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二五四)如果海水是透明的

作者 ︰ 曲甲

主艙內的浴室里熱氣蒸騰,大浴盆里盛滿了熱水,三個人擠在一起嬉鬧著。

「還是船上方便。不象在昇陽城里,老是要偷偷模模的。」阿圖頭靠在浴盆壁上,眼楮微閉,覺得極是遐意。

阿圖已經打心眼里不再為傅櫻自作主張的大膽之舉而生氣了,反而覺得她為了跟著自己而偷跑出來,和自己為了蘇湄而去京都實際上是一回事,自己可以州官放火,她當然也可以百姓點燈,彼此可算是同道中人。而且,如果照原來的計劃把她獨自扔在頓別,打不定某天就會從哪個陰暗的角落里沖出匹狠狼來,一口就把這只小小的羊兒給叼走了。所以呢,老婆還是帶在身邊比較牢靠。但這件事還遠遠沒有完,可以預見的是,傅家人不會善罷甘休,或許就會追去京都。其次,傅蓴那邊還真是不好開口。

想到這些,他一方面覺得傅櫻真是給他添了大麻煩,一方面又覺得她做得其實並不錯,左想右想地,他也辯不清其中的對錯了。

澡盆雖大,可三個人泡在一起就很擠了,肉擠肉的。不過這樣也好,人一多,肉就把澡盆填滿了,可以省點水。海上的淡水寶貴,一次要燒這麼多的水也很麻煩。

傅萱坐在他的身旁,緊挨著將頭枕在他的胸前,並在他的胸肌上蘸著水畫圈圈玩。傅櫻坐在他們的對面,她很胡鬧,兩只腳在水里不住地動,在他身上四處踢來蹬去,還時而抬起來往他鼻子下放,惹得他佯罵道︰「喂!再來,下次就真的啃豬腳吃。」

「蠻子,你的船真是造得不錯,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傅萱蘸著水,邊說著好听的邊在他胸上寫了個

她今年也只有十八歲,也只是听說妾與正妻地位懸殊,至于如何懸殊,心中還沒什麼實質的概念,所以鬧過一陣後也就不去想那正妻之事了。

「嗯。我有天晚上睡覺,夢到了你的長腿,就想到了合體,合體後就是雙體,所以就想到了要造雙體船。」說著說著,一只手掰起了她的長腿,另一只手在上面嘻嘻哈哈地游移著,邊不老實邊發出驚嘆聲︰「哇!美腿。」

傅萱被他模來模去,雖然適才剛剛和他親熱過,但還是起了些反應,一雙手也回應了過去。

傅櫻卻笑道︰「阿姐。蠻子最狡猾,他造這船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他不肯說而已。」

「哦。」傅萱按奈住了那股沖動,抬頭望著他,等他的回答。

「就你聰明,啥事都能猜中?」

阿圖眯起眼楮瞧著她,覺得這個乖寶好象有些變了,並非是他原來所想的那麼個單純的小女孩,而是很有點心機。傅萱的事就是她躥嗦並安排的,再加上這次大膽的離家出走,這些都令得他不得不去重新審視一番這個布女圭女圭。

「本小姐就是能掐會算,你這個蠻子心里想的啥,我都知道。」傅櫻一點也不示弱地說。

「那我心里在想啥?」阿圖笑道。

「你可沒拿咱們姐妹倆當回事,恐怕心里最擔心的還是蘇先生和那個溥純。」傅櫻咬著唇埋怨道。

她這話只猜對了一半,傅蓴和蘇湄這兩名老婆在他心中是兩頭大,彼此如何相處?誰做正妻?這些事最近都一直在他心頭惦記著。可剛才他想的倒不是這些,而是他馬上就要去海里打撈沉船了,船員中的前田切、前手藏都有一身極為了得的武功,渡島燻、房風、水海濟等人也不錯,若是這些人看到一箱箱的金子運上來要作反怎麼辦,所以得想個預防的法子。

如今的傅蓴有一身極其厲害的武技,是足可以用來倚仗的,但她生氣了,兩天都沒理他,能不能請出來彈壓一下眾人殊沒把握。其次就是柴門紋可堪使用,最後就是眼前的蠻妹以及芊芊了。

他也不否認傅櫻的猜測,干笑一聲後神神秘秘地說︰「等我一下」,隨即從浴盆里站起身來,衣服也不穿就跑了出去。

不一會,他就跑了進來並跳回了水里,展開了手中的一本手抄的冊子。兩女湊過來一看,只見冊中每頁上都記載了一些有關沉船的敘述,然後還標有幾個經緯度。

「沉船清單。」阿圖得意洋洋地說︰「這里面有好些都是位于我們去京都要經過的海里,上面標明著經緯度。這些沉船要麼是專門用來運送財寶的,要麼是攜帶著不少財寶,我花了好多錢才買到了這份清單。」

「啊!」兩女同時大吃一驚。這個財迷居然要去打沉船的主意,怪不得造了這麼條船,還買了好些個奴民。

「有多少財寶?」蠻妹的雙眼賊亮了起來。

「非常多。」

「不是沉在海底嗎?你怎麼撈得起來?」傅櫻問。

「我自有辦法。另外也不僅僅是在海底,陸上也有。」

傅萱激動了,一摟他的脖子囔囔道︰「那我們不是要發達了?」

「休想!你已經跟人跑路了,沒你份。」

「胡說,我不是還在這里嗎?」

「你的心已經跑路了,就這麼個人留下可不算。」

「嚇!你這個蠻子。」傅萱大眼一瞪,隨即轉為嘻嘻一笑︰「本小姐決定了,心也不跑路了,一心一意跟著蠻子。」

「不行,你得跑路。」

「好啊!你這死蠻子竟然要趕我走!」

「對了。昨天開船前你跟他說了好久的話!」

「什麼?」傅萱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隨即又醒悟了,笑呵呵道︰「說了又怎麼樣?」

「這是對本相公不忠!」

「不忠你個頭!說幾句話就不忠了?」

「對!以後定下規矩,蠻妹和本相公之外的男人說話不許超過三句。」……

※※※

船向著西方疾行,將白色的海浪于船尾拋涌,拖出掃帚般的明流,在稍遠處或打了個轉,又形成一卷卷的漩渦。前方海途上,夕陽將落未落,將一層層水波晃出金光。

一身白色的阿圖從樓道里走上了舵輪區,正在掌舵的權九招呼道︰「少爺好。」

阿圖不喜歡「東家」、「東主」或「主人」這些詞,就吩咐了所有這些新買的奴民們都稱呼自己為「少爺。」

「嗯。」阿圖向著他點了頭,正欲說上兩句卻看到了站在船尾處的柴門紋。

柴門紋今天破天荒地穿上了一身淺紫色的孺裙,頭上也梳了個螺髻,正倚著低矮的鉛灰色護欄眺望遠海。

看到了柴門紋阿圖就改變了主意,快步走到了她身前,而她也同時覺察到有人前來,轉過了身子。

他來到了她身邊,雙臂一叉,帶著些酷勁說︰「你在看什麼?」

「看海。」柴門紋還是如同一貫那麼低聲細語。

「看出了什麼名堂?」阿圖笑道。這個小妹還是第一次這麼打扮,這樣穿起來可比原來好看多了。原來的那種忍者服,布包頭,怎麼看都象是躲在暗夜中的老鼠。

「趙圖,你說為什麼海水是藍色的?」她問。

阿圖本來想用光學原理來解答這個問題,但卻臨時改變了主意,「那是因為它蒙騙了我們的眼楮,實際上,海水是無色透明的。」

柴門紋覺得這個答案有趣,笑著說︰「如此說來,有時被騙一下也是挺好的,起碼藍色的海要比透明的海漂亮一些。」

「可我覺得不好。」

「為什麼?」柴門紋詫異道。

「听說海中有美人魚啊。如果海水是透明的,美人魚藏不住了,豈非用網一兜就捉上來了。」

柴門紋听了,哈哈直笑道︰「美人魚才不會那麼傻,她會潛得深深的,讓你抓不著。」見他在也那里呵呵地傻笑著,又面帶感色動容道︰「常言說,海洋廣大,山川狹隘。我們武忍都出自山川,也許會無法適應外面的天地。」

哦!這個小妹的話怎麼听起來這麼深沉,而且听人說武忍都是不怎麼讀書的,也不大懂道理,只曉得按主家的命令行事。阿圖愣了愣,用不信地眼光看著她問︰「你常常想這些問題?」

柴門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頭一低,嘴里說聲︰「嗯。」

「那你還想過什麼?」

「命屬注定,或是偶然?人應當與命運相爭,還是隨波逐流?」這句話的語調更低,若不是詳加細听,就以為她是在喃喃自語了。

這個問題阿圖從來沒想過,就自然回答不出,汗顏道︰「我沒想過,也不知道。」

柴門紋黯然,轉面向海,似乎是在看海,又似乎在想著什麼。

阿圖默想了好一陣,終于說︰「反正我們沒有答案,也沒人能給我們答案。既然如此,何不去試試,說不定試試後就知道了。」

柴門紋眼色一亮,喜道︰「對。那就是說不可隨波逐流,管它命運是怎麼定的,我自走我路,自行我事。」

「對,差不多就是這樣。」阿圖重重地點了點頭。

兩人似乎覺得陡然間想通了一個大問題,心里有些喜不自勝之感。阿圖說︰「對了,我件事想拜托你。」

「好!」柴門紋爽快地回答。

照著航速,螞蟻號明日清晨就會來到海底取寶之地,阿圖湊在她耳邊講了一大段話,就是請她在自己下海取寶時幫著彈壓眾人,听得柴門紋面色一陣陰晴,間中還發出了「啊」的一聲驚訝,似乎是覺得他所說的太過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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