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我原是大陸的一個流浪藝人,也就是‘達曼依’。二十歲那年,我隨一個大型的游牧部落來到了伽河之源克拉底山脈岡斯山縱深的甘戈特冰川,去祭祀烏瑪大神,卻意外的遇到雪崩。整部落的人四散逃離,可活下來的只有十之一二啊!我掉入了一處冰隙,本以為必死,然而天意弄人,我不僅沒有死,反而得到了師殊大神的遺物。五百年後,我神修大成,我找上了當年出賣恩師師殊大神的無義人,找上了背信棄義的伽師比的後人,當屆的狗屁聖師丘比爾,我們二人登壇辯論佛法三天三夜未分高下,神修大戰,我以微弱的優勢勝出。臨走前我怒罵大慈悲天,一掌擊碎了主殿的伽師比神像,可我萬萬沒有想到,我遭到了神像的瘋狂反噬,身受重傷。便被他們擒獲,押送到大梵天,押送到這該死的洞中,這該死的‘四相梵天劍陣’囚禁起來。五百年了,我在這暗無天日的鬼地方呆了五百年啊!大梵天這幫混蛋,一個月才給我送一次吃的,我就要瘋了,我就要瘋狂了,我受不了了,我要報復,我要滅了大慈悲天,我要殺了他們,殺光……。」
那老者深深的沉浸于記憶之中,他雙目赤紅,脖頸青筋暴起,他已然失控,更瀕臨瘋狂、凶險、崩潰的邊緣。
大喜大悲,對于級數越高的神修者傷害越大。
五百年,就在這彈丸之地,他忍受了多少的孤寂、悲苦,他承受了怎樣的折磨、痛楚。哀莫大于心死,他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一個奇跡,這足以讓人肅然起敬。
「哄!」一聲震耳欲聾的真言密語出口,我喚醒了他的意識,喚回了他的心智。
「認識這個嗎?」
我掏出了先知索甲送給我的師殊族信物,一塊沉香木制成的木牌,他能不能認得,實際上我心里也沒有底。
那老者在仔細端詳之後,突然神情萬分激動,噗通一聲,推金山,倒玉柱般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地說道︰「弟子…弟子達杰,叩拜師殊大神,叩拜‘師殊神牌’,請神使饒恕剛才的冒犯之罪,請神使賜下法喻。」
這回輪到我傻愣了,不能吧!一塊木頭牌子而已,當初索甲隨手給的,我也就隨手收了,他會是「師殊神牌」!
在青嵐混了幾年,我不再是當初的吳下阿蒙了,三大神殿各有神牌,那是無上權柄的印璽,那是無上傳承的信物。我要是有一塊「梵天神牌」,就是讓鐵血梵天那幫混蛋集體自殺,他們也不敢反抗。
我手中的木牌竟然是師殊大神的信物,這代表什麼?先知索甲要干什麼?他真的不怕所托非人,他真的把師殊族的前途和命運交到了我的手中,這簡直透著邪門啊!
這場面很詭異,一個至深的洞底,一個光芒籠罩的陣法內外,兩個人在演著對手戲。
一個伏地叩拜的老者在內,一個手持一塊木牌的,嗔目結舌的年輕人在外,誰都不吱聲,沉默成了主旋律。
「你…你起來吧!」「是,弟子遵諭。」
那老者低目垂眉,恭恭敬敬的站了起來。
我徹底不會了,我還在琢磨先知索甲送我「師殊神牌」背後隱藏的深意。
「那個…那個達杰,你之前說伽師比怎麼個背信棄義,你…你詳細說說。」
「是!當年在那茫茫冰川之隙,我得到了一本師殊大神的手卷,那上面記載著‘伽河之戰’的始末。真相是烏瑪大神邀戰的是力主屠盡神山土著的伽師比,而並非師殊大神。實際上蒼融、伽師比、烏瑪和師殊大神彼此都相當熟悉,他們都是龍翼人,都參與了萬年以前的‘與龍之戰’,蒼融、伽師比、師殊大神更是‘與龍之戰’的核心,也就是傳說中的‘七大神者’之三,而烏瑪則不然,他當時乃龍翼有名的‘獨行者’、‘邪神’,他選擇幫助的是神龍獸,這一舉惹怒了‘七大神者’,聯手將他擊傷。烏瑪隱遁千年以後,突然現身青嵐,為神山的土著仗義執言,怒斥兩手血腥的伽師比,並傳檄邀戰。誰承想伽師比不敢迎敵,卻慫恿師殊大神出面,礙于情義,師殊大神挺身而出,卻不幸落敗。事情到此本也沒有什麼,可誰知那陰險的伽師比竟然以戰敗為由,苛責師殊大神丟了三大神的顏面,不配在青嵐繼續創世,師殊大神這才一怒之下帶領子民退走龍翼,隱世不出。」
這段辛秘我听的是義憤填膺啊!如果這老者說的是真的,那伽師比簡直該千刀萬剮。
「達杰,伽師比為什麼逼走師殊大神,他有什麼好處不成?」
「神使有所不知啊!大梵天蒼融是個可以欺之以方的君子,他心想念想的是創世青嵐,其他基本不太理會。而師殊大神更是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他追隨著蒼融大神,一心一意想讓三大神的後世子民安居樂業。唯獨這個伽師比,他一肚子花花腸子,貌似忠義,實則奸佞。不耍手段他憑什麼就分得當時最適合人居住的加德谷地。他逼走師殊大神是有目的的,從這一點上也能看出他對人性、人心理解的那叫一個透徹。蒼融是個君子,他不會允許後世飛揚跋扈的。烏瑪什麼人,他是一個獨行者,根本不會帶領子民創世,根本不會管理子民,他也沒那個興趣,也不願意受那個約束。只有師殊大神對伽師比是個威脅,他逼走師殊大神,他就可以權傾天下,一家獨大。事實證明,伽師比的確成功了。萬年以後的今天,青嵐是誰的天下,大梵天高高在上不假,可他們並不出世,一切都是虛的。烏瑪哪?三系子民,大逍遙天,黑巫族,鬼靈族,彼此兄弟鬩牆,打生打死,恩怨糾葛了幾千年,根本不成氣候。只有大慈悲天,他們才是青嵐的真神,無可爭議的老大。真他媽的老天不開眼哪!」
我基本上相信了老者的話,看來他真是師殊的隔世弟子,被囚禁在這里也是為了師殊,為了一個公道,大梵天之所以同意把他關在這里,可能又是一個利益媾和,利益妥協的結果。
「達杰,師殊大神的手卷在哪里?」
「在我這兒,怎麼,神使有用?」
看到那老者從懷里掏出一卷皺巴巴的羊皮,我的心更定了,這個人我必須救他,責無旁貸。
主意已定,我緩緩的向光芒覆蓋的範圍走去。
「神使,神使你要干什麼?不要……。」
「住口,你做不到的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我要立威,我要在他心中留下一個無敵的印象,最起碼也要留一個驚詫的印象,讓他知道,我是憑實力救的他,能救我也能滅了他。
這樣做也充分的暴露了我內心陰暗的一面,我不確定那面傳了萬年的木牌究竟有多大的震懾力,這老者是個億凡之流的人物,拼修為我未必是他的對手,一旦局面失控,我不好收場啊!
我竭盡所能的祭出了至邪黑芒,頂著滾滾黑雲,我走進了光芒照射的區域。無數的劍影噴濺,我與‘四相梵天劍陣’發生了致命的沖突。
那是一種正與惡的相逢,那是一種兩級的相遇,我的到來引發了‘四相梵天劍陣’的瘋狂反噬,四面「無相鏡」同時光芒大起,無數宛如實質的能量劍仿佛找到了它們的歸宿,我成了它們九生九世的死敵。
二十幾丈的距離,我每一步都走得異常的艱辛,但我最終還是成功的走入陣內,走入了光芒封鎖的區域。
「你…你是魔尊,這不可能,你…你才多大?」
「廢話少說,把師殊的手卷給我。」
小心的展開了手卷,我仿佛回到了那個風雲草莽的年代,我仿佛看到了師殊倚劍劈山裂海的風采。
他說的沒錯,伽師比還真是個王八蛋!
「完了,完了,神使啊!你怎麼不听我的,這‘四相梵天劍陣’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進來你承受的是一相的壓力,可要出去就是四相了。‘四相生,神佛皆滅’,我們是出不去的,出不去了!」
老者無比的頹廢,他那蒼老的眼角竟然擠出了一滴淚水。我听的也驚出了一身的冷汗,可這種時刻,不管行與不行都得拼了,而且要豪勇無比,不能露出絲毫的怯懦。
「達杰,你听著,成敗在此一舉,拿出你全部的本事,要麼跟上,要麼死亡,你自己選。」
不就四相嗎!我北星何所懼。
驚天的至邪黑芒在翻涌,我倏忽的打出一片濃烈的黑雲,讓它進入一面鏡子照射的區域,緊接著又是兩片,分別打入另兩面鏡子照射的區域,劍影翻飛,光芒四射,轟鳴聲驚天動地,滾滾不息,三相同時發生了生死鏖戰。
達杰看傻了,一千多年的歲月,他沒有遇到過這樣的神修者,拿自己精修的異力不當回事,一分為四,方法很好,可出去了,這修為豈不是銳減,誰要這麼干,他不是瘋子,就是個傻子,況且行不行還得另說。
「走!」我再次祭出最強的一片黑雲,沖入我剛才來時的區域。
壓力,龐大的壓力,我們二人誓死力拼,仍是步履艱難啊!達杰不是蓋的,他的修為至強至霸,他替我接下了一半還多的劍影,但我知道,他堅持不了多久。
我也快不行了,持續的打壓下,至邪黑芒明顯不敵,而且我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劍影似乎特別痛恨至邪黑芒,看來到底是正邪不兼容啊!
還有十幾丈就可以逃出升天了,可咫尺天涯,我感覺那相當的遙遠。
「撐著!」我大喝一聲,飛速的收回了全部的至邪黑芒,達杰雖然不明所以,可他仍然鼓起余勇,行最後一擊。
這老頭有點意思,他把生命交給了我。
「四祖」羅摩印的佛符出擊,佛祖金光在後,至寒的冰魄蓮台緊隨,我一把拉起行將月兌力的達杰,大步向前。
咦!劍影遇到佛符,攻擊力立時弱了不少,倒是另三相對至邪黑芒的攻擊力度加大了。
「終于出來了,我自由了,我自由了,我要毀了這里!」
「住手,你給我老實點,要發飆還輪不到你。」
我一拳抵住了達杰轟向「無相幻化鏡」的一掌,有心算無心,我是全力施為,黑芒吞吐,達杰連退十幾步,雙眼充血,面色鐵青。
「你是邪魔?你是大佛者?你到底是什麼人?」
達杰懵了,這個年輕人手持「師殊神牌」,可半點沒有師殊大神的秘功,倒是其他奇功秘藝層出不窮,剛丟了近一半的修為卻毫不在意,明明可以輕易救了自己,卻非選擇這樣一種驚心動魄的方式不可,他想干什麼?
「我他媽的是救了你的人,怎麼,你想犯上?」
「不敢,神使請賜我‘師殊神牌’一看。」
翻來覆去的看了幾遍,達杰雙手舉牌過頂,再次跪倒,無比虔誠的說道︰「請神使收回神牌,弟子達杰听命。」
實際上不怪他疑惑,在世人眼中我的確是個怪物,以這種方法救人,我只是為了立威,卻差點把命搭上,實出意外。至于那至邪黑芒我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天魔在我的金丹內,耗多少它補多少,反正我能動用的力量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這我已經習慣了。
「這里的東西你一樣不能踫,我們也一樣不取,人情留一線他日好見面,咱們走。」
光芒依舊,「四相梵天劍陣」依舊,一切恍然如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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