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三七三)書房機關

作者 ︰ 曲甲

正午的街巷,溫暖而安靜,一個灰樸的身影踏著延伸的青石板路而去,孤身中仿佛帶著股義無反顧的味道。

大約三十年前,幾個如這般的身影踏上了游歷的征途,懷著未知的目標或受著某種驅使,跋山涉水,行走在繁華與荒涼之間,一去十年。古人雲︰讀萬卷,行萬里路。這些和尚無疑是身體力行,還為此吃了萬般苦,歷了千般險,可謂更勝一籌。

除了雪齋之外,阿圖還認識兩名行僧,那就是塵來與塵磯。因雪齋是理藩院的七品僧官,另兩人分別在豐原城與出雲國出仕,所以在他看來,這些行僧游歷天下、學得本領的動機就多半是為了當官。可不管是不是這樣,那種堅韌的毅力都是值得傾佩的。

塵磯拿著皇帝的回返國了。回上把花想容給訓斥了一頓,說她應該精勵圖治,而不是遇難而退。又警告說,若是她再疏于政事,皇室就要真的懲罰她了。這封回正是花想容所要的,拿著這封信,她就可以去威脅那些豪臣們了。至于未晴,卻還是留在了府上,等著國主給她進一步的指令。

在中午的素席桌上,阿圖還向雪齋請教了有關「能」的運用。雪齋給他提到了《六輪》,並說其師兄雪渡和雪舟都已經達到了第三層識明的境界。「識」是指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等六識。「明」是針對「無明」而言,後者是指過去世煩惱帶來了困惑,蒙蔽了真如本性。所以識明的意思就是六識月兌離了俗世的蒙蔽,達到新的境界。例如,雪舟的識明可以起到類似于「能」里面「天眼」的功效,能看到常人視覺以外的東西。听雪齋這麼一說,阿圖陡然對《六輪》神往了起來。但練功的法子是每個門派的不傳之秘,他總不成厚著臉求人教其練法,只得把思切暫時擱置。

「相公,大師可真是了不起。」盤兒在身旁的喃喃地說。

低頭一望,她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想來是為上午所听到的那個故事而感概。阿圖將她的腰一攬,正色道︰「當然。相公還有個和尚好朋友叫塵來,就是這位大和尚的師佷,也很了不起。」

「哦。怎麼了不起?」盤兒感興趣了。

阿圖哈哈大笑︰「他很會賭錢。」

兩人于午飯後送雪齋出門,眼見他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便轉身回府。回到二院,站在院中的傅萱喊道︰「蠻子。」

眼見著傅萱似乎找相公有事,盤兒知趣地先行離去。

院中的一棵桃花樹打起了花苞朵兒,青綠色的苞萼尖尖上露出點粉白色。一身鵝黃的蠻妹立在樹下,竟然給人一種「人比桃花秀」之感。

蠻妹最適合去做一些不用開口說話的事情,只要她不開口,蠻勁不上來,單看外表絕對是副好品貌。阿圖走到她身前,吹了個無聲的口哨後道︰「什麼事?」

傅萱嘴巴一努一吹,毫不示弱地回敬一個,說︰「有好東西給你看。」

好東西?阿圖開始審視她,用目光先揭開她外面穿著的比甲,再就是粉白羅衫、八幅湘裙,接下去就是紅色肚兜……腦海里就乍現出了好風光、好東西,嬉笑道︰「昨晚不是看了一夜嗎?」

「臭蠻子。」傅萱伸手在他臂上一擰,罵道︰「死沒正經。柴門紋的機關做好了,等著你這個大老爺去看呢。」

原來是這麼個好東西。阿圖點頭,便跟著她前去四院。來到四院,就看到了站在房門前的柴門紋,穿著一身紫色的忍衣。

「爵爺,可有空?」柴門紋拱手問道。

柴門紋來了京都半年,人還是那麼瘦,但氣色卻好了很多。她跟芊芊在互授武技,芊芊學她的忍術,她在學阿圖教給芊芊的武功。想來阿圖的練功方式對她有所助益,陰陽妙心流內功所產生的不良後果有減輕的趨勢,臉色開始帶上了血色。

傅萱道︰「人都給你帶來了,當然有空。」

柴門紋自來京都就閑著沒事可干,阿圖知道她會設忍者機關,便讓她先做個範例出來。如果合適的話,就準備在府里推行,用來防賊防盜。柴門紋領命,與傅萱和傅櫻商量之後,就帶著數名工匠將這里的房進行了一番改造,做成忍者機關的樣板。因為要娶長樂,內務院的人前段日子成天盯在這里,所以間中停了好一陣,可終于還是于近日完工了。

先對著傅萱一點頭,柴門紋轉而向阿圖道︰「爵爺,我先獨自進去開啟機關,再請爵爺進入。」

「好。」阿圖應道。

于是,柴門紋走進了房。不一會,她就出來說︰「可以了」,側身讓開門路。

四院的房和阿圖的房布置類似,區別就是里面並排放著兩張桌,分別歸傅萱和傅櫻兩人使用。阿圖打她身邊進入房,舉頭一看,但見里面與交給她之前並無絲毫差別,不僅擺設都還是原來那套,而且仍舊是放在相同的位置,不解道︰「怎麼還是老樣子?」

「我可不敢亂動房的布置。」柴門紋低聲說著,等傅萱跟進來後,就關上身後的門。

就在這門關上的霎那,她腳尖往門前的地面上一點,一塊長條形地板的一端忽然就以另一端為軸彈起,一點寒芒打空隙間飛射而出。柴門紋伸手一抓,只听得「嚓」的一記出鞘聲,一柄二尺左右的短劍就頂在了阿圖的腰間。

踏地、板起、接劍、出鞘、制人,這一系列招式完成于火石電閃之間,端地令人防不勝防。

哇!真是酷。就不知能不能做成那樣,進門拿腳一點,一個美女就飛了出來……

傅萱笑呵呵地說︰「怎麼樣?厲害吧。」又並指為劍,在他腰間一戳,「哼。下次要是再敢欺負我,就這麼給你一下。」

阿圖對著她翻了個白眼,嘴里卻夸了柴門紋兩句︰「好、好!不錯,不錯……」

「謝爵爺夸獎。」

柴門紋面無表情地說著,前走幾步,蹲子在牆腳處一撥,一個小小的暗格就出現在他的眼前。

阿圖俯身一看,只見這個暗格乃是二尺見方的大小,深度只有一尺半左右。再看里面,乃是空空如也,奇道︰「這是做什麼的?」

「藏人櫃。」柴門紋說完,也不等他發問,抱起那把短劍往地上一坐。

「莫非她是想把自己藏進這個暗格?」阿圖暗暗納悶。可眼下的情形,也只能有這種解釋了。

果然,只見她蜷縮著坐在暗格口,頭夾在雙腿之間,似乎是在默運一種內功。隨後身體便漸漸地縮小,全身骨骼亦是越來越軟,並逐漸地開始往暗格中移。

好柔軟的身段,厲害的軟骨功!一炷香的功夫,她的全身便進入到了這個暗格里,隨著嘩啦的一響,暗格的滑門關上。

怪不得她那麼瘦,原來是要練這種藏身之術,而且還是吃素的,也不吃任何諸如蔥、蒜之類的有刺激性的食物,怕也是為了防止身體產生氣味而不利于躲藏。

過了一會,門「唰」地一下滑開,一個人影驀地滾了出來,拔劍出鞘,仍舊是比在他的腰間。

哇!這招太有用了。

昔日,凱撒收受賄賂,埃及人給營帳里送來條八尺長的毛毯,就地一滾,出乎意料地滾出來個艷後;來日,趙圖收取賀禮,送禮人在房間內堆起一個個二尺見方的禮盒,隨手一揭,如願以償地升起個美女。

「你可以在里面藏上多長時間?」

「我功力不深,最多能藏三個鐘頭。」柴門紋答道。

三個鐘頭也不少了。阿圖贊嘆道︰「真不錯。」

「蠻子。看我的。」

阿圖抬頭,見傅萱已站于幾步開外,身體隨著話語聲往牆上一靠。隨即一塊長條形的牆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翻轉,人就憑空消失了。翻轉後的牆板合上,就好象那里從來都沒站過人一般。接著,牆壁又一翻一合,傅萱笑嘻嘻地出現在牆壁前,原來翻板的兩面是一模一樣的。

哇!有用到家了!如果自己的房也裝上這麼個機關,當老婆堵住門罵人的時候,大可以一展大丈夫的寬闊胸懷,瀟瀟灑灑地逃之夭夭,好男不與女斗。

阿圖跑過去也往牆上一靠,人跟著就翻去了屋外,再一靠就翻了回來,真是方便得很。翻回屋里,便見柴門紋提起了擺在牆角處的一個草人,隨手扔在屋中地板之上,走到了傅萱的案後說一聲,「爵爺請。」

阿圖坐上了椅子,听她說︰「爵爺左腳地毯下有個凸起,請踏下。」

他伸左腳在地上一探,感覺到案下的這塊地毯之下隱隱有一個突起,就往下一踩。

與此同時,只見左手那側牆壁與天花的交接處忽然有一塊小小的牆板翻開,三點寒芒射出,「噗噗噗」地射入到躺在地面上的那個草人身上。

「暗器的角度是可以調節的,」柴門紋指著他所坐的圓腳轉椅說︰「射出的角度與椅子前後左右的方位相關。」

這張轉椅近乎錐形的圓腳居然可以用來控制暗器的發射方向,的確是太犀利了!忽然想起了一節,臉上頓然變色︰「這個蠻妹是胡來慣了的,要是哪日跟她吵了嘴,趁著自己進來的時候……」扭頭去看蠻妹,她正瞪著圓眼,殺氣騰騰地望過來……

接下來,柴門紋就給他一一介紹房里的機關布置,說這里一共有二個藏人櫃、兩處兵器機關、一個暗器機關,兩塊逃生板。

每個藏人處都恰好能藏下一名武忍,可以用最佳的角度向著屋中人進行襲擊或刺殺;在每處兵器機關,主人可于舉手抬足之際拿到一把長匕或短劍之類的武器;暗器機關可以用機括向著室內特定的範圍進行暗器發射;兩處逃生板可以讓主人以最快的速度月兌身險境。

柴門紋還說她原本還打算設下秘道一條,主人只要在地上一滾,在入口上一靠,便能借助機械之力進入秘道,然後再從宅子的另外一處出來。但挖秘道的工程量太大,所以這輪就先暫緩,如果阿圖需要的話,可以添加上去。

這套機關實在是很凶猛,令人咂舌,用來暗算實在是太棒了。不過這里是京都,就算是有小賊潛入,享受到這種待遇也是犯法的。所以當柴門紋請示是否要在全宅都安裝上這樣的機關時,他只有連說「暫緩、暫緩」,並讓她趕緊將房里的那套暗器機關給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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