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二八三)擺宴

作者 ︰ 曲甲

國賓館位于穴道湖畔西側,依湖而建,內造園林,大大小小有十幾處院落。過了國賓館的牌樓,沿湖北行,但見月光之下的湖水清幽深玄,湖面一望無際,有浩渺之感。

經過了沿湖的幾處院落後,來到了北面的一所宅院,再往前走便不見燈火,想來就應是國賓館內的偏僻之處了。仰看院子門頭牌匾,上面寫著「洗塵閣」三個金色的大字。

前面領路的清水松數人早已等候在門口,待到阿圖與想容的馬跑近就要上來伺候他們下馬,結果兩人各自一翻身,就從馬背上翩然而落。

見她落馬的姿勢利落,落地穩當,絲毫不象是跑了九十幾里路的人,阿圖伸出了大拇指贊道︰「姑娘好本事。」

想容對著他一笑,也不答話,徑自先行走了進去。門口站著兩名迎出來的婢女,著裝一藍一綠,此時走上前來福身行禮,然後將他引進了大門。

進入大門,便見到一個花園,內建花池一處,沿著游廊到了後面,但見一座二層高的樓閣。走到近處看匾,上面寫著︰「煙波榭」。

樓閣朝西開門。入到其中,繞過畫屏,便是一個大堂。大堂內燃點著兩盞大吊燈,照得一片通明,堂東開有一門通往外面。

阿圖走上前去推門一看,卻是一處水榭,榭外是一片廣闊的湖面,望之頓然心胸開闊。榭旁欄桿上還系著一條小小的畫舫,看樣子,此處的住客可隨時劃著這條小舫去到湖面上游覽一番。

兩名婢女接著將他引去了二樓,指著上面的一間大套房說這里就是他今夜的寢室。阿圖在房內走了一圈,見里面客廳、衣帽、臥室與衛生間俱是齊全,裝飾也華美,便滿意地道好。

阿圖跟著她們下了樓,再次回到廳中。兩名婢女拉開牆壁上的一個壁櫃,各自取了一個木盤托在手中,盤中盛放著衣帽鞋子,輕聲細語道︰「婢子們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兩女引著他來到大堂南側,推開牆上一道門,只見里面蒸汽騰騰,一座挑高五尺的漢白玉池子里冒著熱氣。阿圖問道︰「此處可有溫泉?」

其中的一名綠衣女婢道︰「稟公子,非是有溫泉,乃是從外面在池底燃火,燒熱池中之水而已。」

阿圖明白了,這便是池子挑高的原因。兩名婢女將裝著衣衫的盤子放在一旁,然後走到他面前道︰「婢子服侍公子更衣」。

雖然已經有了很多老婆,也額外地風發過了一次,但那是你情我願,而被這些素不相識的小妹看著或服侍著洗澡,總有股怪異之感。阿圖搖頭道︰「兩位姑娘,在下自己來便是了。」

藍衣婢女道︰「這是本閣的規矩,我等做婢子的,當服侍貴客沐浴。」

見他堅持不肯,兩女也不勉強,各笑一聲後退出。

路上確實吃了不少風塵,連鼻孔中都是灰。阿圖寬衣解帶後步入池中,在熱水里舒舒服服地泡了起來。約麼一刻鐘後,門卻被推開了,一名紫衣婢女走了進來道︰「公子,小姐在外面擺下了酒宴,請公子前去入席。」

「小姐?」

「就是與公子一同前來的想容。」

池水上雖然籠著一層霧氣,但總有種光溜溜被偷看的感覺,想找塊毛巾遮掩卻掛在隔著老遠的牆上。等她回答完畢,阿圖忙揮手道︰「你去吧。」那名婢女呵呵地笑了幾聲,便退了出去。

洗浴完畢,擦干身上水漬,阿圖走到那兩個盤子前,只見乃是一套白色的深衣,附帶內衣、頭巾與鞋襪。

他的銀冠送給了想容,對方送來了頭巾便正合心意。換上衣服,穿上鞋襪,戴上黑色頭巾,在落地鏡前一照,看看正反與側面,大小均是正好。

紫衣婢女一直候在門外,見他出來便引著他來到大堂的北側。推開牆上的兩扇門,便見里面乃是一處廳堂。廳堂並不太大,約千尺大小,頂上是一盞十多枝的吊燈,壁上燃著花枝燈,四角點著高腳油燈,照得廳中亮堂無比。廳內,南、北兩面相對擺一長長的案幾,幾上擺滿了菜肴果品與水酒,坐下則有蒲團一只。廳東又是一道門,門已開,但卻垂下了席簾。按著此閣的結構來看,簾外自然也應是一處水榭,如大堂一般。

席簾前又放一琴案,又一名容顏清秀的紅衣女婢就坐在案後,想必是等會要為兩人撫琴助興。

阿圖不見想容,便問紫衣婢女︰「你們小姐呢?」

紫衣婢女笑道︰「我們小姐與公子同時去沐浴更衣,女人自然要比男人多花些時辰。」

阿圖心中暗罵︰「既然如此,你又何必那麼早就喚我出來。」可既然出來了,總不成再去洗上一遭,只好點頭道︰「那我等等小姐也是無妨。」

于是紫衣婢女請他在南側的那一席入座,替他斟滿了酒水道︰「小姐說了。若是公子先來,可以自行飲酒用飯,不必等她。」

阿圖也不客氣,端起酒杯就喝,抄起筷子就夾肉吃菜,吃相凶惡。兩名婢女見了,暗自吃驚,心道︰「一句客氣話,這愣小子卻當真了。」

吃喝數口,阿圖忽然失聲道︰「你等二人……」

紅衣婢女于案後微微頷首︰「公子記性真好,就只見過婢子們一面便認了出來。」

原來這兩名婢女均是剛才與想容一起從仁摩港趕來這里的那數名女騎之一,阿圖只是在夜色中模模糊糊地看過她們一眼,所以半天才想起來。

想到她們也是剛剛跑了老遠的路,阿圖道︰「這里不用你們伺候了,你們沿途也吃了不少風塵,還是先去洗浴吧。」

紅衣婢女道︰「我等乃是婢女,梳洗不過花半盞茶功夫,要是耽擱久了就會挨罵。公子無慮,我等已經梳洗過了。」又問一聲︰「婢子給公子彈琴,請問公子願听何曲?」

阿圖忙把頭搖得如波浪鼓一般,道︰「不要。我怕睡著了。」

紅衣婢女笑道︰「婢子的曲子哪有那麼難听。」

阿圖道︰「不是說姑娘彈得不好,是我怕听樂曲,一听就要打瞌睡。」他在頓別也听過不少人演繹樂器,但卻無法欣賞他們的曲子,覺得慢吞吞地沒味道,听著听著就要打瞌睡。

紫衣婢女卻在一旁道︰「婢子說姐姐所彈的曲子,公子定然不會瞌睡。公子何不試听一曲?」

阿圖見她如此勸說,只好點頭。紫衣婢女見他答應了,便雙手懸于弦上,伸指一劃,接連幾個勾挑,一段弦樂便悠然而生。

只听了一小段開頭,阿圖的嘴巴便張得合不攏了,這首曲子便又是他在秦淮河上所唱的那曲《卡里佛星》。

一曲彈罷,紅衣婢女嘆道︰「這首曲子婢子雖然彈過百遍,只惜技藝不佳,始終彈不出想像中的那般韻味。」

的確,她的技藝無法與秦淮河上的那個歌女珠兒相比。阿圖安慰道︰「姑娘的技藝已是上佳。你瞧,我不但沒睡著,反而听得津津有味。」

紅衣婢女呵呵笑了起來,問道︰「如此就好。小姐的琴技可比婢子高出十倍,若公子得著機會向其求懇,小姐或許會彈給公子听。」

「你們小姐也會彈此曲?」阿圖問道。

紅衣婢女道︰「那是自然,如今這首曲子可是風靡。如我們略微會些樂技的人都會彈,不會彈的人倒是不多。」

阿圖沒想到自己臨時拿出來哄蘇湄的曲子會這麼受歡迎,心中暗思︰「不知道寫曲能不能賺錢。」再細細一想,便即刻否定,覺得隨便一個人拿了你的曲子唱,你怎能知道。既然不知道,又怎能找他收錢,寫曲定然是一項毫無前途的職業。

他再端起酒杯來喝了兩杯,吃了幾口菜,便對著紅衣婢女問道︰「請問如何稱呼姑娘?」

「婢子未雨。」紅衣婢女答道。再問紫衣婢女。紫衣婢女答道︰「婢子未晴。」

阿圖大笑︰「既未雨,又未晴,一定是在下雪了。」兩名婢女听了,都是笑了起來。

笑了幾聲,阿圖道︰「你們小姐趕了這麼遠的路,不餓嗎?也不早點出來吃夜宵。」

未晴道︰「公子怎麼這麼沒耐心,小姐來得晚是因為在梳妝。」又低頭俯在他耳邊輕聲道︰「若是公子適才讓那兩名婢女陪浴了,恐怕就沒這頓夜宵吃了。」

就在這時,廳外傳來了細微的腳步聲,接著想容走了進來。阿圖一看她著裝,頓時有些失望,先前听未晴說她在梳妝,原以為定是粉脂黛眉,花鈿翠環,遍體綾羅錦繡,卻不料她穿的竟然是與自己一模一樣地一套衣衫,連頭上的黑方巾與腳下的步履都是一般無二。

可細看之下,便覺得這套男裝深衣雖然掩蓋了她曲線的玲瓏,卻凸出了一股書卷之氣,配著她那雙點墨般的黑眸,丹朱般的紅唇,便讓人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于她的風度之上,而不是被華裳喧賓奪主。

看到想容進來,未雨與未晴齊齊躬身行禮道︰「小姐。」

阿圖也站起身來,拱手而笑︰「不知該稱你姑娘,還是夫人,或是小姐?」

想容坐下,將深衣的大袖一抖露出雙手,同時「啪」地一聲打開折扇,玉手搖搖,似笑非笑地道︰「隨便,公子愛怎麼稱呼都成。」隨後,于北面入座,又對著他道一聲︰「公子請坐。」

阿圖在蒙元藏寶里尋得了好幾把骨董折扇,可惜一把都沒帶在身上,害得這股瀟灑勁都被她給風流獨佔了。

坐下後,阿圖給自己倒了杯酒,獨自先喝了一杯。

想容案幾的背後懸掛著一張壁毯,黑色為底,上面用白色絨線紋了許多線條型的小人,正在做著各種農耕之事。阿圖背後也有一張壁毯,卻是紅色為底,黑色絨線紋許多正在交戰的士兵。這兩張壁毯配合著同樣為古式樣的案幾、蒲團、席簾,給了整間廳堂帶來了古樸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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