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帶著師殊族人的祝福,背著他們給我整理的包裹,一百枚極品靈石,一塊木制的師殊族信物,還有一堆的食物。「龍珠」已被我貼身藏好,它多了一個錦套,是拉魯中意的女孩子親手給我縫制的,上面繡著兩只騰飛的雄鷹,也許象征著我和拉魯的情誼,或是表達了一種朋友之間相互鼓勵的心意。
岩洞內,先知索甲和族長相對而坐。
「塔克菲,我要馬上宣告確定拉魯為新的先知,他將擔負起師殊族未來興衰的大任。」
「先知,可拉魯自小密修的是族內傳承的功法,念力不純啊!」族長有些急迫的提醒著他。
「沒有關系,這已經不是障礙,我會為他開光灌頂,我要把拉魯培養成師殊族史上第一個雜修的先知,他會成為一個最特殊的存在,他將有能力引領師殊族走向一個燦爛光明的未來。」
先知的語氣飄渺而神秘,他仿佛窺透了一線莫測的天機。
「開光灌頂,那你豈不是要……,為什麼選擇拉魯,是因為北星那孩子嗎?」族長無盡悲傷的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的,是因為那個神奇的孩子,他應該有著一段十分悲慘的境遇,造成了他有一顆與年齡不符的,無比堅韌的心和無比偏執的意識。他身上有太多的神秘,我真的看不清楚他的未來,但我能肯定的是,異日他的成就將無與倫比,將超過你我所能認知的極限。答應給那孩子的一條礦脈要選最好的,要認真挖掘,出產的靈石單獨記載,他會用得上的,他一定用得上。我離開以後,拉魯是唯一聯系他與師殊族的紐帶,我是在為師殊族未雨綢繆啊!塔克菲,你不要為我悲傷。你一定要一生銘記︰永遠追隨著拉魯,傾全族的力量支持北星,即便是違背祖訓,參與修真人之間的戰爭,也在所不惜。如果你做到了,你將有可能成為師殊族史上最偉大的族長,記住啊!」
面向西天,我站在一片空曠的棘草灘上,放眼望去,左邊是茫茫的天域大漠,右邊是雄渾的拉瑪山脈,而交匯處就是我腳下的這片似乎根本沒有盡頭的棘草灘。
按師殊族人所指的路線,我只要沿著棘草,遇山翻山,遇水涉水,大約二十幾天的路程,就可以抵達古鎮加措。我沒有冒險選擇穿越拉瑪山脈,直接抵達潮汐城的路線,因為我急需靜思先知索甲的那些話,重新定位《芥虛典》,不能分心的前提下,我踏上了一條繞道,但比較清晰的線路。
迷圖山脈東部毗鄰藍海的縱深月復地,兩道光芒降落在一片錯落有致,排列詭異的石林外。
「掌院,這兒就是那人靜修的地方?」
「不錯。唉!千年的恩恩怨怨終歸要清算,我們要共同面對命運的再一次選擇,天意弄人啊!」
說話的白衣中年人,神情盡管有些落寞,氣度卻雍容華貴,威嚴盡顯。
落後半步的灰衣人,前跨兩步,飽含靈力的聲音隨之覆蓋石林四方︰「天道院掌院蒞臨,還不出門迎客。」
「小凡子,在我這兒,你也敢大呼小叫,千年光陰,你依舊那副德行,沒大沒小的。」
石林內傳出的聲音直接送入二人的耳中,讓剛才喊話的那位听的是皺眉苦笑不已,卻毫無一點辦法。
「大師兄,我與二師兄來看你,不能一直站在外面說話吧?」白衣人恢復了以往的淡定,從容不迫的說道。
「哼!區區殘靈石陣,怎能入你大掌院的法眼,想登堂入室就拿出本事,客隨主便,不是我請你們來的。」
林外的二人互視一眼,同時搖頭。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人的脾氣一點沒變,怎麼可能讓人輕易過關啊!
「怎樣?師弟,闖吧!老規矩,輸了的給大師兄洗腳。」
千年來一向以嚴苛、不苟言笑面對一切的灰衣人,眼中流露出少有的溫暖,倏忽間時光倒流,他似乎回到了那段懵懂的歲月。
白衣人聞言堅定的點點頭,上前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石林內本來態度十分強硬的那人看的也是心頭一熱。
身影連閃,人蹤杳渺,只有不知名的鳥雀的鳴叫聲隨風間或傳來。
都說︰近鄉情怯。近人何嘗不情怯啊!一個幾十年沒見的朋友,就要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沒有人的心不是忐忑的,不是激動的,不是浮想聯翩的。因為你面對的不僅僅是一個人,還有你無法遺忘、追溯的似水流年,還有你無法湮滅、刪改的記憶,和那記憶中濃濃的情。
近鄉情怯,落葉歸根。
想來他們怯的和歸的,不是故鄉的那捧黃土,也不是破敗矮牆上蹲著的那幾個模糊的身影,而是離人自己的心。
連綿起伏的天傾山脈外月復地,一個人,虛空兀立在一處空幽的山谷中,他披頭散發,閉目凝神,顯的十分的詭異。
「青兒,該祭魂了。」
一聲尖細的呼喚傳來,那人睜開雙眼,面露貪婪之色,身影快速的向谷底疾射。
「這是哪啊!怎麼這麼臭,父親,父親!」
「啊!你是誰?躲開,別擋住老子爬上去。」
「哎呀!你踢著我了。」
重重迷霧之下,一個幾丈深,碩大的葫蘆形的地洞內,吵雜、驚呼、喊叫的聲音陣陣傳來。
「青兒,你看這些卑微、愚昧的凡人,生死面前,他們人性的丑陋暴露無余,他們的生命毫無價值,與糞土沒有區別。可憐他們,是對強者莫大的諷刺。」
幾只火把被人凌空準確的插進了洞壁凹槽內,亮光的照耀下,九張驚駭的面孔蒼白無比,接著就是一通歇斯底里的驚叫,因為他們看到了自己腳下正踩著無數的死尸。
兩個人影虛空緩緩下降,停在了他們的頭頂。
「上仙,小的從來沒有做過惡事,求求您,救救我。」
「是啊!是啊!還有我,我家有個六十歲的老娘,無人奉養,我不想死啊!」
「求求您,放了我吧!」
哭聲、喊聲、祈求聲,交織一起,一幅人性最原始的底色**果的出現在面前。
望著他們的展青,內心是不平靜的。
他自己都不信這兩個月以來的變化,最初在密室中瘋狂的煉化體內的天地煞氣,那種靈力充沛、奔騰的感覺,比世間一切的權利、珍寶更令他痴迷。
可好景不長,一個月以後,他突然感覺煩躁無比,根本無心練功,山珍海味吃不下,看誰都不順眼,竟然因為一件小事與父親發生了沖突。一氣之下,他隨師祖來到這個山谷,師祖詭秘的拿出一個玉瓶,讓他吸食,幾縷黑煙入體,展青感覺到從沒有過的舒暢,煉化起煞氣更事半功倍。
就這樣,他隔幾天吸食一回,直到師祖告訴他,那絲絲縷縷的黑煙是人的魂魄,這訊息令一向處變不驚、心思縝密、歹毒寡絕的展青大驚失色,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吸魂噬魄的魔頭,一個龍翼大陸人人得以誅之的陰邪。
他勃然大怒,同師祖發生嚴重的爭執,憤而出走。可他熬不過那種抓心撓肝的渴望,熬不過體內各種力量的全線罷工。他是爬回的山谷,跪在師祖腳下,虔誠的祈求著諒解。而他的心中,翻涌著滔天的恨意,是眼前的這個人,毀了他的全部。從此,他的一生只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像冷血動物一樣卑微的生存,否則他和他的家族必成大陸的公敵,權利、女人、鮮花、駿馬、掌聲,所有的一切,那一刻離他天遙地遠,這樣活著還不如當初死了好。
展青暗暗發誓︰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把眼前這個惡魔的骨頭,一塊一塊的剁碎喂狗,以解心頭之恨。
可師祖的一番話,徹底的讓他絕望並屈服。
那聲音至今仍回蕩在耳畔︰「青兒,你是不是恨不得把我挫骨揚灰,千刀萬剮啊!呵呵,可你的恨只能深深的埋在心底,因為它永遠都無法實現。你知道嗎!你的體內有我畢生一半靈力凝結的九滴精血,你的主魂中更有我幾乎全部的精神印記,不然你以為憑你怎麼去掌控那九滴精血中禁錮的全陰日出生的,強大的陰靈。你我實際上是雙位一體的,你死,我亡,我死,你也會亡。展青,抬起頭來!你要恨,就恨那些陰險而歹毒的修真人,就恨那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就恨天下人,去吃他們的肉,喝他們的血,吞噬他們的靈魂,讓他們跪在你的腳下顫抖,乞求苟命。什麼他媽的天道正義,什麼他媽的正邪區分,當你成為亡靈的鼻祖,凌駕一切之上,你就是這三界唯一的神。」
展青知道,擺在他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走,別無他途。
「青兒,動手吧!」
一股黑色的光芒出現在展青的手中,迅速的席卷洞底那九個可憐的凡人,幾絲黑煙從他們的頭頂逸出,被展青吸進鼻孔,享受無比,而他們個個臉色煞白,萎靡的死去。
「青兒,要想神功大成,必須以人的魂魄飼養那九個陰靈,十年的時間,等你煉化了所有的天地煞氣,你就有能力煉化我的精血和同化九大陰靈,那時你就會明白一切,天地不過是你的囊中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