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迷圖山脈的極西部,一座殘破、斑駁又高大巍峨的古亭靜靜的矗立于兩山之間的岔口。
「三君亭」,三個古篆大字刻在不遠處的石壁上,特別的突兀而顯眼。
亭內,一個頭戴紫金冠,面泛澤光,鳳眼威嚴,氣勢傲霸,儀表雍容的藍衫人,負手而立。
亭外,一個瘦小枯干,滿臉皺紋的紅衣老僧盤膝坐于虛空,另一個異常威猛雄壯的邋遢老漢站于亭子的下方,二人成掎角之勢把亭中人緊緊的圈住,場面十分的壓抑,充滿著一種沉默的暴力。
三人的氣勢截然不同,老僧含而不露,如大海般廣袤;藍衫人傲霸無邊,無所畏懼;高大的老漢卻浸染著徹骨的冷漠,仿佛可以把群山踩在腳下,仿佛是天地的主宰。
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的眼楮,深邃無比,閃爍著秘不可測的精芒,綻放著絕世妖異的魅力。
「滅道、巨靈,魔皇傲天的傳人,千年不出世的大魔尊,呵呵,修真界以為你們早已往生,神器量天斗,看來也沒什麼威力,可見傳言荒謬。說吧!你們找我逍遙子,所為何來?」
藍衫人揮灑自如,根本沒有顧忌二人聯手施壓的氣場。
這是一種屬于頂級至尊修真人的傲岸和自信,泰山崩而不潰于色,生死臨而坦然處之。
點了點頭,雄壯老漢的眼中暴閃一抹異彩,那是一種渴望,一種強者相逢,漏*點邀戰的渴望。
藍衫人當然明白,他同樣目光如炙的盯著對方,意思很明顯,求之不得啊!
看到這種場面,紅衣老僧坐不住了,事還沒談,這就要開戰,巨靈「好戰」的臭毛病,三千年的歲月一點沒改,真是混到家了。
紅衣老僧一咧嘴角,連忙笑道︰「道心無類,殊途同歸。一千年了,量天斗還屹立在天道峰,逍遙子,你的心中也橫有一根刺,這與魔何異?」
藍衫人聞言眉頭一皺,他听出了這話中的隱意。
滅道、巨靈,龍翼修真界對這兩個名字知之甚少,可在頂級修者和上位魔尊的圈子,他們倆絕對是一個傳奇。
滅道低調狠辣,巨靈好戰瘋狂,他們沒有行事信條,沒有善惡準則,全部的顛覆和救贖,憑的是一己好惡,憑的是對天道自然的體悟,憑的是魔門**求存的本性傳承。
頂著魔皇傲天傳人的金字招牌,加之這對「活寶」睚眥必報的性格,所以修魔兩界敢招惹他們的人屈指可數。
然而千年前風雲突變,天道院掌院觀照真人攜神器量天斗縱橫宇內,可謂群魔闢易,所向披靡。
不知是什麼人,陰損的把這哥倆挖了出來,攛掇他們去挑戰觀照,更美其名曰說是為了「魔門大義」,身為魔皇傳人,這頂大帽子一扣,他們懶驢上磨,責無旁貸。
風聞最先動心的是好戰魯莽的巨靈,而滅道已經感覺到了哪里不對,卻也只能無奈的選擇跟隨。
觀照真人與滅道、巨靈的那一戰修真界幾乎沒人知曉,可逍遙子卻是少數幾個了解內幕的人物之一。
滅道、巨靈與天道院,與神器量天斗的仇,不可化解。
一念及此,逍遙子徹底明白了這對要命「活寶」的意思,拉上他共同對付天道院,四大宗門之一的密域與魔門合作,同室操戈窩里斗,這不是天大的玩笑嗎!
虧他們想得出來,逍遙子是哭笑不得。
「怎麼,你們密域難道不想取天道院而代之嗎?」
藍衫人斜了一眼紅衣老僧,心道︰想,太想了,做夢都想!可無論如何都不能與魔徒合作,否則就是成功了,密域也將沒有明天。
逍遙子深深的知道,四大宗門內部的事,絕不可假借外人之手,只能是積蓄力量,引而不發,等待機會。
「來吧!管無敵的弟子,跟巨靈傾情一戰!」
望著高大魁梧的老漢,逍遙子激起無窮的戰意,迸射出驚天的氣勢,他也是個狂人,是個篤定的至尊修者,與那些鬼蜮魍魎的陰謀相比,他更願意面對巨靈,他更願意選擇直來直去的生死鏖戰,以他的級數,旗鼓相當的對手不多了,每遇到一次,都是一種稀罕的緣法,他是不會放過的。
起風了,兩個絕世強者的氣機在踫撞,在糾葛,在試探,在漏*點邀約……。
這一刻,天地動容,萬物蕭索,飛沙走石,風吼雲騰,場面異常的暴虐。
遠古遺存的三君亭,在瑟瑟發抖,它有可能眨眼之間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
紅衣老僧布滿皺紋的老臉上泛起一股子無奈的苦笑,他正準備後退,讓出場地,讓那兩個「瘋子」盡情演出的時候,驀然,他心神一動。
三個大神級別的修者同時望向了西面山坳的岔口,他們的心中同時在想︰是誰?是誰從天域大漠最凶險的九死之地向這邊走來。
禿山的西側,我正百無聊賴的趕路,終于在沒有動用靈力的情況下,他媽的死磕硬抗走出了天域大漠,就差一點點,我幾乎扔在了凸沙坳。
三天了,我饑不擇食的大吃大喝一頓之後,蒙頭睡了三天,疲憊的身體總算緩過勁了。
這里我再也不想來了,極限挑戰是一種精神自虐,痛苦與快感並存,只是這痛苦讓人簡直無法忍受!
突然,我放慢了腳步,一種危險,一種致命危險的感覺襲上心頭,我的脊背有些僵硬,我的手心浸滿了汗漬。
竹斗笠下,我的嘴角一陣的抽搐,我有些迷茫,我有一種掉頭就跑的沖動,不可遏制。但我不能怯懦,我選擇用理智和不屈克制著這種沖動,我還在篤定前行,可我知道,每踏出一步,距離那莫測的凶險就近了幾分。
有三個強大的心靈在審視著我,他們的級數比億凡只強不弱,任何一個都不是我所能抗衡的。
可我沒法後退,尚未交鋒便狼狽而逃,那將給我的道心留下難以縫補的裂痕,我會永遠在這三個人面前無法抬頭,永遠得繞著他們走。
真他媽的點背,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也會遇到「惡鬼」,命歹啊!埋怨歸埋怨,我還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平穩的運行著靈力和神識,我不停的暗示著自己,從這一刻起,度過這一關,我才真正有資格在龍翼頂級修真圈子之中,佔有一席之地。
心靈的力量,神秘詭譎,它不是神修領域的法訣,可對于我來說卻再熟悉不過,「植靈」是這方面的無上的權威,禿子跟著月亮走,我也沾了不少的仙氣。
昔日在額士峰大梵天神殿,我能跟聖師疊伽的弟子群佩堅贊拼個兩敗俱傷,有命逃離,靠的也是「植靈」饋贈給我的心靈記憶。
呵呵,這些所謂的至尊修行者,他們總喜歡用高深莫測的秘術來面對世人,以彰顯他們的與眾不同。
不過細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心靈秘術在青嵐大陸也是諱莫如深的東西,在龍翼就更不用說了,懂並會使用的絕對是至尊大佬級的修者,我他媽的中大獎了。
不是用心靈力量窺探我嗎?好,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我就給你們一個無比深刻的記憶,一個無比強大的印象,讓你們從心底產生一種忌憚,一種猜疑。
「心靈排斥」,我選擇了最張揚最放肆最蠻橫無理的還擊手段,霸道的驅逐了三股近身的心靈力量,我竭盡所能的調整著步伐頻率,讓自身的氣勢一點一點的攀升,讓自身處于一個高度敏感的狀態,內斂而穩定。
咦!魁梧老漢巨靈眉頭一皺,訝聲出口,藍衫人逍遙子和紅衣老僧滅道也同時目現震驚之色。
三人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不可能!這是一個無比年輕的生命,或者說他還是一個孩子,他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心靈力量,震驚已不足以形容,這簡直就是一種顛覆,一種對修真定律的顛覆,他們無比的期待……。
三君亭外,我停住了腳步,我的氣勢已經攀升到了頂點,此時我無所畏懼,我有無儔的信心去面對任何人。
茫茫迷圖山脈的極西部,萬壑綿延的一處密地,一個上古遺存的古亭內外,曾經主宰過,現在正在主宰,未來將要主宰修真界的四個絕世強者,宿命相逢。
沒有人知道這場宿命相逢會給這個已經頹廢、枯敗、蕭瑟的天地帶來什麼,沒有人知道波瀾壯闊的修史會怎樣記載這一幕,沒有人知道三君亭即將發生的一切,會在日後衍生怎樣的恩怨情仇。
現場的氣氛十分的詭異,風吼雲涌,飛沙走石,三個大神級數的至尊修者不經意間攜驚天氣勢在打壓一個孩子,打壓一個落寞的獨行者。
他們三個痛快了,可我他媽的卻在承受著無邊的苦難,莫名其妙,無因無果,無妄之災,千般念頭雲集此心,我這是招誰惹誰了,都沖我來。
我快承受不住了,可我沒有放棄,我在苦苦的支撐。
「哄!」一句真言密語出口,我借天地之威打破了即將崩潰的均衡之勢,也驚醒了恍如夢中的三個人。
騰騰騰,我連退幾步,拼命壓制著自己翻涌的氣血,一股不堪受辱的怒火泛濫于心頭,這三個渾蛋,以大欺小,師出無名,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真言秘功!」
紅衣老僧似笑非笑的說道,三位大神各自收回了氣勢。
狂風息了,烏雲退去,天地恢復了一片清明。
噗的一口鮮血噴出,我的身體開始篩糠般顫抖,金丹反哺,體內靈力奔騰,神識翻江倒海,與宿衛城外一樣,我因不可遏制的憤怒而接近失控。
蒼天有眼啊!多年以後,我終于又見到他了。
那個藍海邊令小丫香消玉殞,令正義從此無心的惡魔,那個把殺人巧辯成意外,又拒不施救的奸佞,那個讓我淚如泉涌,屈辱跪求的雜碎,那個我發誓斬其頭顱祭祀亡靈的仇敵,他就站在那里,他就站在不遠處,他還是老樣子,驕傲的高高在上的蔑視著他眼中的一切。
……
原來滅道、巨靈、逍遙子三人收回氣勢後,北星吃了個暗虧,他雖然惱火,卻也沒有生出以死相拼之心,畢竟萍水相逢,能不結仇最好。
然而世事哪能盡隨人意,等北星抬頭看到三君亭內的藍衫人的時候,他的心徹底的燃燒了,那個日夜啃噬他心靈的仇敵,那個他三生三世的仇敵,那個給他無盡屈辱,無盡冰冷的仇敵,赫然而立。
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把持得住,足以說明他丹道大成了,他的個性亦在趨于成熟。
……
一聲悲涼的長嘯響徹群山,滾滾不絕。
我騰身而起,佇立虛空,我生生壓下了體內那瘋狂的躁動,那奔騰的怒焰,我變得如死一般的冷靜,我要知道,他究竟是誰!
呼出胸中的塊壘,散盡滿心的郁結,我淡然的注視著眼前的這三個頂級的至尊真修,技巧的問道︰「三位前輩,請教尊姓大名。」
我在等待,等待謎底揭開的一瞬,等待一個我日思夜想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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