我好不好?這桑梓果對我可是很重要,我能不能解開七封相思印,或許就全靠它了!你還看!你再看,再看……我就……我就閉上眼!」

「罷了,這桑梓果也不一定就能幫助我解開七封相思印。若是沒有別的辦法,大不了我回去找個機會再來,守上些時日,一定能再采到桑梓果!」

看似終于下定了主意,穆遠深深地嘆了口氣,又極為不舍得地看了一眼手中的桑梓果,將它遞給剛好爬進跟前的青鯪獸。

青鯪獸一愣,頓住了,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眼前的人類竟然將那個神奇的果子遞到了它的面前,好像要給它。

青鯪獸斜歪著頭,盯視著眼前這怪異的人類,又低頭小心翼翼地嗅了嗅桑梓果,滿鼻的清香瞬間迷醉。猛的,青鯪獸驚醒了,出于自然的保護本能,一尾迅疾的抽射,瞬間便將那好心的穆遠擊飛了出去。

穆遠艱難的爬了起來,將嘴里帶著鮮血的沙石吐了出來,瞪著不遠處的青鯪獸,罵道︰「你這個白眼狼!腦袋被豬撞了啊?」

還要繼續罵,突然發覺手里還握著那個桑梓果,不由得樂了,趕緊揣在懷里,笑道︰「好在沒有做賠本的買賣。」

青鯪獸見穆遠將桑梓果揣進懷里,不由得大急,一雙小眼楮頓時閃爍著嗜血的利芒,全身發出「噗噗」的聲音,身上的鱗甲全部膨脹起來,露出一個個如刀劍般銳利的尖刺,瞬間將身體蜷縮成球狀,如一「刺球」般急速地向著穆遠沖滾而來,激起一路水石泥漿。

穆遠迅速地抽出背後的鋼叉,橫舉于身前。這種鋼叉全身均是赤鋼打造,穆遠的這把長約四尺二寸,成*人的更長,有的甚至能達到八尺,頭部是雙面開刃的二分尖刺,形狀就如同叉子一般,是人們外出必備的工具與防身武器。

在煉獄這個到處充滿著野獸甚至是蠻獸的大陸,人們外出時很容易遇到各種危險。隨身帶有武器能夠減少一些不必要的傷亡,這也就讓煉獄中的人們慢慢的養成了武器不離身的習慣。

看著眼前極速臨近的蠻獸,穆遠緊緊的握了握手中的鋼叉。「拼了!爹娘,你們在遠方可要保佑我啊!如果這次能大難不死,孩兒肯定好好的學文習武,好好的孝敬姑姑,再也不去偷雞搗蛋啦!」穆遠心里想著,但眼楮始終沒有離開過這頭急進而來的青鯪獸「刺球」。

眨眼之間,青鯪獸蜷縮成的「刺球」帶動著土地的震蕩以迅雷之勢襲向穆遠。穆遠腳背一弓,腿部使力,一躍偏離了青鯪獸的攻擊路線,轉手一記鋼叉刺向「刺球」。青鯪獸扭轉身體,用背脊的倒刺迎向了穆遠的鋼叉,緊听便是尖銳刺耳的聲響︰「鐺!」

刺叉相擊,火花四射。

「好硬的鱗甲!」穆遠突感手臂發麻,險些拿不住鋼叉,很明顯青鯪獸借著自身的蠻力與倒刺的堅韌遙遙佔著上風。

就在青鯪獸將要反轉身體用倒刺與穆遠鋼叉再次踫撞的時候,月復部盡露,一團血肉猙獰交錯,鮮血淋灕,顯然之前不知是什麼原因使它受了重傷。

「嗚……」這青鯪獸好像是牽動了身上的傷勢,發出了一聲痛苦的低吼。

只見它迅速地收縮其鱗甲,滾向一邊,仰著那個尖錐般的腦袋,極為警惕的盯著那位穆遠,尖嘴卻在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看似極為疲憊。

正當穆遠想要趁此良機,溜之大吉的時候,此獸卻再次張開那些如刀斧利刃般的鱗甲,團成一個「刺球」沖向穆遠。

「該死!」穆遠抖了抖手中的鋼叉,向右一縱,趁躲過了那青鯪獸鱗甲利刃的剎那,本想狠狠地刺向它的眼楮。怎奈,青鯪獸狡詐如狐,似是早已預料,將頭輕輕一甩,便極為輕松的躲了過去。

于此同時,更是閃電般吐出那細長如鋼鞭的舌頭,夾著刺耳風聲襲向穆遠。穆遠正處高空,難以轉身,只好借用著與青鯪獸鱗甲踫撞的反力在空中硬生生的避開要害之處。只听「啪」的一聲脆響,鋼鞭一樣的舌頭狠狠的抽在了穆遠的左臂之上,頓時皮開肉綻。

穆遠失去平衡,斜飛著摔在峭壁之上,一口鮮血頓時染紅了穆遠的胸前。

穆遠拄著鋼叉背靠山壁艱難地直起身來,青鯪獸仿佛覺得勝券已然在握,以著極慢的速度卻極富氣勢的爬向穆遠。這場戰斗同樣也耗費了它大量的氣力,前行的腳步已漸漸有些搖擺,但它那雙小小的眼楮里卻充滿著戲謔,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這個少年。青鯪獸身體四周,漸漸浮起了淡淡的土黃色氣體,青鯪獸的身體也隨之慢慢的變得虛幻了起來。

青鯪獸正在調用本命土元素做最後一擊,由于這場戰斗已經讓它自身的傷勢愈發的加重了,所以它必須以最短的時間的結束戰斗,盡快的服用那神奇的桑梓果來救它自己。

求生的**對于任何的生物來說都是極為強烈的,誰都難以例外。生死之間的土壤,往往是生長奇跡最多的地方。

穆遠看到了這一幕,心中大駭,那原本就因受傷嚴重而變得慘白的臉上也不禁的扭曲起來。因為他知道,眼前這個智力不是很高的蠻獸,現在即將要發動它的絕招來結束自己的生命。一旦招成,自己必定殞命,絕無一絲僥幸的可能。

「不能讓它把招發出來!」

生死時刻,存亡關頭,穆遠頭腦卻出奇的冷靜。環顧後那無路可退的峭壁絕地,旋即,把自己懷里的桑梓果取了出來,做出要放入嘴中的樣子。

青鯪獸看到後嚇了一跳,瞬間止住腳步,焦躁地吞吐著如蛇信一樣的舌頭,發著刺耳的嗤嗤聲,好像頗為猶豫,一雙小眼楮死死盯著穆遠手中的桑梓果。

就在青鯪獸猶豫不決的時候,穆遠猛的把手中的桑梓果高高的拋向空中,就在桑梓果即將落下的時候,只听「 」的一聲巨響,青鯪獸周身發出層層土黃色的爆破氣流,一團襲向穆遠,但更多的氣流還是反作用于自身,帶著它朝著桑梓果沖去。

于此同時,穆遠右腳後蹬,極速地躍到空中,一只手快速地一縮,護在胸前硬抗住那些襲向自己的氣流,「噗!」不由得又吐了一口血,而另一只手匯集全身的氣力揮動著鋼叉,狠狠地刺向青鯪獸月復部那血肉模糊的傷口。

這時,青鯪獸已沖到桑梓果的近前,只需一口氣的工夫就能將之吞進肚內。見此,青鯪獸禁不住咧開那張尖嘴發出一連串興奮的吼聲,語調高揚,洋溢出無盡歡喜。

恰恰這時,穆遠的鋼叉也已臨近,青鯪獸一雙小眼流露出一絲輕蔑,剛要擺動後尾將之抽落。突然,興奮的歡吼戛然而止,尖錐般的腦袋上一雙暗綠色的楮瞳猛的一縮,「噗!」一蓬血霧突地從青鯪獸嘴中噴出。青鯪獸身體抽搐著,不覺間停滯空中。

叉至,血濺!

「咭——」

一聲驚天的怒吼,直穿蒼穹。

「轟!」泥石飛濺,青鯪獸重重地摔在地上。隨著青鯪獸墜地,那顆引起這場斗爭的桑梓果也落了下來,調皮的一路喊著嘰里咕嚕,滾到了穆遠的腳下……

青鯪獸徹底發狂了,都不管深入月復部的鋼叉,不理那傾瀉如注的鮮血,滿臉的猙獰,一雙早已血紅的眼楮死死地盯著跌在峭壁邊的穆遠,一步又一步地逼近……

土黃色的氣流再次急速的以青鯪獸為中心凝聚起來,滿身鱗甲怒張,片片以肉眼看不清的頻率高速顫動,發出嗡嗡的噪耳聲響,穆遠甚至都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激烈震蕩,刺著臉隱隱發疼。

看著眼中越來越大的青鯪獸,穆遠再一次感覺死亡是如此的近。就待氣勢即將凝結到頂峰的時候,異變再起。

「撲通!」

隨著一個重物倒地的聲響,震蕩的氣團瞬間消散,唯有的只是濃郁得化不開的不甘,與窒悶得讓人發狂的寧靜。

「呼——」

穆遠不自覺的癱坐了下來,伸出顫抖的手抓過那枚桑梓果,又看了看那個不甘死去的青鯪獸的尸體,露出了一絲苦笑。穆遠現在根本無力挪動身體,靠著山壁,意識漸漸的模糊,暈了過去。

細雨漫落,輕撫著穆遠清秀堅毅的臉頰,溫柔又極為細心的為他洗去身上的血漬與污垢……

「啊!」

隨著一聲驚喊,穆遠猛的醒來。

「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穆遠平躺在峭壁邊,凝視著那一片澄淨如洗的湛藍,訥訥低語道。

「哎呦!」穆遠剛要起身,一陣難以忍受的刺骨劇痛忽然而至。

「這?」迷惘間,穆遠瞥見自己身上那難以計數的血痕,又猛的瞧見近前那倒在一片早已干涸的殷紅血跡之中的青鯪獸的尸體,滿臉的猙獰,一雙怒眼悄然暗淡,剎那驚醒。

「不是夢!是真的!」無數景象瞬間而至。

不知過了多久,穆遠終于攢夠了氣力,掙扎的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那青鯪獸的尸體處。猛的,就是狠狠的一腳,但去的快,回來的更快。

「哎呦呦」穆遠呲牙咧嘴的揉著自己剛才還極為威風的那只黃金右腳,另一只白金左腳則在地上一陣亂蹦。

似是青鯪獸魂靈未散,那只長尾正好就在穆遠蹦的路徑上,只听「撲通」一聲,穆遠又與大地來了個零距離親密接觸。

沒有痛哼,唯有一串串肆意的狂笑。只見那位穆遠滿臉的泥濘,身上的傷口更是不少滲出一絲絲鮮紅的血跡,但滿臉卻是一番極為欣喜的表情,可說甚是詭異。

如果有人見到此景,絕對會立馬轉頭,飛奔逃掉。如果心腸好的話,更會立上一塊牌子︰「此路危險,前有瘋人」。

「哈哈,我贏了!我終于打贏了!蠻獸都被我打死啦!」穆遠狂笑道。他那清如秋水的星眸,此時正飛速的打量著腳下青鯪獸的尸體,如墨深瞳里很自然的跳躍著一種大難不死的喜悅,但其中似乎還深深隱藏著一種更為深刻的幾乎有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情感。

「青鯪獸,罕見的土系一級蠻獸。多在山麓潮濕之地千米之下挖穴而居,喜食巨蟻。晝伏夜出,嗅覺靈敏。遇敵時大多蜷縮成球狀,張開鱗甲如刺球,滾動進攻。舌細長如鞭,伸縮如電,能出其不意地擊打外敵。其青鯪甲能抗炎止血,宣通髒腑,貫徹經絡,透達關竅,亦能通經下乳,治風濕痹痛。為藥時,或炮,或燒,或酥炙、醋炙、童便炙,或油煎、土炒、蛤粉炒,當各隨本方,未有生用者。其效用仍以尾甲為力勝。」

穆遠極為流暢的背出一段文字,心中不禁暗喜︰「多虧當時被姑姑逼著背下了那本無名醫經,要不怎會認出這罕見的青鯪獸,又怎能知道它有如此多的妙處?看來讀書還真是如姑姑所說有些好處。」

正在穆遠深深的沉浸在這濃濃的幸福之中的時候,突地傳來一聲尖銳刺耳的冷笑︰「穆遠,原來你小子在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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