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永夜的天空第十三章強者1
克本呆呆地看著蕭秋，這一刻的蕭秋似乎已變成了另外的一個人，他眼里白熾的磷火瘋狂地跳動著，終于漸漸歸于平緩。
蕭秋的目光投向遠處的奧古拉斯，自雷克和梅爾洛等人的身上一一掠過，再落到克本的身上。
「對于朋友，我從來沒有要求過回報！」蕭秋的語氣冰冷得就如同面對一個並不認識的陌生人︰「但是請你記住，從我們認識的那一天開始，只有你們欠我的，我沒有欠你們任何東西！」
說完了這句話，沒有再往呆立當地的克本看上一眼，蕭秋揮手將黃金馬車收入平行空間，撿起了卡洛斯掉在了地上的銀龍戰槍，向著倒地不起的卡洛斯走去。
感覺到身邊莫名的壓力消失，克本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冷汗一顆顆地從他的額上滾落。
「如果你殺了黑龍，以龍族的驕傲，他們不會放過你的。無論你多麼強，你都絕對沒有可能挑戰整個巨龍族。至于把黑龍收為魔寵，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沒有想到你截斷了它與卡洛斯的心靈聯系，更加沒想到它會主動要求和我簽訂心靈契約，這只是一個意外……」
「我更加沒有想到……」克本忽然覺得喉嚨無比干澀，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這個年邁的老人，在這一刻，變得象極了一個委屈的無助的孩子。
蕭秋的背影微微一頓，隨即頭也不回，穩步走到了卡洛斯的身邊。
作為決斗勝利的一方，蕭秋擁有對卡洛斯絕對的處置權。無論是出于對勝利者還是失敗者的尊重，旁觀的人都沒有任何權力質疑蕭秋對卡洛斯的處置。
遠處的德萊克鐵騎和那些旁觀的行商腳夫們全部默默地圍了上來。滿面悲憤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卡洛斯，一些人的眼中甚至涌出了淚水。
蕭秋的眼眸已經恢復了常態，他漠然地看著倦伏在地上的卡洛斯，淡淡道︰「尊敬的卡洛斯騎士，你的仁慈和憐憫的確曾經感動過一個卑賤的黑目人。可是現在我不知道，我的仁慈與憐憫，會不會感動高貴的你？」蕭秋說著，嘴角露出了一絲譏笑，低聲道︰「對于象我這種卑賤的人，要作出一個仁慈的選擇真的很難！卡洛斯閣下，你可否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從卡洛斯的眼中一閃而過，他用力掙扎了一下，張嘴咳出了一口鮮血，卻說不出話來。他身上精致的軟甲可以抗拒刀劍的傷害，卻無法抵卸巨力的沖擊。蕭秋的一記肘擊，至少讓他身上斷了四五根骨頭。
艾伯特分開眾人走了過去，對著蕭秋行了一個撫胸禮，道︰「尊敬的尼古拉閣下，饒恕是一種美德，寬容與仁慈並不影響我們對您的敬意。我並非質疑您作為勝利者的權威，這只是我個人的請求。您可以饒恕卡洛斯麼？」
蕭秋先前已從克里利斯口中知道艾伯特的身份，這時見他出頭，微微一笑，道︰「艾伯特大人，如果我是決斗的失敗者，您是否也會同樣告訴卡洛斯，饒恕是一種美德？」
「至于對我的敬意。」目光掠過那些滿面悲憤的小行商們，蕭秋冷笑道︰「他們對我有過敬意嗎？沒有，在他們的心里，我就是一個殺人越貨的惡棍！如果我倒在這位尊貴的龍騎士的槍下，大概所有的人都會拍手稱快吧？可是我想問你們，你們有誰見到了？誰見到了我的惡行？」
「同樣沒有！」蕭秋指著卡洛斯，道︰「僅僅只是因為這位身份尊貴的龍騎士先生一個毫無根據的猜測，你們就對我充滿了恨意。我想請問各位，除了想看到我死在這位龍騎士的手里之外，你們有沒有想過我也可能是無辜的？還是早已在心里認定，象我這種‘卑賤’的黑目人，必然會做出這種惡行？」
蕭秋冷冷的目光掠過，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目光，連一直對他極其不屑的露茜卡也有點不自然地扭轉了頭，假裝在眺望遠方。
蕭秋舉起銀龍戰槍指著卡洛斯的咽喉，漠然道︰「既然我已經是一個殺人越貨的惡棍！那麼我殺不殺他，對我又有什麼不同？我何必理會那些不知所謂的美德？」
「尼古拉，請等一下。」說話的是克里利斯，這個死靈法師在這時已經恢復了鎮定。走到蕭秋的身邊，克里利斯向著靜立的人群掃視了一眼，對一個站在前面，眼里滿噙著眼淚的劍士道︰「請問這位先生，您認為卡洛斯是騎士是一位品格高尚的人嗎？」
劍士毫不畏懼地看了一眼蕭秋，挺胸道︰「卡洛斯閣下當然是一位高尚的人，他的榮耀絕不會因為一次決斗的失敗而黯淡半分！卑劣的人，也絕不會因為他是勝利者而得到人們的敬重！」
看著這位慷慨激昂的劍士，蕭秋只是暗暗冷笑，他已經知猜測出了克里利斯的用意。
地上的卡洛斯象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他面色大變，大聲嘶叫道︰「你們要干什麼？尼古拉，決斗已經結束，你要是膽敢侮辱我，大德萊克帝國是不會放過你的……」
「你說得不錯，決斗已經結束了。」克里利斯冷笑道︰「你輸了，所以尼古拉閣下有資格任意處置你，包括你所有的私人物品，因為現在那是他的戰利品了。」
克里利斯說著，轉頭對那個劍士道︰「既然您這麼信任這位龍騎士，我想這位尼古拉先生很樂意授權您查看一下卡洛斯閣下的戒指。對嗎？尼古拉？」
蕭秋點頭道︰「我完全同意。」
卡洛斯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那個劍士猶豫了一下，走到卡洛斯的跟前，低聲道︰「卡洛斯騎士，對不起了。」從卡洛斯的手上褪下戒指，輸入一絲斗氣，輕輕一抖。只听到一陣嘩啦啦的亂響，地面之上落下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些物品千奇百怪，有珍稀的魔晶，精致的奢侈品，數目驚人的首飾與珠定，甚至有兩個華美的小箱子，居然……是一些上流社會的貴婦們最常用的化妝品。
無論如何，這絕不應該是一個龍騎士需要攜帶的物品。
圍觀的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一堆物品，呆了片刻，一個小行商猶豫著走上前，在一堆首飾中細細打量了一番，忽然放聲大哭道︰「這是我哥哥丟失的貨物啊……」
地上的卡洛斯大叫起來︰「這是一個陰謀，他們是一伙的……」
那個小行商一口唾沫狠狠地吐在他的臉上，接著瘋了似地撲了過去，嘴里哭叫道︰「你這個卑鄙的偽君子，你搶了東西也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殺死他？」
蕭秋眼明手快，連忙一把拉住了這個小行商。眼看真相就要大白，他可不願意卡洛斯就這樣被這個小行商活活打死了。
「艾伯特大人！你要救我……」卡洛斯不知從那里生出一股力氣，他猛地從地上一掙而走，跌跌撞撞地沖向了艾伯特。這個龍騎士已沒有了絲毫尊貴的氣質，臉上一大坨唾沫從他的臉頰淌到了嘴角，看起來既猥瑣又惡心。
艾伯特面色一變，揮手喝道︰「讓他閉嘴！」幾個牛頭人戰士一擁而上，幾根巨大的繩索纏了上來，三下五除二將卡洛斯綁成了一個棕子，連嘴里也勒上了一根粗大的麻繩。
看到牛頭人戰士將卡洛斯的嘴巴也封住了，蕭秋不由暗暗皺眉，正要說話，卻覺得身上一緊，原來是克里利斯暗暗在身後扯了一把他的衣服。
艾伯特一聲嘆息，對蕭秋深深地躬下了腰，一臉沉痛地道︰「尊貴的尼古拉閣下，我無意袒護這個無恥之徒，可是作為大德萊克帝國的龍騎士，他的行為已經使我們整個國家蒙羞。我必需將他帶回國，接受國民的審判。我請求您賦給我這個權利，可以嗎？」
理由顯然並非如此簡單，這位使節大似乎有著阻止卡洛斯說出什麼的意思。不過這不關蕭秋的事，折辱這個落敗了的龍騎士也沒有什麼意思，蕭秋干脆送了個順水人情，微笑地回禮道︰「相對于那些無辜的商人，他對我的誣蔑算不上什麼。大人既然認為應該如此處置，一切如您所願好了。」
「主神在上，您的寬容與仁慈讓我慚愧！」
原以為對方會漫天要價的，沒想到居然如此識相。艾伯特客氣地回禮，心里卻暗感意外。
圍觀的眾人群情涌動，慘遭打劫的商隊里面，那些管事的紛紛走了過來，沒有多長的時間，三十幾個被殺行商的貨物，一一在卡洛斯的空間戒指里面的物品中找了出來。
要不是商隊中的很多劍士自覺地幫助牛頭維持著秩序，被綁到一邊的卡洛斯只怕早就被群情洶涌的行商們活活打死了。
先前那個劍士走到了蕭秋的跟前，將已經傾倒一空的三個空間戒指交到了蕭秋的手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撫胸禮，大聲說道︰「尊敬的尼古拉先生，以主神的名義，中級劍士維里塔向您道歉，請原諒我對您的冒犯！」
「這沒有什麼。」蕭秋溫和地回禮，然後肅容道︰「你們都被卡洛斯蒙騙了，你們對我的憤恨，都是源于正直與善良的天性！作為一個有良知的人，我沒有責怪您的理由，維里塔劍士，我完全接受您的道歉！」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句話蘊含著一絲暗黑力量，被遠遠地傳了出去。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