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凜然無懼
無緣無故,我挑了星宗的兩處分舵,這讓我怎麼面對歷邪,怎麼跟歷邪交代
我就是一頭豬啊這麼簡單的詭計也能中招,闢塵哪闢塵,不滅爾之印記,難消我心頭之怒。
「阿爸,你怎麼了?」
一個衣著樸素的年輕女子飛奔而至,扶起了虛弱無比的賬房先生。
「秀珍,你…你快走,去宗門傳訊,快走」
賬房先生用身體護住了那個女子,他怕我傷害她。
要不把他們徹底的抹去算了,一個血腥殺戮的念頭劃過我的腦海,令我悚然一驚,這還是我嗎?我怎麼會有如此惡毒的想法……。
「大奎哥,你…你醒醒,你醒醒啊」
那女子連滾帶爬的抱起十二魔徒中的一個,聲音嘶啞,肝腸寸斷的哭泣著。
我的心遽然一痛,很明顯,那是她的情人,是我親手毀了這對有情人,我現在跟邪魔沒有區別了,或者我原本就是個魔。
我非常清楚,眼前這一幕我一生都無法忘卻了,這種仇恨他們更不會忘卻,未來的歲月中,會不停的有人找我報仇,他們或許弱小,但他們的心會無比的強大,在他們眼中,我是邪魔,我是另一個強權的代表,另一個仇恨歸結的目標。
我黯然了,我突然發現自己這十幾二十間做的一切毫無意義,我沒有改變任何東西,該在的還在,該發生的正在發生,最令人無力的是我竟然也成為了強權中的一員。
是誤會嗎?我可以這樣告訴他們的後人嗎?
「你…你們起來吧帶…帶我去見歷邪。」
木已成舟,不管未來如何,我都選擇勇敢的面對。
……
茫茫的西拉瑪雪域縱深處的一處密地,我仰視著依山勢而建的雄奇的石室壁樓,精微奇巧,虎踞龍蟠,堪稱鬼設神使啊
這里就是魔門星宗的老巢,命運如此奧妙,誰會想到,再見歷邪,竟是一番復雜糾結波詭雲譎的場面。
「混蛋,兩大魔徒,三十一名苦心造詣的星宗弟子,就這樣沒了,我‘仇魔’普巴桑幾百年的心血啊竟讓你毀了一大半,你***給我死吧」
一個青矍威嚴,滿臉漲紅,雙目噴火的白衣人倏忽而至,一拳擊出。
轟的一聲,來人身形一挫,我橫飛三十幾丈,踉蹌落地,一口鮮血噴出,臉色瞬間蒼白如紙。
這一聲巨響令兩側雪山轟鳴不已,遠處甚至發生了雪崩,大自然的暴虐威力彰顯無余。
沒有運功,我以胸部硬抗了這一拳,若不是有星空金丹護體,我此時已然往生,即便如此,我同樣重傷,可我別無選擇,這一拳無論如何我都認挨。
「巴桑,住手」
歷邪到了,他還是老樣子,藍衫拖地,波瀾不驚,整體氣勢妖異莫名。
「師兄,他滅了單贊,幾乎廢了倫巴度,我要殺了他,誰都無法阻止。」
三四百年了,「仇魔」普巴桑除了他父親遇害之外,這是第二次瘋狂的暴走,歷邪非常明白,星宗的這些弟子都是他一個人拉扯大的,情感真摯更勝親人,單是那種痛失的苦楚就不是輕易可以消減的。
「師弟,你相信為兄嗎?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
雙目猩紅的盯著歷邪,普巴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他的心中無比的憤怒,他甚至有不顧一切大殺大砍的沖動,眼前之人若不是對他有恩的師兄,換是一座雪山,他也要把它夷為平地。
看著自己的師弟漸漸平復了情緒,歷邪雙目寒芒盡吐,他冷酷的說道︰「闢塵,禍因你起,你要做烏龜嗎?」
拖後三丈有余的闢塵小心的扶著賬房先生。他聞言面色一囧,故作無辜的說道︰「歷…歷宗主,我也沒料到他如此滅絕人性,如此凶殘嗜血……。」
「住口,北星萬里追殺于你,在雪原掀起驚濤駭浪,你當我星宗不知道嗎?你刻意把戰火引到西拉瑪,是不是想借北星之手消滅星宗的有生力量,說?」
闢塵臉色再變,「冤枉,冤枉啊闢某人絕對是真心投誠,日宗我是回不去了,如果歷宗主懷疑我的誠意,或者是要玩卸磨殺驢這套,請將日宗三寶歸還于我,闢塵二話不說,掉頭就走。」
盯著闢塵慷慨激昂的神情,歷邪知道,話只能說到這個份上了,想來師弟普巴桑和北星都明白這其中的隱意了。
「北星,我念著你在囚靈大陣的緩手之情,但星宗弟子不能白死,我需要你的交待。」
歷邪和闢塵做了一筆骯髒的交易,闢塵以我給他的日宗三寶做為晉身台階,轉投星宗。看來他們二人要朋比為奸了,我要殺闢塵就必須先過星宗這一關,既然這樣,我還為誤殺星宗弟子內疚個屁,慚愧個屁。
利益,永遠是分分合合的主題;情義,關鍵時候一定會歇菜,我怎麼就參不透哪
腰身一挺,我爆發出驚天的氣勢,歷邪你做了選擇,我北星並不欠你什麼,我們平等了。
「交待,呵呵,歷邪,你想要一個什麼交……。」
「住口,黃口小兒,宗主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
「仇魔」普巴桑怒了,他恨不得生啖了我。
「普巴桑,你給我听好了,你別像一個瘋狗似的到處狂吠,剛才的一拳你沒打過癮是不是,有機會,等會兒如果你有膽,放牙過來就是。」
「哎呀氣死我了
普巴桑髒話還沒出口,就一把被歷邪狠狠的拽了回去,潑婦罵街,這成何體統再說那個小子出語如刀,萬磁古洞的時候就領教過了,跟他玩語言,憨直的師弟絕不是對手。
「北星,你裝傻是不是?你說什麼交待。」
「嘿嘿,歷邪,要交代可以,先把闢塵交出來,等我滅了他,然後要殺要剮隨便你,但你如果為了利益護著闢塵,你就是我北星的仇人,你說殺幾個仇人的弟子,還他**的需要什麼交待」
歷邪詞窘了,他在權衡,他在沉思。
他這一想不要緊,闢塵害怕了,他很緊張,他不敢肯定日宗三寶到底能不能救他的命。
此時歷邪想的更為深遠,北星殺上門來了,師弟普巴桑不依不饒,能看得出,這北星是一個重情重義之人,他硬挨師弟那一拳就說明了一切,他的確有交待的誠意,甚至借此要求他為星宗效力也不是不可能。然而「器魔」闢塵能交出去嗎?答案是否定的。闢塵投誠,這背後的意義遠不止日宗三寶那麼簡單,這對魔門一統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天下盡知,日月星三宗一向奉日宗為老大,然而今天日宗大佬的投誠說明要變天了,胡辛先失三寶,雪原力量又被連根拔起,闢塵反水,這一記記重拳全部打在他的要害之上,他在修真界顏面盡失,威風掃地,日宗的衰敗可期,他要挽回這一切,只有一條路好走,殺了北星,滅了闢塵。但這談何容易,北星已是參天大樹,一身修為神鬼莫測,這頭一步就夠胡辛撓頭的了。只要北星不死,那他永遠是橫在日宗心頭的一根刺,會壓得他們越來越抬不起頭來。如果一切順利,不出十年,星宗一統魔門的契機可現。與之相比,用闢塵換得北星的歸心,還得應付日宗的反撲,還得作通師弟普巴桑的工作,得不償失啊
電光火石間,歷邪堅定了他的選擇,可他的心中卻在暗暗嘆息,對不起了北星,作為星宗宗主,情義是一種奢侈品,星宗的利益高于一切。
歷經無數的風風雨雨,歷邪這個龍翼無上的大魔尊,這個在北星心中亦師亦友亦恩亦仇的魔修大佬,終于踏上了與北星決裂的道路,未來,他們的未來一片混沌。
「師兄,你想什麼哪?這闢塵留之何用,莫不如大殺大砍來得痛快,普巴桑願與那個該死的小子一決生死。」
都說關己則亂,這普巴桑獨立支撐魔門星宗幾百年,絕對堪稱智勇兼備,以他的智力若在平時定可猜透歷邪的全部心思,但今天他完全喪失了理智,他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心一意只想為他的孩子們報仇,在他眼中,北星和闢塵乃一丘之貉,都必須死。
這樣幾句話卻令我對普巴桑有了另一番認識,這個星宗的二號人物,性格中更多的是耿直的色彩,直來直去,恩仇必報,很有血性。
歷邪沒有理睬普巴桑,他平淡的對我說道︰「北星,闢塵大尊已是星宗客卿,你們之間的恩怨星宗接下了,至于咱們之間這筆賬,可以錯開今日。從此之後,你與星宗沒有情義,只剩仇恨,再見必然生死兩端。」
瞥了一眼徹底放心的闢塵,我神秘的笑了,歷邪的表現在我意料之中,我與星宗的緣份盡了。
這讓我很放松,心中的愧疚感一掃而空,情義還了,仇結了,未來我心由我,怎麼做都不過分,我焉能不樂。
至于歷邪威脅的話語,我權當耳邊風,既然彼此陌路,生死就各安天命,我北星凜然無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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