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小書 74

作者 ︰ 初

藤原應慶是一個怎樣的人?

在很多人的印象里,藤原應慶僅僅是一個藤原氏的分家子弟,他的祖父在氏長繼承權的競爭中落敗,從此賦閑在家,他父親最後的官職是少納言,他自己,因為堂兄藤原道隆的一時之興而獲得伊予守這個地方官的職位之前,一直都是平民。

現在,人們對藤原應慶的形容是︰性狼戾,無行檢。

周防和安藝等地方提交給朝廷的報告中稱藤原應慶為瀨戶內海的海盜王,說那片海域已經變成了藤原應慶的領地。

憑千余艘船只和幾千人?無論怎麼換算,平均下來,每艘船乘載不足十人。那根本就是小漁船而已。

藤原應慶實際控制的地區是瀨戶內海的西南部海域,他本身是不是具備遠大志向和才能,是不是真的野心勃勃想要造反,那些都不重要,所謂的關鍵,是有人在利用藤原應慶,甚至,有人制造了「藤原應慶之亂」,來充當一面旗幟反對藤原氏。

凶暴、品行惡劣的藤原應慶和他帶領的部眾過著海盜式的生活,他們沒有罪惡滔天的攻城掠寨,也沒有搶奪戰略要地,只是每隔一段時間上岸奪取大量財物、糧食和女人,然後一把火燒掉當地的官衙,返回日振島上的隱蔽巢**。

我將手中的紙函折了又折。

四月,換上夏裳,藤花開得燦爛,葵祭,藤原全部時間和心思都投入政務中,那是他的工作,也可以說,那是他的生活,現在,他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透露出一股沉靜和剽悍的感覺,想必,他已經調整好計劃。

我沒有扶危定傾的智慧或力量,無法幫助他,他也不需要。

生活還是原來的生活,我還是在他的身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京都很安全,盡管暗潮涌動,但藤原氏也不可能就此打倒。謠言已經開始轉淡,畢竟,在京都生活的人,很少會真正去相信謠言,他們只是對謠言敏感無比。

我偷偷看著藤原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就像是在偷偷看著一個陌生的人,我覺得他或我,我們中的一個一定是在畫里面。

法皇的院廳,有幾個傻乎乎的門人,他們到處蹦跳,大肆抨擊藤原氏,關白在他們的口中就是一個國之奸?。華山法皇,他的態度卻有些令人琢磨不透,雖然他批示下來的院宣仍然照樣跟朝廷正式布的政令相駁,但對于「藤原應慶之亂」,他不置一言。

天皇呢,他大約是跟我一樣,宅居生活,不食人間煙火。

當然,天皇不是瞎子也不是聾子,自有人,比如說那些侍讀,告訴他天下的事情。作為天皇,他怎麼可能會樂于屈服在權臣之下呢?即使那個人是他的‘親戚’。可是天皇的手上既沒錢又沒人,他沒有軍隊。大家都沒有軍隊。

看一看藤原應慶在地方上的收成就可以明白,所謂的地方守軍是多麼軟弱,中央政府幾乎無力維持對地方的統治。地方官不是想盡辦法斂財重回京都政治中心,就是破罐子破摔,跟地方豪族相勾結,經營自己的勢力。

藤原應慶當時從京都到伊予國,所面對的大致如此,皇權衰敗,公家政權腐朽,率領幾艘船,幾百個人就可以大干一場。藤原應慶沒有任何進步的要求,不想搞什麼革命,唯圖富貴享樂而已。

關白,他在朝堂上威壓百官,政治上的決策都參照他的臉色來決斷,此時,雖有不利的妖言,但彰子中宮已歸寧待產,而平安京的大街上,則有一百個武侍四處警戒,抓捕說藤原氏壞話的人。

朝廷下太政官符,令西海道的地方武士協助剿匪,又任命右近衛少將藤原國安為‘追捕南海凶賊使’,在贊歧國造船四百余艘。

五月末,藤原國安整合了前來效命的地方武士,向伊予國進。官軍在途中俘虜了藤原應慶屬下的一個小頭目,獲知日振島周邊的水路地形等內部情況。六月十二日,官軍在被俘海盜的向導下,伏擊藤原應慶,藤原應慶大敗,最後集中兵力突圍,一路朝更西面的博多灣逃散。

七月十九日,藤原國安率領的官軍在博多海岸與藤原應慶率領的海盜遭遇,雙方決戰,藤原應慶敗,再逃,官軍俘獲海盜船只八百余艘。

藤原應慶逃到朝鮮海域,他幾個失散的部下則回到伊予國,出沒于沿海,卻不敢再上岸燒殺搶劫。

八月,勝利的消息送到京都朝廷,「藤原應慶之亂」算是完全平定。

這次鎮壓海盜,有一個人的功績最為突出,追捕使藤原國安雖然是名義上的主將,卻只率有三百多名武士兵卒,而追捕次官平護彌,他的手下卻掌控著兩千余名地方武士。

名義上,藤原國安是關白的人,而平護彌則屬于法皇帳下。

八月十日,藤原國安被升為右近衛中將,平護彌被任命為左近衛少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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