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小書 44

作者 ︰ 初

藤原道長任職關白後,獨攬大權,一時尊榮無比,很多事情都隨心所欲的做著,他的嫡子,藤原伊風已經升任為大納言,他的妻族石川一氏也個個顯赫起來,妻舅石川慎更是升任為宰相參議。

這次地方官的除目,藤原道?和源氏太政大臣都沒有過多的參與,任由藤原氏關白在其中操作,正月二十八日,藤原氏關白罷免了越前守大伴真央,將這一官職委任給自己的親信藤原為時。

二月八日大風,整夜都非常吵鬧。

〔雙6〕這種博戲,唐時傳到大和,在貴族之間風行,雙方棋子各十五枚,槌形,曰‘馬’,骰子兩粒,若投擲出雙六,則行棋,可食子,先達到彼方贏。

藤原道?對〔雙6〕十分不屑,他更好圍棋。

圍棋的規則很簡單,但變化多端,我不擅長全局布置,也不習慣在棋盤上縱橫間時刻謀劃爭奪,總是一心一意的盯牢一塊地方建設圈圍,結果常常是中途即慘敗終局。

菊地耐心的將棋局復盤,指出錯處解釋,我听著,眼楮眺望著外面庭院中正在消融的殘雪,房間里插著數枝金蕊白梅,那是去年特地從和歌山熊野古道千里 運來移栽到二條院北院的,現在開得盛極,在花色之外,花香四溢。

竹君?菊地有些無奈的看著我。

我回轉神,嘴角邊,泛起幾分苦的笑意。

他說,下棋,走一步看一步,那是莽夫的方式,每一局棋,都存在無數的生路和死路,雖然棋盤和棋子都是死物,但是因為我們的不同選擇,棋局往往可以瞬息萬變。能夠說出取舍之道的人很多,真正能夠做到的人卻很少,在棋盤上的取舍,究其根本,也許更多的是一種心性上的角力。

作為內大臣,藤原道?平時需要處理的政務往往十分瑣碎,中央八省的各種文卷書簡都要過目。

他那樣晨昏的忙碌,目的是為了獲取權力嗎?就像藤原氏的那些先輩,成為這個國家的攝政關白?

我不懂,也無法理解。

權力,在現代社會,無論是權力,還是土地、房產、商品、榮譽、頭餃、地位、人際關系或任何有用、能夠帶來利益的東西,它們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給擁有帶來金錢。

但這個時代,人們甚至沒有貨幣的概念,至今,這里通用的交換等價物仍然是稻米和布帛,即使天皇,他能夠給予臣下的賞賜也多是實物,一如︰絹百匹、調布五百段、鐵兩百廷、白米五十石、黑米百石等等。

菊地說,大和朝廷曾經在元明天皇的時候模仿唐朝的方式鑄造了銀幣和銅幣行,可是在京都以外的地方根本無法廣泛流通,勉強的實行了兩百年,這種最先被稱為和同開璽的貨幣就被廢止了。

朝廷、大的氏族、寺院和神社,他們掌握的財富通常是土地和莊園,莊園出產一切生活必需品。

藤原道?也擁有土地和莊園,大多分布在新開出來的東北地區,也就是北先生任職國守的6奧,據說那里有廣袤的原始森林和成片的良田,物產豐富。

顯然,藤原道?志不在此。

三月,東風微拂、春花遍開的日子,藤原氏關白的女兒,十二歲的藤原彰子被送入皇宮內廷,居飛香舍,成為一條天皇的女御。整場婚禮辦得隆重而奢華,女御的嫁妝皆是奇珍異寶,陪伴的女官人數近百。

僅僅三日,彰子正位為中宮。

原中宮藤原定子升為皇後,但因為其兄藤原伊周的罪事,雖然天皇對她依然眷愛,她卻不得不引咎出家為尼,這是有些諷刺的,這位皇後尚懷著身孕。

京城里,朝野上下都在關注著這件事情的展,許多傳言都繪聲繪色的描述了先後兩位中宮的姿容品貌,有些為了諂媚權臣的,便將彰子中宮的容貌描述得猶如天人〔輝夜姬〕般無雙。

藤原道?的妻舅,橘氏兵部卿,現已任職為民部卿,他到二條院來,提及藤原氏關白公的作為,顯得十分慨然,說出‘天無二日,士無二主’這樣激進的話。

我低垂著眼眸靜靜坐在藤原道?的身側,這是第一次,與橘氏的人見面。

‘這位就是小公子吧。’

橘氏的相貌端正,穿著一件柳色菱紋的便服和卷染青色的縛腳褲,臉上涂著白粉,手里執著一柄五重的檜扇,目光親善的看著我。

‘椿在家中一直掛念,盼著能夠相見。’說著,橘氏的目光移向藤原道?。

藤原道?唯一的妻室,姓橘氏,名字叫做椿姬,椿是山茶花的意思。我知道他們在談論什麼,很快,藤原道?就要將那位正夫人接來二條院,二條院的北院正是為此而準備的。

我無心無思的听著,臉上、眼楮里沒有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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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省︰

當時的日本朝廷,在中央政府下面設立八省,其中六省完全照搬唐朝模式,另外兩省,一個負責皇宮內的事務,另一個負責神道教的各種事務。

〔輝夜姬〕︰

住在月亮上的天人,不老不死,美若光輝,參見《竹取物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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