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天山很喜歡溫莎舞池里的氛圍,群魔亂舞,烏煙瘴氣,就像一只只妖怪的盤踞地。他不喜歡慢搖之類的曲子,整不出一點漏*點。錢卓談了女朋友之後老實多了,但是到了溫莎,他還是喜歡沒事的時候就趴在二樓欄桿俯視那群形形色色的漂亮小妞盡情揮霍著青春,神情頹廢而癲狂。
在醫院悶了一天,錢卓和趙天山找了個借口溜了出來,丟下了夏梁那個絕世好男人一個人在醫院和另外三個女孩子悉心照顧李莎莎,何雅婧自不必說,是李莎莎的閨蜜,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義不容辭。孫曉凝行事有主見,做事麻利,基本上夏梁不方便做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包攬。蕭蕭這個善良的小妞,听到這個消息便自發的到了醫院,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接到電話的張寧趕到溫莎,卻發現曾子兵和錢卓趙天山坐了一桌,說是謝他。張寧暗想這小子還有點意思,不過想一想,自己的人並沒有對曾子兵做什麼,就是錢卓扇了他一耳光而已,由此說來,曾子兵其實沒吃多大虧,自己腦袋上那一個大包還是他自己撞出來的。
「寧哥,我跟他們不一樣,我知道其實他們看你很不爽,而你打心眼里里也看不起他們。」曾子兵一開口便信誓旦旦的說著,直接跟陳凱旋等人劃清了界線。
「他們看我不爽我知道,但我沒看不起他們,都是一水的公子哥,有錢有勢,鈔票花出去像流水一樣,眼楮都不帶眨一下的。我知道你跟他們不太一樣,但你也別把我看得太高了。」張寧將一只煙丟給曾子兵。
「我們算什麼公子哥啊。」曾子兵自嘲道︰「放眼整個江南這一片的官宦子弟,我們這些人連三流都算不上。勉強就能在本市耍耍威風而已。」
「哦?」張寧倒是來了點興趣︰「說說看,江南這一片一流的公子哥是什麼樣的?」
曾子兵笑道︰「說來話長,我就簡單的說一下好了。一流的公子哥絕大多數都有深厚的背景,他們的父親爺爺輩都是在開國年代做過巨大貢獻的人物,大部分都是軍人世家,也就是所謂的紅色子弟。而這一類人自小就受過良好的教育,談吐得體,行事低調。可是在明眼人看來,他們這種低調就是最大的裝逼,打個比方來說,一個億萬富翁自降身份客客氣氣的和一個乞丐聊天打屁,這不是裝逼是什麼?但是人家有這個實力,有這個底氣。他們一般都不會主動惹事,但是絕對不怕惹事,只是因為大多數的人沒資格沒那個級別做他們的對手。當然也少不了一些囂張跋扈的角色,但是這些人的後台硬得很,家族勢力龐大,又有幾個人能動得了他們?」
一直悶聲不響的趙天山突然說道︰「沒錯,大概就是這樣。」
「喲,小四你好像也挺了解的嗎?」錢卓看了看趙天山。
趙天山呵呵一笑,沒有說話。
「寧哥,介意我跟你混嗎?」曾子兵忐忑問道,很難想象一個老子是市教育局局長的公子哥會這樣低聲下氣的和人說話,雖然他自己說連三流都算不上,可是在星城這一片,擁有這樣背景的又有幾個,如果陳凱旋等人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大跌眼鏡。
「是想跟我們小四混吧?」張寧見曾子兵目光閃爍,時不時朝趙天山那邊瞟去,笑了笑,直截了當的說道。
「天哥真可謂威猛絕倫,他那天隨隨便便抓住我的衣服,我就沒一點反抗的能力,實在讓我記憶猶新。天哥都听你的,我跟你混,準沒錯。」曾子兵笑道,那張臉雖然沒有晏文建帥氣,但是要坦誠許多。
張寧微笑著︰「就這麼簡單嗎?」能讓這樣一個公子哥低頭,難道單憑拳頭就行了?能打的人多了去了,何必硬要找上自己的對頭?
曾子兵躊躇了一下,看了看趙天山的方向,見趙天山只是沉著臉一言不發,瞪了曾子兵一眼,曾子兵立刻閉上了嘴巴,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張寧心下了然,當即開口道︰「說說你吧,既然要跟著我混,總得先了解一下。」
「我?」似乎沒有回過神來的曾子兵愣了一下,要了一瓶啤酒,仰頭猛灌了一口︰「我是土生土長的長沙人人,寧哥你听口音就听得出來,家里有點小背景,寧哥你也了解。雖然我從高中的時候就和陳凱旋這幫人認識了,也就只能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雪中送炭是絕對不可能的,本來還有個跟我們混得很熟的,老爸垮台了,欠了一債,跑了,那小子跟我們借一萬塊錢,結果沒一個人肯借,其實一萬塊錢真不多,都不夠在溫莎的包廂消費一晚,他老子要是沒垮,十萬都不是問題說老實話,我也沒借,這個社會就這麼現實,沒誰會吃飽了撐的去和別人共患難。」
「不講義氣,也想出來混?」張寧淡淡的說道,沒責怪的意思,也沒有瞧不起的意思,就那麼平平淡淡的說了一句。
「寧哥,為兄弟兩肋插刀的時代早過去了,不插兄弟兩刀都算好的了,古惑子里面的那種情和義,早已經過時了。跟著陳凱旋一起玩,他老子手下也抓過幾個黑老大,現在的黑幫,都**果講錢,利益至上,最起碼我接觸到的情況就是這樣。」曾子兵倒是實話實說。
「曾子兵,說實話,你並不惹人厭,跟陳凱旋他們一比,你還懂得進退,腦子也不錯。但是我不敢做你大哥。我現在的勢力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龐大,也不能拍著胸口說一定能夠罩住你,你們那種公子哥的對手來頭絕對不小,我犯不著無緣無故的去招惹一些難纏的主。你打架不行,到時候臨陣逃月兌,會讓我嫌棄,看不起你,如果硬要上,傷到哪了,我也沒法跟你老頭子交代。你要知道,我還想混一張文憑,犯不著總是去惹你老頭子不高興。」
張寧頓了頓︰「你先想想清楚,不要腦子一發熱就站錯了隊伍,反正學校都離得近,你也用不著這麼著急。」
曾子兵有些無奈的點點頭,好歹在身居高位的老爸的身板耳濡目染的十幾二十年,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聊了一陣,趙天山有些尿急,起身去了廁所。
曾子兵起身敬張寧一杯酒,湊到近前低聲道︰「寧哥,其實天哥這個人的背景很」
張寧擺擺手,示意曾子兵不要繼續說下去,他仰頭干掉一杯啤酒,然後重新坐下︰「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和秘密。小四是我們的好兄弟,有些事情,他想說,自然會親口告訴我。如果他不想說,我也不會去過問。我不管你是從哪個渠道打听到的消息,但你記住一點,你最好讓它爛在肚子里,我不太喜歡大嘴巴的人。」
曾子兵尷尬的站在原地,想了想,然後小心翼翼的開口道︰「寧哥,這幾天你們最好小心一點。」
「為什麼?」
「凱旋哥說要弄你們。他們都把自己挨打的事情告訴自己老爹了,雖然我家老頭子沒有直接答應向你們校領導施壓,但是晏文建和金偉豪的老爹,一個是工商局局長,一個是財政局局長,這兩人手里掌管著財政大權,市委的人都要給他們幾分面子。由其是寧哥你把金偉豪的手弄骨折了,他家老頭子暴跳如雷,說一定要把你關進局子,關個十幾二十年。」曾子兵小心翼翼的低聲道,生怕張寧听到這個消息之後會大發雷霆。
豈料等曾子兵偷偷的抬眼看著張寧的時候,卻發現張寧正很開心的笑著。
曾子兵莫名其妙的看著張寧,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他還能笑得出來。
愣了好半晌,曾子兵在張寧的示意下坐下來。看著張寧一臉平靜毫不在意的表情,曾子兵心中暗想,也許這就是人和人之間的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