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普通人來說,一輛保時捷911跟一輛奧迪TT的區別也就是前者漂亮點,因為他們都買不起,看見了也許會感嘆一句這車真不錯,並弄不懂兩者間的具體差價。對老百姓來說,一輛掛著省委車牌的奧迪A6和掛個普通車牌的A6是完全一模一樣的。
對于上官明誠和徐耀來說,也是如此。
這兩小子感情不錯,從初中時代就開始一起混跡網吧,半夜翻牆出學校,一開始都是和難兄難弟走上十幾分鐘的路,後來上官家的老頭子下海了,生意做得還算不錯,雖然是小本生意,但也紅紅火火,所以最近兩三年兩小子出去玩的時候,開始經常性的做的士來回。這個錢自然是上官明誠出的,可是他樂意,因為不管什麼時候,就算是半夜上官明誠睡不著想去網吧打游戲,徐耀都會義不容辭的積極響應。雖然剛進大學上官明誠便買了台電腦,可是真要打游戲,還是網吧有氣氛。光從宿舍走到校門口便要走上十幾分鐘,而且學校附件的網吧都是人滿為患,所以上官明誠和徐耀就會打個的去遠一點的一個小區上網,網速流暢,環境不錯。
今天早晨,兩小子上了個通宵回來,在校門口下車的時候,看到兩輛黑色的小車停在校門口,一輛別克君威,一輛奧迪A6,他們就隨意瞟了一眼,從搖下的車窗里看到了張寧,有些愣神,不過顯然不明白省委秘書的奧迪A6和張寧坐的別克君威區別在什麼地方,這一點學校領導能夠心領神會,一些見多識廣的富家子弟也會明白。
上官明誠和徐耀還想等張寧下車之後打個招呼,這個時候,從校門里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上官明誠看了一眼,嚇了一大跳,學校的領導全到齊了,還有幾個不認識,但是看他們大月復便便的樣子,以及領導們恭恭敬敬的神態,想來也是些個大人物。
上官明誠就納悶了,雖然最近學校里抓夜不歸宿的抓的嚴,但也不用來這麼大陣仗吧?
「我們從後門溜進去吧?」徐耀忐忑的拉了拉上官明誠的衣袖。
「別著急。」上官明誠看出了一絲端倪,站在門口的校領導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兩個人,他們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門口的兩輛小車上︰「我們站邊上看看,今天應該會有什麼大事發生。」
一個半小時之前。
一大早,中南大學一大批領導十來號人物就誠惶誠恐地站在學校大門口,從校長副校長到各個學院的院長都聚集起來,從早上6點半就開始站在門口一直等到七點二十五分,將近一個鐘頭,沒有一個人敢流露出絲毫怨言,尤其是文校長,更是伸長脖子差點就望穿秋水。
他是凌晨大半夜的時候接到省委教育廳一個朋友的電話說領導早上來學校視察工作,省委教育教育廳的書記親自帶隊,突擊檢查性質,其余成員有岳麓區區長,市教育局的局長,最重量級的居然還包括了省委最年輕的林秘書長。
文校長差點沒被嚇得心髒病發作,這是怎麼了?中大在湖南省可是數一數二的大學學府,雖然對于誰是湖南第一大學一直和湖大爭執不休,但是文校長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就是閑著沒事的時候在網上列舉兩所大學拿得出手的論文,看誰多誰少,比一比兩所學校的哪個系更加有分量,有什麼畢業生在這個領域做出了突出的貢獻而已。文校長捫心自問這根本算不上什麼大事,那究竟是什麼事情驚動了掌握全省教育事業尚方寶劍的省教育廳?
像一尊彌勒佛的文校長也愁眉苦臉的不時拿著紙巾擦汗,下面的領導自然也好不到那里去,除了醫學系年輕的導師關老師一如既往的沉靜之外,其他的人的額頭上都冒出了汗水。站在文校長身後的張副校長問道:「文校長,是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古往今來,正副兩個級別的人之間一直都很難相處,其中的彎彎繞繞不言而喻,文校長一直不滿意張副校長對校長這個位置的虎視眈眈,在他看來,比自己小了將近十歲的張副校長做事還是不夠沉穩,自己在過幾年就退休了,這個位置遲早都是他的,也不用在平時表現得那麼明顯。文校長覺得張副校長這種表現有點像當時的**,他就是太急躁了,按耐不住急于坐上主席的位置,結果落得個出逃不成墜機的下場。
不過現在大家都處在抵御「外敵」的時刻原諒文校長用了這麼一個比喻,這段時間看多了中國近代史,腦子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這麼一個詞匯文校長也就耐著性子笑了笑:「這事不好說呀,如果說我們是犯了什麼大錯誤,不因該這麼突然,起碼也得經過市教育局的調查,才會上報到省教育廳,但要是說因為出了什麼成績來嘉獎也對不上這事說不清楚,走一步算一步吧,只要不影響到我們領導班子,其它的什麼事,都是小事。」
說到這里,張副校長有些緊張,原本他的資歷就比較淺,如果上頭非要做出個樣子,殺雞儆猴的話,難保不拿自己開刀,張副校長戰戰兢兢,原本因為起得太早還止不住的打哈欠,這一下子睡意全無。
之前陸續經過校門口的學生們都好奇的朝這邊張望,不明白出了什麼熱鬧能讓學校領導集體出動。
不久之後,省教育廳周廳長乘坐一輛大巴率領一隊教育領導干部來到學校,還有三輛小車里居然走出來市公安局陳局長,市工商局金局長,市財政局晏局長,一幫如履薄冰的校領導趕緊迎接,在中大圖書館前面的大廣場停下。
文校長一看這架勢嚇了一大跳,不是教育廳來突擊檢查的嗎?財政局工商局和公安局的人來這干什麼?難道是因為財政貪污問題來的?文校長自問自己是一個清廉的校長,雖然逢年過節也收了一些畢業之後來看望恩師的學生們送的禮,但無非也就是一些煙酒,保養品而已。就這麼點事情也來出動這麼多人來調查,顯然是不可能的。莫非是其他的領導們出了問題?
且不說文校長胡思亂想,就連陳局長等三人也是一頭霧水,他們也都是在凌晨大半夜的時候分別接到了省委秘書長的電話,叫他們在八點之前趕到中南大學,具體是什麼事情,對方也沒有說明。
互相介紹之後,文校長率先伸出手心里七上八下的跟算得上省委一線領導的大人物握手,擠出一張笑臉道︰「周廳長,歡迎您光臨我校指導工作。」
周廳長一臉公式化笑容跟文校長握了握手,軟綿綿的,絕不會讓人感覺到力度,領導的握手也是一門技巧,很多時候光看上下級之間的握手就知道交往深淺,為官之道,一些小細節就能決定成敗,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要恰到好處,就拿微笑來說,就得分場合,分級別,笑多長時間,笑成什麼樣,都有講究。所以說,這個官,還真不是一般人能夠當好的。
周廳長剛要跟張副校長握手的時候,接到一個電話,微笑著朝張副校長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現在有些忙,然後就把張副校長晾在一邊,把向來自視甚高,認為就連校長都比不上自己的張副校長驚出一身冷汗,整個手僵在空中。還是文校長老成,悄悄的把他的手按了下來,這才沒讓其他人繼續看笑話。
周廳長掛掉電話後笑眯眯看著文校長,很和藹的說道:「文校長,等下麻煩學校門口的保衛人員放幾輛車開進來,沒有違反貴校的規定吧?」
「沒有沒有。」文校長急忙示意身邊的後勤科主任給門口的保安打電話。
已經將近八點,就快到上課的時間,一大群學生一下子涌出來,出現在校園里,急匆匆的趕去上課,很快就被校門口奇特的風景所吸引,于是有不少人遠遠的站在角落里,或者教室門口的走廊上,朝下面看著熱鬧,一時之間議論紛紛,交頭接耳,有人就說肯定是某個校領導要被雙規了,還有的說是上頭來表彰這一年中大的教學成果,種種說法,不一而足,但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幾乎所有的學生都興致勃勃的好奇的關注著校門口的動靜。
「陳凱旋,你老爸也在下面!」一個眼尖的學生似乎發現了新大陸一般叫嚷起來。
趴在走廊陽台上的陳凱旋就很有風度的微微一笑,很享受身邊同學們崇拜和艷羨的眼神,他當然第一時間就認出樓底下老爸的身影,雖說看起來老爸似乎不是這個龐大隊伍的主要領導,但足夠讓陳凱旋感到自豪,而身邊那個跟他走得比較近的的馬屁精也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傳開去,很快同一樓層的學生們都知道了這個消息,隨即朝樓上樓下散播開來。馬上就有些長得有幾分姿色的女生不著痕跡的悄悄打量起神凱旋,夾雜著各種心思,還有些大膽的學姐更是直接來到這個教室的門口,看著陳凱旋的眼神說不出的曖昧。其實陳凱旋長得算一表人才,而且有錢有勢,由不得越來越現實的女大學生們不興起一些別樣的心思。
在禮貌的打發走一個打扮得像個妖精舉止豪放的拜金學姐之後,陳凱旋內心的得意已經上升至頂點,他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他覺著現在的自己真是拉風無比。
他很想找人來分享內心的喜悅之情,轉過頭來看了看,卻發現一直以來習慣跟在自己身後的曾子兵今天卻不見蹤影。
這小子去哪了?陳凱旋舉目四望,沒有找到曾子兵,卻發現晏文建一邊打著呵欠,一邊精神萎靡的走了過來。
「你怎麼跑我們學校來了?」陳凱旋微笑著。
晏文建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平時這個時候他還窩在溫暖的被窩里,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不知道我老頭子發什麼神經,這麼早把我叫來中大,又不說有什麼事情。」
「哼哼!」陳凱旋冷哼幾聲︰「這你都不明白,他們肯定是來學校,叫校領導們勒令張寧退學!」
晏文建看了看樓下,點頭道︰「難怪幾個老爺子都來了,還叫了省教育廳的廳長大人。」晏文建也陰沉沉的笑起來︰「看樣子張寧今天就要滾出這個學校了,我看他以後還怎麼混!」
陳凱旋得意的長笑道︰「這就是得罪老子的下場!中大老大?回家當他的光桿司令去吧!哈哈哈哈」
兩分鐘後,一輛掛著省委車牌的奧迪A6停在教學樓前,後面跟著一輛黑色別克君威。
周廳長第一個迎上去,後面一大幫領導也緊跟上前。
省委秘書長,林秋晨,大駕光臨。
正式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