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二九一)蒙元金冊

作者 ︰ 曲甲

年初,直隸錦衣衛在上海偵查此案,遍查所有的客棧都沒尋到三名刺客住宿的記錄。接著又查詢往來的班船,臨近數縣的客棧與車馬行,也是沒有任何結果。

後來在朱全瞻的協助下,錦衣衛于上海展開挨家挨戶的搜查,終于尋到了些蛛絲馬跡︰有人曾見過這三名刺客中的一名出入過一家米行。

錦衣衛聞風而動,但在去緝捕有關人等之時,這家米行的老板連同一家五口、伙計二人已被全數滅口,凶手至今仍逍遙法外。

案情越來越撲朔迷離,錦衣衛開始追究米行老板一家與伙計的來歷,查到這些人都是十幾年前從外地移居來上海的。

再查巡司所的備案,發現他們的身份與來歷均是偽造。經詳查,得知當時那經管戶籍的巡司所戶記是收受了賄賂便給他們上了戶。除了收錢之外,這名戶記對他們的真實來歷是一無所知。戶記自然是不得善果,但這條線索也無法追尋下去了。

錦衣衛的職責是維護皇權。本來,若只是普通的刺殺案也與錦衣衛無關,但一來被刺殺的人是如今的皇妃;二來象十二樓這種專業殺手組織的確已經有了動搖社會穩定的嫌疑;三來這案子從初始就和錦衣衛有所關聯,還因此死了幾個人。所以,在知會了刑部之後,破案的差使就移交給了錦衣衛。

錦衣衛這次辦案,可算是丟了個大臉,嚴象也被皇帝罵過了兩回,因此一听說阿圖有刺客的消息,便立即動容。

听到發問,阿圖不慌不忙地給他倒了杯冷茶,推到他面前道︰「這些都是海盜的藏寶,我無意中得到張藏寶圖,就把它們給發掘了。」

嚴象連聲冷笑︰「海盜有這麼大的能耐,能攢下這麼多金子等著你去拿?」

這倒是個問題,有點難自圓其說。不過難的是在于講道理,但他可以耍無賴︰「小海盜自然沒有這般能耐,可我說的是大海盜,那些又低調又有本事的大海盜。」

嚴象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端起茶杯喝了口,也不在意這是冷茶,淡然道︰「成,只要你糊弄得過去就成。說吧,那個藏寶地在那里?」

那個密窖已經被發掘一空,里面也就是些空箱子,除此之外啥都沒有,也不怕給人知道,阿圖便坦然地給他說了。

「出了這六萬多兩金子外,還有其它的物什沒有?」嚴象問。

阿圖把胸口一拍,信誓旦旦︰「沒有,絕對沒有。海盜能有些啥,窮不啦嘰的,有點金子就不錯了。」

嚴象哈哈大笑,從軟椅上站起身來,說道︰「這船造得可不錯。」然後開始在艙內走動著,似乎是想瞧瞧它的結構與裝飾。

看來生意談完了,阿圖心頭稍安,跟在他身後口里顯擺幾句。不知不覺中,兩人腳步轉入到一道屏牆後,那里有一張阿圖的書台,台上堆著些字畫卷軸與好幾個盒子、匣子。

阿圖一凜,暗道不好。這些天實在閑得無聊,他就把那些寶貝統統地再次分門別類了一番,並按分好的類別裝入到不同的箱子里。又為了培養自己的鑒賞力,有事沒事就拿著些書畫、金石瞧著玩,他記性好,原來看書時背下了許多有關這方面的評語,隨口胡亂地說將出來就把傅萱和傅櫻鎮得一愣愣的,還真以為他是行家。

看著這些東西,嚴象面色不改地走到近前,拿起一卷畫軸打開仔細一瞧,笑道︰「不錯,小李將軍的。」收起後又打開一幅,「王右丞的。」看完幾幅畫後,又打開兩個小錦盒,看了其中的兩個印鑒,微笑道︰「房玄齡與王介甫的私印你居然也有。」

到此刻,阿圖真是有些流汗了,忙道︰「老嚴,都是地攤上挑的。你要是喜歡的話……拿方印走好了。」

「哦。」嚴象口里應著,眼尖掃到書台右角的一摞貌似古籍的書上,其間有兩本黃色封皮的書,抽出來一看就變了臉色,再翻看細瞧,越看臉色越是凝重。翻完這兩本書,轉過身來沉聲問道︰「這種黃皮書你有多少?」

「老嚴,你懂蒙文?」阿圖詫異了。

「大致能瞧明白。」嚴象簡略而言,繼續追問︰「說,你有多少?」

死人頭這麼慎重,那就說明這種破書可能很值錢,阿圖打個哈哈道︰「就這兩本。」

「少裝蒜,這種書絕對不止兩本,而是起碼百本。」嚴象用刀鋒般的目光在他臉上刮過,緩緩地道︰「這是蒙元的金冊,俗稱‘蒙古秘史’,雖然金貴,但你是月兌手不出去的。只要它們一出現在市面上,必會被人追究來歷。」

的確,這些書在那個山洞里裝的是兩箱,後來被他挪到藤箱中是裝了一箱半,一百好幾十本。听他說得嚴重,阿圖半信半疑道︰「你仔細說來听听。」

于是嚴象開講,大意是︰三百多年前,蒙古人入主中原,建立元朝,元帝的先祖被稱為「黃金家族」,所遺留下的家譜檔冊,世襲譜冊稱作「金冊」,藏于皇宮之中。武宗打破元大都,清點蒙元寶庫時發現少了許多珍貴的寶物,其中就有這些金冊。後宋軍在巴爾古津擒獲了元帝,但這些金冊卻不知去向,據元帝交待說是重臣擴廓貼木兒在宋軍籠城元大都之前,就押送了一批包括這些金冊的財寶去了東北。武宗下令于全國搜尋擴廓貼木兒,可始終沒找到其人。于是,這些金冊就憑空消失了二百年。它們十分地重要,目前的一部元史有著頗多疏漏之處,就是因為缺少了這些金冊中所記載的史料。

听完講解,阿圖問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嚴象舉手對著空氣虛拱︰「什麼該怎麼辦,自然是要獻給皇家。」

「皇帝給錢不?」

「給你個頭!」嚴象怒斥,轉而陰陰地笑著勸道︰「雖然如此,可只要你肯罷它們獻給皇家,升爵是逃不了的。」

怎麼辦?這些東西已經給嚴象看到了,那就是萬萬賣不出去的,搞不好還會被皇帝以有寶不獻的名義安個不忠的罪名。留下來自己看?這更不靠譜,又不能看出金子來。阿圖左思右想後,無奈地嘆氣道︰「那就按老嚴的意思辦好了。」又加一句︰「我在地攤上可是花了……好幾百貫買下來的。」

嚴象懶得理他那句托詞,把手一揮,正色道︰「好,你獻上金冊,那些爛的事,如果干系不大的話,本同知就試著幫著你擦干淨好了,那些欠稅你還是要交齊了。」

什麼干系大不大,還試著擦,這個嚴象可算是滑不溜手了。阿圖橫眼瞧了他一會,終于點了點頭。接著,兩人便湊在一起統一了說話的口徑。

商量完畢,看過阿圖從密室中取出來的那些金冊後,就一起走去岸上。嚴象取出隨身令牌,指派一名錦衣衛前去調集人手,留下剩下的三名錦衣衛守在碼頭,自己則帶著那兩本金冊,只身打馬前去皇城覲見皇帝。

不多時,上百名錦衣衛趕到,將碼頭圍得水泄不通。四個小時後,嚴象帶著大批的宮中侍衛趕來,取了這兩箱金冊後便與錦衣衛一起趕回去向趙弘復命。

初時,船上水手們見到這些錦衣衛都是心頭悶慌,唯恐這幫如狼似虎的官兵對自己不利。不過,等嚴象取走金冊後,大多人也跟著撤離,只留下了八名錦衣衛守在碼頭的跳板處,為的便是幫他守船。

螞蟻號上雖然沒了金銀,但財寶不少,而且阿圖還要先回家去和蘇湄商量事情,或許還要進宮見皇帝,因此還是有幾名錦衣衛幫著看船為好。

這八名錦衣衛的頭目就是赫山,他因為在上海死戰刺客有功而被官復原職,此時見阿圖又立下大功,馬屁就又一次地拍得呱呱響。

阿圖了解他的性情,你越不把他當回事地瞎使喚,他越听話,于是就擺起了架子,吩咐他守在船下,不許亂走亂跑。然後他又交待了傅蓴、傅萱、傅櫻和里貝卡,說自己要先回去和蘇湄通通氣後再來接她們。

至于船上的事,他交待讓牽晃自己看著辦,原則上一是要招待好錦衣衛的大爺們,二是不許一人下船,一切待他回來後再說。小清與劉嫂則被他放下了船,讓阿茂陪著她們去尋忠叔,還每人送了一百貫錢票。

最後,他帶上了顏明真,在碼頭外雇了輛車讓她乘上,自己騎著赫山的馬先送她去魯未己那里,然後再打道回府去見蘇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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