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人’,你听著,你死後要記住,抵達冥地,先受炸骨熬魂之苦,贖清你造成幾萬亡靈的罪孽,然後你再怒罵你的祖宗保護不利,痛斥你血親的神佛玩忽職守,勒令他們,立即度你所謂的‘再生’。」
「你……。」
我冷笑著微一使力,龍槍便應聲而出。
好一把絕世龍槍!」
我的精神力量和靈力同時進入龍槍之中,全面的了解它,接近它。
「原來如此。」我的靈力觸及機樞,龍槍愕然縮至指掌大小,神奇無比。
突然,我面色一變,一震龍槍,它發出了一聲悲鳴。
「啊!不好,龍槍,你膽敢害我,不怕我毀滅你的靈識,焚了你的軀體嗎?」
原來我自以為弄清了一切,就要收回神識和靈力的時候,一股躲藏在龍槍之中,我不知屬性的黑色能量緊跟著進入了我的體內,它詭秘異常,邪惡無比,居然帶有腐蝕、吞噬、黑暗的特性,我的靈力根本阻擋不住它,聚集多少,它吞多少,一路掘進,暢通無阻的進入了我的丹田,嚇的我是膽顫心驚。
還好,這股邪惡的能量好像很怕光芒,在我燦若星空的金丹面前,似乎有點退縮,恐懼,又有點興奮,在外圍躑躅不前,逡巡不去。
怎麼辦?我怎樣才能把它逼出來,我是一籌莫展啊!
忽然,那邪惡的能量一頭扎進我金丹下方光芒萬丈的雲層之中,再無蹤跡,只不過雲層中多了絲絲透明的黑線,怪異而恐怖。
「龍槍,為什麼害我,再不說你就受死吧!」
我手中的靈力幻化出可以焚毀一切的熊熊烈焰,就要把它煉化于無形。
「等等,等等,主人,我說,我說。」龍槍的靈識終于害怕了,與我的神識交流起來。
「主人……。」
「不要叫我主人,我也不是你的主人。」
「是是,那股邪惡的能量本來就存在于我的體內,我靈識初成的時候它就在了,我也不知道它來自何方。但它的級別和屬性極高至貴,與它共處,初期我也嚇的魂飛魄散,可它對我不理不睬,也不屑和我交流。直到我有了主人,可一旦主人修煉有成,它就尋機吞噬主人的神識。然後繼續潛伏于我的體內,等待我第二個主人,如此循環。漫長的歲月,我也不知道它吞噬了多少個。三千年前,一位有大神通的佛陀得到了我,也發現它的邪惡,便把我封印在一個古洞之中。後來烏蒙將軍無意間闖入,成為我的新主人。」
「烏蒙的神識怎麼沒有被它吞掉?」
「烏蒙是凡人,他只是一介武夫,沒有刻意的修煉神識,他還不如我,怎麼會引起邪惡能量的興趣。不過,你很強大,比我很多主人都強,它怎麼沒有吞噬你哪?」
我沒有回答龍槍的疑問,實在是我也不明所以,我有一種隱隱的感覺,那股能量並不能傷害到我。
再說,不管它邪惡與否,不管它想干什麼,不管它會給我造成多大的傷害,我都毫無辦法,只能靜觀其變,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隨手的把龍槍扔進了背囊之中,告訴它耐心等待,有機會我會給它找個新主人,一個真正適合它的主人。
「呵呵,真是熱鬧,有人來了,還不少。」
「比索將軍,你怎麼了,是誰?是誰敢如此傷害你?」一個圍著灰色披肩的錦衣老者,突兀的現身,扶起了已經昏迷的金甲將,緊急的進行著救治。
就是你,過來,跟我們說說這里發生的一切。」
看著這個斜抱著把劍,歪著腦袋,留著腮胡,對我頤指氣使般問話的男人,我笑了,女圭女圭臉上,露出了一排潔白的牙齒。
一支二十人的小隊,裝束各異,特征鮮明,個個倨傲無比,個個修為不俗。
他們都異常震驚于眼前萬尸堆積的場面,一時間有些呆愣,沒有反應過來。
「混蛋,哪兒來的貧賤小子,你啞巴啊!一點規矩都不懂,大爺問你話哪!」
我又笑了,人生何處不相逢,這些垃圾一樣的跳梁小丑,怎麼都讓我踫到了。
「‘瘋劍’,跟個孩子抖什麼威風,還不快找你哥和其他幾位偏將。」一黑色披肩的魁梧漢子怒道。
那腮胡男人聞言臉色一變,身影立時消失在當場。
一個目光憂郁的英朗青年負手來到烏蒙的身前,仔細的觀察著他的尸身,似乎要從那斑駁的傷口中窺測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小伙子,你是基蘭的邊民吧?別怕,我想問你一下,這個人有一把龍槍,你知道在哪兒嗎?」
我不想惹事,裝傻似的茫然的搖了搖頭。
英朗青年見此眼中閃過了一絲失望,回身走向了那血腥的尸堆。
「大哥呀!」
遠方傳來了腮胡男人一生撕裂般的喊叫,眾人如飛疾馳,撲向了那聲音的源頭。
而我緩緩的向遠方走去。
「想走,下輩子吧!」
一個冰冷徹骨的聲音響起,一把長劍破空嘶鳴般刺向我的後背。我暗結尊勝印,悠然回身彈出一指,引世上最銳之力,迎向劍尖。
圍著灰色披肩的錦衣老者,他感覺自己的劍好像刺在了天地間最亮的一個質點上,劍碎,他的人似乎被一種絕強的能量禁錮,身不由己的被震回金甲將的身旁,右臂完全失去了知覺,兩耳轟鳴,頭腦眩暈,腦海唯一的一絲清明,想到的是︰「自己還能活多久?」。
他的修為,雖然連普者學僧都不如,可從背後偷襲,仍是死有余辜。但我還是收回了一大半力量,沒有讓他骨碎筋糜,身化飛灰。不是我對他心慈手軟,而是這里死的人,夠多了,夠多了。
「大弧公,這,這是誰干的?」
圍著黑色披肩的魁梧漢子輕輕扶起了錦衣老者,可老者張了幾次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急的魁梧漢子是青筋暴起,怒容滿面。
「兩人一組,不同方向,追。」
那漢子一聲令下,眾人如驚鴻般四散而去。而他沒有感覺到,老者的左手死死的拽扯著他的袖口;他沒有看到,老者眼中阻止、驚恐的目光。
我在荒草齊膝的原野上悶頭前行,情緒很落寞,那尸橫遍野的場面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都說青嵐大陸是佛光普照的天堂,可事實完全與之相悖,看來在「名利」的面前,神佛也會回避,或者說強權們根本就在縱容著世間「名利」「**」的泛濫,等待它們膨脹到了極限,再出手予以打擊、顛覆、重整,一方面體現了神佛非危急關頭不插手凡塵的超然;另一方面彰顯了神佛順天應勢,悲憫天下的情懷。
紅塵不到的淨土,在我心中只有龍翼大陸「風塢」和「望關」兩處地方,要說沒有一點紛爭,一塵不染的淨土,那只有在夢中,在幻想中,在碧落黃泉,在九重天外。
「唉!淨土,我到底是想找眼中的淨土,還是可供心靈棲息的淨土啊!」
我停下了腳步,負手而立,索然的感悟著內心。
也在等人,等兩個一直墜在我身後,不知死活的人,我知道他們是誰。
頃刻,那個目光憂郁的英朗青年和一個面蒙黑紗,額頭點著蒂卡,即朱砂痣,身穿一套暗褐色「旁遮比」的女子站到了我的身前。
「小伙子,大弧公是你殺傷的?」英朗青年問話的語氣明顯有些吃不太準。
聞言我沒有收回凝視遠方的目光,只是點了點頭。
一聲嬌呼,二人瞬間飛退了幾丈,那女子更拔出了一把彎刀。
「真的是你?」英朗青年再次狐疑的確認著。
「背後偷襲,其心可誅,不死已經算他命大了。」我冷然的道。
「你是異域人?」話音未落,一男一女兩聲長嘯沖天而起,籠蓋四野。
我知道,他們听出了我口音的不同,正在招集著同伴。
龍翼和青嵐雖然一脈相承,但漫長的歲月過後,兩地的語言、風俗習慣、生活習性都有著重大的變化。
北星在界山時還沒有明顯的感覺有多大的不同,因為界山是青嵐大陸佛陀文化的交流中心,有許多龍翼人都漂洋過海到此祭拜神佛,有的甚至在此安家落戶,所以在語言,甚至口音上北星都沒有問題。
可再往南走,進入加德谷地和萊特平原,則是純正青嵐人的居地,不論在語言和口音上,北星與他們的差別都十分的明顯。
人陸續的到齊了,他們把我圍在了中央,如臨大敵。
圍著黑色披肩的魁梧漢子踏前一步,很不客氣地說道︰「陌生人,是你殺了比索將軍,又重傷了我們的同伴大弧公,為什麼?」
我根本不想與他們多做糾纏,更不屑解釋,只是一言不發的冷漠的看著他。
「回答我的問話,你千萬不要自掘死路。」
話說到這個份上,魁梧漢子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這是怎麼了,以往殺伐決斷,從不拖泥帶水的「黑風」帕比哪去了,自己真的含糊眼前的這個孩子嗎?
「呵呵,死路,你,的確在自掘死路。」
我突然晃身,如利劍一般向他射去,直接摧毀了他弱小的精神攻擊,震開了它刺出的彎刀,一把扼住他的喉嚨,癱瘓了他的神識和肌體。
幾聲驚呼,伴著一聲虛弱的喊聲,「大家住…住手,退…退後。」
是那個叫大弧公的錦衣老者,他正趴在一個矮胖漢子的身上,如一灘爛泥。
對于自己能從神識癱瘓中醒來,他感到很慶幸。那種意識清楚,可身體卻不受支配的惶恐;那種靈魂被一層薄膜包裹著,隨時離體的恐懼;那種有命無形的絕望,他一生都錐心刻骨啊!在他心中,我比妖魔可怕千百倍,竟以一指之威,擊碎他淬煉半生,視若珍寶,可斷岩石的精鋼寶劍,他見過修為恐怖,實力強大的,卻從沒見過如此詭異的。他深深明白,此人斷不可力敵,不然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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