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雪原一間獵人歇腳的破木屋內,小堆篝火正熊熊的燃燒著,照得月兒的小臉紅撲撲的,分外惹人憐愛。
果然是芒家的那幫子「鬼影」雜碎,潮汐城陰謀敗露的一年後,他們再次出現在天域大漠,這回他們更加的瘋狂,更加的肆無忌憚,燒殺擄掠,無惡不作。「噬血盜團」已經成為天域大漠往來駝隊最大的夢魘。
潮汐城過來的駝隊還好點,因為他們財大氣粗,聘請了瑪族人和密域修真人坐鎮,幾次迎頭痛擊之後,情況大為好轉。可彤山城這邊卻十分不妙,中小駝隊早就煙消雲散了,幾只大的駝隊也不敢輕易上路,總是等待潮汐城的大駝隊返程的時候,奉上頗為可觀的瑪銀,跟著人家後頭走而已。「鬼老」的「安平駝隊」就是在這樣的艱難環境中苦苦支撐了一年半,卻在「鬼老」宣布是駝隊最後一趟穿越的時候,遭遇「噬血盜團」,駝人和商旅共計七百余人,只有區區三人生還。風聞那日鮮血染紅了數十個沙丘,至今仍血跡斑斑,往來的駝隊行至那里無不祭拜,無不淚落。
這是幾百年來天域大漠最殘忍的,最血腥的一場殺戮,「鬼老」和「噬血盜團」之間的恩怨更是被大陸說唱藝人編成了種種版本的橋段,傳唱不已。
「鬼老」和他兩個兒子往生後,月兒一家男丁衰落,只余一幫孤兒寡婦,艱苦度日。月兒為報家仇,只身一人闖入茫茫雪原,欲尋找傳說中的女修聖地聖女宮,可她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生死可想而知。
然而命運就是如此離奇,她幾乎在魂游的邊緣被聖女宮的修真弟子所救,並拜入聖女宮門下,師從聖女宮護法之一的孟婆婆,方半年有余。
此次聖女宮有喜,孟婆婆耐不住龍門鬼丫頭瑞木蘭的軟磨硬泡,只得帶著她們兩個先行一步,趕往巴山大名府,卻沒想到途遇大羅二羅,險些喪命。
「北星哥哥,你還怪爺爺和吳明叔叔他們嗎?」
月兒的話讓我真的有些無地自容啊!我知道,既然是芒家的「噬血盜團」所為,那一定是沖著我來的,他們在報復,「鬼老」和「安平駝隊」是受自己牽連而命殞天域大漠的,這筆賬,仇恨之外,我對「鬼老」虧欠良多啊!
「北星哥哥,我師父還在外面,她身上有傷,是不是讓她也進來烤烤火,暖和暖和?」
我根本沒有考慮月兒的提議,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要打通月兒的奇經八脈和意識海,我要她馬上孕丹功成,我要她「身心雙修」,成為初修中的另一個奇跡。
「月兒,你過來坐下,放松身心,無所思亦無所憶。」
我的聲音自有一股魔力,令月兒有些恍惚,但她對我無比的信任,毫不懷疑的依言而做。
木屋外,一直在將息傷勢的孟婆婆愕然睜開雙眼,她發現木屋中突然能量翻涌,光芒從縫隙中迸射而出,璀璨奪目,難道月兒有事?她大驚失色,就要硬闖。
一聲清寂的長嘯傳來,孟婆婆聞聲大喜,宗主來了,一切都將不是問題,她回應著,她召喚著。
屋內,我小心的控制著自己的靈力在月兒的體內緩緩推進,好在她適時無意識的開始了修煉,引領著我的靈力流轉不息,引領著我的靈力抵達了她的丹田氣海。
我的靈力磅礡而至,不斷的在她丹田中壓縮,再壓縮,持續的壓縮……。
「孟婆參見宗主,請宗主降罪。」
「孟婆請起,情況蘭兒已經說了,月兒……,咦!這不可能……。」
一身白衣,上繡一朵偌大的藍色的梅花,面蒙絲紗的聖女宮宮主思無暇凌空而至,她注視著那個光芒四射的木屋,眼中有著莫名的驚疑。
「宗主,月兒就在木屋中,和她的一個哥哥在一起,就是他,一招驚走了大羅二羅,救了我們。」
「你怎麼看那個年輕人?」
孟婆婆聞言陷入了沉思,她緩緩的說道︰「他很另類,對正在發生的惡行全然不理,卻憐憫一只六尾靈狐的幼獸,我以一枚‘雪香丹’博得一個蘭兒遠遁的機會。之後若不是月兒,我們二人此時定然往生了。他無比的冷漠,冷漠的令人感到恐懼。從功法上看,他應該是一個魔徒。」
「冷漠!修真人哪一個不冷漠啊!」
衣袂飄飄的思無暇負手而立,至于孟婆婆說木屋內的年輕人是魔徒,她是不信的,因為她知道,月兒正承受著一次天大的福緣,那靈力浩然坦蕩,淨潔無比,魔徒不可能擁有。開光灌頂,易經洗髓,是為「築基」,只有大道期修為的真修才可為弟子施此秘術,月兒蒙此人打通奇經八脈,前途將不可限量。
聖女宮宮主思無暇竟有一些期待,期待與那個所謂的年輕人,與那個冷漠的人一會。
我的靈力在瘋狂的流失,可我並不擔心,我金丹中蘊藏的能量浩如煙海,根本無須顧慮。
我在以神識拓展它的意識海,開啟她的眉心祖竅,我現在已開五竅,神識幾乎無所不能,如果月兒能開一竅,那她在龍翼初修中自當獨樹一幟。
可北星萬萬沒有想到,他為月兒開啟祖竅的同時,也開啟了未來龍翼修真界另一段輝煌的傳奇。
修心,也就是神修者,他們的修為講究臻至「五相」境界和開啟「九大竅穴」。所謂九竅,即「祖竅、天竅、環竅、心竅、髓竅、地竅、靈竅、魂竅、通竅」。九竅能開其三,已經是大神者;能開五竅者為佛陀;能開七竅者,可涅盤飛升。第七竅靈竅,等同于《神佛經》中所指的「末那識」,以我執之根本,內緣相續,極微細見,染淨思量,故其性質為「有覆無記」。第八竅魂竅,等同于《神佛經》中所描繪的「阿賴耶識」,因宇宙萬物生成之最初一剎那,便以其為諸法之根本,亦稱初剎那識及藏識。第九竅通竅,則是《往世書》中只提了一句的「阿摩羅識」,即真如佛性,可只曾听聞,卻無人可以修抵,佛祖也不敢自夸海口,說他已臻「大圓鏡智」的臆想至鏡。
「靈竅通,天地大同」,這是佛陀所說的證果,也是修真人所盼望的登頂道巔,是人所能修煉的絕對高度,破碎虛空,天人合一。
而「魂竅」和「通竅」的修煉已經不屬于人間,只有真正的神人也許會覬覦一二。
礙于修心、修體的側重點不同,龍翼的真修,元嬰期能開一竅者萬中無一。丹修,能知道修心和精神力量是怎麼回事的,都少之又少。
月兒以丹修之體得開一竅,「身心雙修」,自此她會踏上一條異常艱辛,異常坎坷的修真之路,當然,回報也是無比豐厚的。
緩緩的收回神識和靈力,不出所料,我的一切都是老樣子,沒有半點乏力和損虧的情況。而月兒不一樣了,她已經在我沛然靈力的滋潤下,孕丹功成,祖竅驟開。從此,她眼中的世界將有所不同。
「北星哥哥,你對我做了什麼
拍了拍小丫頭的發髻,我輕聲的說道︰「月兒,出去吧!你師門的人都到了。」
丫頭,北星哥哥能做的只有這麼多,「鬼老!」不知你在幽冥之中能否接受我對你孫女的補償,你放心,我會記住你給我講的「只手扶風」的故事,我會記住,與天爭,與地爭,與命爭,去做一些真正有益于貧苦之人的事,「噬血盜團」,芒家,他們的生命不會太久了。
木屋外,月兒激動的熱淚盈眶,透藍的天,玉潔的雪,靈動的生命,蓬勃的生機,她幾乎不敢相信她看到的,她感知的一切。
「婆婆,月兒不同了!」
月兒流著眼淚撲到她師父的懷里。
「我知道,我知道見過宗主。」
「月兒拜見宗主。」
激動的月兒這才看見不遠處的宗主和宗門中人,連忙蒙頭便拜,可她發現自己被禁錮了,竟然跪不下去。
「月兒,你是我的妹妹,不用見人就敬,見佛就拜,她們未必受得起。」
「大膽!」「狂徒爾敢!」「臭小子……。」
我這幾句話不要緊,可犯了眾怒了,對面一個白衣人身後的兩個老嫗開口便訓,仿佛我是她們的徒子徒孫一般。可我的心神卻不在那里,我深深的被突前的白衣人所吸引,她是一個絕世強者,修為深不可測,給我以極大的壓力。
可我不知道,在思無暇的心中,用震驚已經不足以形容,這的確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可他無比的強大,隱忍的氣勢竟可以與自己分庭抗禮,難道他已經大化無礙,超越無極了,不,不可能,龍翼臻至大化期的真修屈指可數,一個孩子,怎麼會!可月兒怎麼解釋,她分明丹道已成,並另有玄秘,這遠遠超出了自己以為的「築基」,這要耗費多麼巨大的靈力,簡直不可思議。
雙拳一抱,我朗聲發話︰「見過聖女宮宮主,多謝聖女宮代為照顧小妹。」
「年輕人,無需客套,我還沒謝你義救聖女宮弟子哪!」
見宮主發話了,那兩個老嫗沒再言語,只怒目而視。
這就是龍翼四大宗門之一的聖女宮宮主,的確不凡,接下來到了抉擇的時刻,不是我,而是月兒。
「宮主,這個混蛋撒謊,月兒根本沒有哥哥,是他!是他罔顧道義,欺壓良善,與魔頭同流合污,他該死!」
誰也沒有想到,一旁瑞木蘭的無端發飆,攪亂了一池靜水,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盡管帽子很大,可我不會與一個被慣壞了的野蠻丫頭較真,我相信聖女宮的宮主也不會信她的鬼話。
「月兒,你是跟著哥哥走,還是留在你的師門?」
一石激起千層浪,我的話再次引起了軒然大波。
「宮主,我就說這個無恥之徒別有目的,月兒,你別信他的,到蘭姐姐這里來。」
「這個狂徒,該打!」
「年輕人,你此言差矣,月兒乃我孟婆之徒,更是聖女宮的弟子,豈有流落在外的道理。」
我根本當她們是放屁,我目光如炙的盯著月兒,我在等待一個答案。
「哥哥,月…月兒修為尚淺,幫不上你什麼忙,等有一天,等有一天月兒強大了,月兒會背生雙翼,去天涯海角找哥哥,生死相隨,絕不食言。」
「妹妹!」
我的心突然劃過一股濃烈的情感,滾滾翻涌的暖流,一次又一次撞擊著我的心靈,我的靈魂……。
「月兒,你不要上他的當,被他迷惑,他不是一個好東西,他看著咱們被魔頭傷害,他是個混蛋,他……。」
「住口!臭丫頭,你想死不成?」
一抹銀色的神識疾馳,奔著瑞木蘭而去。
本來我根本不必理會那個瘋丫頭,可她正趕上我心有郁結之時出言不遜,算她撞槍口上了。
一股精純的精神力量迎上我的神識,雙方在糾纏,在撞擊,在幻化萬方,在彼此試探。
驟然一震,我收回了神識,結束了這場毫無意義的爭斗,並吐字開聲道︰「宮主,有僭了。既然月兒選擇留下,就煩勞宮主費心,月兒就交給聖女宮了,告辭。」
一句「月兒交給聖女宮了」,思無暇感到了這其中的份量,他好大的膽子!這是一種**果的威脅,千年以來從沒有人敢如此冒犯,他憑什麼?憑那股沛然的精神力量,還是他一身詭異的修為?他的神識超乎想象的強大,厚重的宛如實質,運用更是大巧若拙,宗師巨匠的級數。不對!這不光是一種威脅,也是一種托付,月兒是聖女宮的弟子,這永遠改不了,月兒的安危關乎宗門的聲譽,不用別人提醒也必須維護,他托付給聖女宮的不僅僅是一個妹妹,還是一個金丹大成,前途無量的修真奇葩。
剎那間,萬念瞬閃,思無暇已有定計。
「站住,混蛋,你想逃跑……。」
「蘭兒,住口!」
蒙昧無知的瑞木蘭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凶險,她再次開口罵人,卻被思無暇攔住。
我笑了,身影消失在雪原中,一個冷漠的聲音同時響起。
「丫頭,積點口德,也會為你的宗族留下一份緣法,不然山水有相逢,你總會遇到一個你惹不起的人,白白葬送大好頭顱。月兒,你要保重,那頭六尾靈狐的幼獸送給你了,你要善待于它,記住,哥哥在天涯海角等你,等你……。」
「混蛋,有種你別跑,氣死我了!」
「哥哥!」
思無暇制止了瑞木蘭的發飆,她走到月兒身前,以手撫其額,閉目查看。
半晌,她目放異彩的收回了手,她知道,她的選擇無比的正確,她得到的更多更多。
「月兒,從今天起,我亦收你為徒,你將有兩個師父,你開心嗎?」
「月兒謝過宗主師父。」
「好!月兒,這一拜過後,如你哥哥所言,你以後不用再給任何人跪拜,因為你將是聖女宮新的聖女。」
「宗主!」「宗主,你找到了。」「恭喜宮主,恭喜聖女。」
茫茫的雪原之中,有這樣一群吵雜的「仙子」,讓那絲絲的寒意都顯得無比的活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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