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馬浮雲記 (四二一)大海戰•來吧!

作者 ︰ 曲甲

十四日的清晨,當天邊乍亮起一抹紅色時,長安號上已經掛起了啟航的旗號。蝦米文學]

海面上仍延續著昨夜的東北風,不急也不徐。曹運霖的戰列艦隊開始啟航,借著側後風,排成兩個並列的縱隊按十點的方位向著西北行駛,航速十二里,前後戰艦相距百步。莊勝的第三艦隊隨之而動,也是列成兩個縱隊,壓住了航速走在第二艦隊的外圍。

跟著,梁文敬的第一艦隊和俞冠維的第四艦隊也開始啟動。葉銳的六艘戰艦列于第四艦隊的前端部份,兩艘遠山艦、一艘蒼鷹艦、三艘紅鸛艦排成兩排隨著大隊而動。朱文翼的十艘戰艦跟在後面,其座艦嵩山號列于隊首,而葉銳的黃山號卻是墮在最後,兩人彼此望見,互相打了個招呼。

紅彤的日頭在身後的東方升起,蓬勃得象青春的少年在奮力奔跑。風帆被鼓得膨張,仿佛有只手正推動著它前去已定的戰場,卻是未卜的命運之地。

「啪啪」地傳來兩記鞭響,一名年少的水兵正爬在尾帆的斜桁上,水長馮滿嫌他的動作慢了,凌空爆了兩個鞭花,怒斥道︰「媽的個巴子,在上面挺尸啊!」

少年的臉漲得通紅,連兩雙眼都是紅的,可身手還是快不起來,一根纜繩好半天才終于系好了。

葉銳的小艦隊只在港里休息了三天就出航了,基本算是沒修整過,尤其是憋到目的地的那口氣一旦松懈下來後,反而覺得更加地疲憊。

朝著後方兩點的方向望去,那里是巍峨雄偉的長安號,換上了普通軍官制服的胡冀湘正站在尾樓上用千里鏡向著北方嘹望。昭武、無畏艦、光榮和天王級戰列艦都有三層炮甲板,它的干舷比遠山艦高了六到七尺。三千二百噸的昭武艦曲沃號與黃山號並列而行,正好遮擋住了葉銳望向北方的視線。

胡冀湘站在他座艦的尾樓上,從千里鏡里觀察著聯合艦隊的動靜。就在遠征軍啟航不久,早已做好了準備的聯合艦隊也開始動了起來,他們排著四個縱列朝著這邊行駛,主帆雖然已經張滿,但收起著的上帆卻顯示了他們想控制一下航速。

看來,德阿維萊斯是想采用第四種戰術,即先與遠征軍用戰列線炮陣試探一下虛實,然後再相機行事。

胡冀湘暫時放下了千里鏡,冷笑一聲︰「來吧!」

碧海,藍天,浪花在船底被壓得四下飛濺,聯合艦隊的戰艦象一群正在遷徙途中的白色侯鳥,從遙遠的海面上低掠而來。蝦米文學]

聖馬丁號上並未懸掛帥旗,此戰的帥旗出人意料地掛在了明戈?伯納多九十四門炮的蓋倫船塞爾維亞號上。對于這點,絕大多數的軍官無法理解,不過他們也懶得去理解,在德阿維萊斯的手下干活,只要遵照著命令去做就一定能取得勝利。侯爵閣下的腦袋太復雜,一般人甭想猜得透。

進攻的旗號已經打了出去,德阿維萊斯坐在艙房內的靜室里關著門祈禱。今日的戰術昨晚已經和十九個支隊的指揮官講明了,剩下的事就是看神把不把宋軍交到他手里了。他那個將宋軍誘入曼薩尼約港,再利用偷襲來予以全殲的完美計劃竟然在最後一步功敗垂成,這真讓人遺憾,無數的心血就這樣白費了。除非宋艦上沒有足夠的補給以供他們回到馬尼拉,否則無論如何都最多只是擊敗他們,而無法取得夢想中的結局。

船身被浪濤托得起伏,而他的心情卻平靜如昔。智取和力戰都能破敵,一路不通,就走另一條路吧!德阿維萊斯低著頭祈禱完畢,在胸前畫了個十字︰「萬福瑪麗亞,原您能大顯慈愛,為我們的罪求得天主赦免。阿門!」

聯合艦隊在順風中用二十里的航速,以七點的方位向著遠征軍靠近。距離和方向都是事先測算好了的,照此而行,兩個半鐘頭左右兩軍就能靠近到三百碼的距離上,然後排成平行的戰列線。

上午八時半,相對的距離已經接近到了二十里,雙方仍然是我行我素,照著事先的航線行駛,不做任何變化,仿佛一對沉默的拳手,彼此握拳靠近,目露凶光卻不發一言。

半個鐘頭後,距離拉近到了十里以內。聯合艦隊開始變陣,四條縱隊在航行中兩兩合並成兩條縱隊,象兩副張開的錯齒咬合為一處,繼續接近。

一刻鐘後,距離縮短到五里,聯合艦隊的前哨戰艦開始右轉並按順時針的弧線航行,逐漸地與宋艦的航向平齊。每一艘戰艦都需要來個弧形的右拐,二百三十五艘戰艦要全數完成這個動作得一個半至兩個鐘頭。

長安號升起了信號旗,前後左右的戰艦幾乎同時將旗艦的指令用旗號傳遞了出去。就這樣,通過一**地接力,一炷香內,所有的船都得知了主帥的意圖。遠征軍也開始變陣,內側的兩列戰艦如同西洋人一樣彼此交錯,合並成一條戰列線,保持航速。外側的兩列主要是由巡洋艦所組成的縱隊則加速前行,便是按照昨夜所議定的戰術去搶佔上風。

聯合艦隊隨宋軍而動,其外側的那列戰艦也加速前行,和遠征軍的第三、四艦隊拼起了航速,其目的就是阻止對手在前方搶佔上風,始終將宋艦壓迫在下風的位置。

內側的艦隊仍舊保持著航速,緩緩地靠近,相隔四里……三里……雙方的旗艦幾乎同時掛出信號旗。少頃,戰艦的炮門開啟,黑黝黝的炮口從側舷的探出頭來,彼此瞄準對方。

因為聯合艦隊要等著後方的戰艦做完那個右轉,所以接近得十分緩慢,而遠征軍則是保持航向,等著對方挨近再打。

前提督曹運霖高瘦的身子站在洛陽號的後甲板上,伸出右臂目測一下對手的距離,只比劃了兩下就得出了一里半這個數字。洛陽號是艘幾乎與長安號一模一樣的昭武艦,差別只是在外觀與內飾的豪華程度上,長安號上那些精工細鏤卻對航行毫無作用的船首像、船尾像和浮雕在這里是沒有的,雖然它也被各色油漆刷得華麗堂皇。

臨戰前的氣氛過于壓抑,西洋人並不干干脆脆地靠過來,將滿船未經大戰洗禮的心弦幾乎都要被崩斷了。望望陳列在船舷的水兵,雖然全都作出著蓄勢待發的姿態,但動作的僵硬彰顯了他們內心的緊張。

深深地呼吸一口,讓帶著咸味的新鮮空氣充斥心胸,等到大炮鳴響,那就滿嘴都是硝煙味了。曹運霖並不比這些水兵們更加地放松,他自己也是個沒打過大仗的,但因數次剿滅海匪中運氣頗佳,又有個投靠了胡氏的武世家家族背景,就逐漸地被提拔到這個前提督的高位上。在胡光緒的時代,他是後副提督,但胡冀湘繼任後把他給提拔到了前提督的位置上,將北洋戰力排名第二的前軍交到他手上,可見是深予信任。

無論是為國,還是為了胡總督的知遇之恩,此戰當殊死以報!

上午十點,曹運霖再做一次目測,得出三百五十步的結論,吐出了在心肺中逗了一圈的廢氣,罵道︰「娘的,打死你!」隨即將右臂直直地朝天一豎,旗桿的傳令兵隨即打出開炮的旗語,洛陽號艦長郭巍拉動纜繩,三層炮樓間的鐵鐘同時敲響,發出開火的指令。

洛陽號首先開火,右舷的十六門二十二斤炮、十六門十六斤炮和十六門十二斤炮,合計四十八門炮同時噴發,朝著對方發射首輪鏈彈。

「哄隆隆……」

一聲聲轟鳴接連地從洛陽號的側舷響起。稍後,縱隊前方的六十余艘戰艦合計二千來門大炮吐出火舌,炮聲匯合成震天巨響,象一只只吐著火光和硝煙的怪獸,將鏈彈噴吐成漫天的大網,蝗蟲般密集地向著西洋戰艦的桅桿籠罩過去。

遠征軍的戰艦因受到後側風的風力而向西南面大約傾斜五度,西洋戰艦也是傾斜五度,兩者疊加就是十度,宋艦稍微抬高炮口就能用鏈彈來攻擊對手。球狀的鏈彈在飛行過程中會散開成兩個半球,其間由鐵鏈相連,用來擊毀對方的桅桿和纜繩,損壞敵艦的帆裝,讓他們在後面的大戰中航行得沒那麼順溜。

第一輪發射完畢,細看對面,戰果並非太輝煌。八、九成的鏈彈或者越過對方的帆頂落到了海里,或者射到了對方的船壁和甲板上,只有一成多的鏈彈命中了對方的帆裝。在這些命中了的鏈彈中,大多只是穿透了風帆,在上面留下個破洞,或者扯落一兩面風帆,給對手只造成了輕微的影響。擊中了桅桿的鏈彈最值得期待,但只有兩艘戰艦的前桅或是後桅正在搖搖欲墜。

不過這沒關系,只是第一輪的射擊而已。每門火炮都至少配有一百五十發各式炮彈,小火炮的彈藥配給比更多,如果只用一側的火炮進行射擊的話就是三百發,只要有發射的機會,可以盡情地打而不必過于顧慮彈藥的存量。

「快、快!裝彈。」炮官催促的吼聲在炮層間響了起來。

洛陽號有一百一十二門炮,便有一百一十二組炮手。胡總督有令,只要戰艦不是處于兩舷同時接戰,每發射十輪就要更換一組炮手,以此來維持射速。此時,第一組炮手正在炮位上忙碌著,另一組炮手則守在另一舷的炮位上,旁邊還有一到兩名的陸戰兵。這些陸戰兵本就是海軍的一部分,多多少少都學過些炮術,加上在前來曼薩尼約的海途中,胡冀湘特地讓他們跟著水兵學了個把月,戰斗中用來打打下手還是可以的。

遠征軍的第一輪裝填尚未完畢,聯合艦隊的第一輪火炮打響,兩千枚咆哮的實心彈對著這邊齊發,三十二、二十四和十六磅的彈丸撞得艦壁噹噹作響。因三百五十步的距離稍遠,西洋人的炮彈無法穿透洛陽號四十六寸厚的水線與最少三十四寸厚的側壁,只算是在船身上打了一陣鐵質的冰雹。

但其它的戰艦就不一定這麼幸運了,遠山級戰列巡洋艦相對薄弱的二十三、四寸船殼受到了考驗,射穿了橡木側壁的炮彈將木碎片激得四散飛濺,對艙內的水兵產生了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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