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整軍（上）
阿帕斯和他身邊的數十個矮人發一聲喊，急忙向著旁邊跳開，只听到「轟」的一聲巨響，石柱重重地落在青石地面上。
數千的矮人鴉雀無聲，呆呆地看著地面。巨大的石柱斷成了兩截，狼藉的地面顯示了這根石柱驚人的重量。
「見識過這樣的力量嗎？」蕭秋和謁異常地笑問。
「不用比了，這不是我可以對抗的力量，我輸了。伯爵大人，我們……承認你是阿克多的主人，願意听候你的調譴。」的確是不用比了，破碎的地面讓傲慢的矮人勇士臉都青了。
阿帕斯緩緩地俯身，把雙斧支在地上，單膝跪在蕭秋的面前。
在他的身後，數千的矮人默默地垂下了兵器，跟著他向著蕭秋行起了膝禮。無數雙凶暴的眼神黯然下來，充滿了失望和哀傷。被狼人殘酷地統治了三百年，眼看著自由的曙光就在眼前，卻再次被別人操控了自已的命運。這一刻，所有的暗黑矮人的心情一下子從天堂跌到了地獄，低落到了極點。
在雙方自願的決斗中，失敗者自動成為勝利者的奴隸，這一條習俗對于矮人一族，就象是阿佩拉坎塔克斯的神諭對于獸人一族一樣，完全是一條神聖不可侵犯的金科玉律。
「不用難過，敗在我的手下，這不算什麼。」蕭秋安慰了一聲沮喪的矮人，對約翰招了招手，笑道︰「約翰，你過來。」
阿帕斯垂著頭，默默地站了起來，內心的痛苦和悔恨讓他恨不得一頭撞死在地上。
蕭秋的笑容越發和謁了，這一次他的笑容倒是真的是發自內心。這些暗黑矮人雖然凶暴蠻橫，可是願賭服輸的性格讓他很有好感。如果這些矮人一擁而上，足足五六千人的矮人，以他們可怕的戰斗力，就算是他，也要感到萬分的頭痛，克里利斯等人更不用說了，只怕連逃跑的機會都不會有。
蕭秋拍了拍大律師的肩膀，對阿帕斯道︰「阿帕斯，阿克多城必需成為一座有秩序的城市。這位是約翰，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管家。他會對你的部族登記人口，安排造冊，然後他會給你們安排居住的地方。還有，作為我的子民，你們除了服從並效忠我，還得向我交納賦稅，至于這個稅率……也由這位約翰大管家決定。這幾天，你就寸步不移地跟在他的身邊，配合他來完成這些事。」
「領、領主大人！」阿帕斯吃驚地看著蕭秋︰「我們還要納稅？」
「當然要納稅。」蕭秋皺起了眉頭，不悅地道︰「難道我白養你們嗎？」
阿帕斯的眼珠瞪得幾乎掉到了地上，他結結巴巴地道︰「可、可、可是，我們沒有錢……」都做了奴隸了，還得交稅，就算以殘忍狠毒著稱的巴迪里亞人，也沒有這位新上任的領主大人這麼貪婪啊！
「沒有錢，那就想辦法賺啊！」蕭秋的眼楮瞪得比阿帕斯還要大。他不明白這些家伙想干什麼，不是說承認他是阿克多的主人了嗎？難道還想賴在城里，白吃白喝？怪不得大家都說暗黑矮人是蠻橫凶狠的生番。蕭秋忍不住在心里轉起了念頭，考慮著是不是該把這些還沒開始干活，就想著偷稅漏稅的家伙全部趕出城去了。
「賺、賺錢？」阿帕斯和身邊的矮人面面相覷。這個詞對他們來說太陌生了，他們只從部族中的老人口中听說過這個詞，有機會做這種事的，已經是三百年前的老祖先了。幾百年來，他們一生下來，就是狼人的奴隸，每天就在皮鞭下沒日沒夜一樣地干活。賺錢這種理想，對他們來說太崇高了。
前面的靠得較近的矮人們听到了蕭秋和阿帕斯的對話，低聲地議論起來。漸漸地，遠處的矮人也跟著議論起來，聲音越來越大，矮人們漸漸躁動起來。
克里利斯拉了拉蕭秋的衣袖，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蕭秋一听，不禁懊喪地拍了拍腦袋。已經有了大酋長的例子，自已怎麼就忘了，這個世界的人喜歡當奴隸呢？
想是這麼想，蕭秋也知道，一群心懷不忿的矮人奴隸對他奪取德克多的統治權沒有多大作用，他需要的，是一群心悅誠服的領民。
看看矮人們的情緒重新激憤起來，蕭秋縱身一躍，站到了崗哨之上，大聲道︰「都給我靜一靜，我有話說！」
「我知道你們心里在想什麼！三百年了，殘忍的巴迪里亞狼人剝奪了你們的一切，他們完全無視你們的尊嚴，把你們當作工具一樣地使用！可是現在，這一切都結束了！」
「從今天開始，你們不再是奴隸，我賜給你們自由，你們都是我麾下的自由民！象所有埃塞帝國的國民一樣，你們只需要盡到一個國民的責任，就可以自由地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你們的生命、尊嚴和財產將不會再受到任何人的侵犯！」
數千的矮人驚呆了，片刻之後，一陣狂喜的歡呼聲猛然爆發，矮人們舉起了手中的兵器，欣喜若狂。
「可是不要忘了，給你們自由是有條件的。」
蕭秋蘊含著暗黑力量的聲音幾乎將數千矮人的歡呼聲都蓋了下去，矮人們的喧嘩聲漸漸低落了下來。
「我知道，矮人一族堅強勇武，就算是人類的強者，也不得不對無畏的矮人戰士的英勇表示萬分欣佩。」蕭秋居高臨下地盯著阿帕斯，語調漸漸變冷，冷聲道︰「可是這不能夠成為你們可以蔑視人類社會規則的理由！我，尼古拉伯爵，才是德克郡真正的主人，記住這點，你們必需在我的規則之下生活，服從並對我效忠！三百年前，矮人一族在德克多自成一國的情形絕對不許再存在。阿帕斯，你是矮人族的首領，你可以用你的尊嚴，對我作出這樣的承諾嗎？」
「以我之名，阿帕斯將對您效忠！領主大人！」阿帕斯面色肅穆，再次單膝跪在蕭秋的跟前。
「領主大人，我們願意對您效忠！」在他身後，數千矮人齊聲吶喊，人人神情激昂，再也看不到一絲的失望和哀傷。無論領主大人的規則是什麼，自由民的身份，足以讓三百年來嘗盡了奴隸屈辱滋味的他們感到無比的滿足了。
‘嗷！‘看著喜氣揚揚的矮人們，大酋長不樂意了，抬頭看著崗哨上面同樣滿面紅光的蕭秋，邪勒揮舞起拳頭，大聲咆哮道︰‘這些粗鄙、骯髒的、不知死活的小矮人，他們怎麼不是奴肅，嗷~~~‘
其他的地精同樣不滿地看著蕭秋，嗷嗷地狂叫著，將胸膛捶得通通亂響。
‘阿帕斯，現在開始，你的任務，是帶著你的族人協助他，維持阿克多的秩序。‘蕭秋指了指理查德，說道︰‘三天之後，阿克多將會成為一座有規則的城市，那個時候，我會重新給你們作出安頓。‘得趕緊把這些矮人支開，他們看著地精們的眼光已經開始冒煙了，這個時候，蕭秋可不願意再橫生枝節。
‘是，領主大人！‘阿帕斯恭謹地領命，率著數千矮人，隨著理查德身後離去。
‘閉嘴吧！‘蕭秋從崗哨上面躍下，一腳踢在仍在嗷嗷亂叫的大酋長的上，對地精們道︰‘你們也想做自由民是嗎？‘
‘嗷！‘整齊劃一的吼聲，顯示了地精們難得的一致的意見。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蕭秋笑眯眯地道︰‘可是你們有錢嗎？‘
地精們頓時傻眼了，他們不明白，從奴隸變成自由民，和有沒有錢有什麼關系。
‘做自由民是要納稅的，笨蛋！‘蕭秋和顏悅色地對地精們道︰‘這意味著你們每個月都要給我一些錢……也就是金幣，你們有嗎？‘
‘嗷！‘
‘沒有。‘
‘有也不給。‘
地精們七嘴八舌地回答，一個個把腦袋搖得跟拔浪鼓似的。主人是身份高貴的，主人的命令是不可違逆的，可是把黃燦燦的金幣交給主人，那也是不可能的。
‘這就對了，做自由民要納稅，做奴隸什麼都不用管，你們為什麼要做自由民呢！‘蕭秋搖了搖頭，嘆息道︰‘你們這些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啊！你們也不想想，做我奴隸的都是些什麼人。除了你們，就只有比你們還強上那麼一點點的尤特比布斯。這些粗鄙的矮人，怎麼能和高貴的六階巨龍相比？你們說說，我能讓他們做我的奴隸嗎？‘
‘嗷~~‘地精們面面相覷了一陣，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主人說得太對了，那些粗鄙的矮人怎麼能和一頭巨龍相比？可是高貴的地精就不同了。
‘那麼你們還要做自由民嗎？‘
‘嗷！‘這一次，地精們連搖頭的頻率都驚人的一致。
‘那還不快滾？‘蕭秋哈哈大笑︰‘都給我到城牆上面去巡邏。‘
‘噢，主人，贊美您，您簡直太……‘薩里那斯看著心滿意足地離去的地精們，眼中的磷火不解地閃爍起來……他有點不太確定，不過他還是覺得主人好象剛剛做了一件非常不適合身份的事，他似乎卑鄙地欺騙了那群愚蠢的地精。
‘太什麼太？‘蕭秋一瞪眼楮︰‘薩里那斯，你有錢嗎？‘
‘噢，主人！‘薩里那斯下意識地雙手亂搖。
‘那你也滾吧！‘蕭秋笑罵︰‘帶上這群骨頭架子，也到城牆上面巡邏去。‘
「克里利斯，走，我們去看看，巴迪里亞人在神廟里給我們留下了什麼驚喜。」蕭秋吩咐約翰帶人出城接應哈巴勒等村民，和克里利斯徑直向阿克多中央的神廟走去。
巴迪里亞人果然給他們留下了意想不到的驚喜。蕭秋和克里利斯走到門口，立即就看到了十幾個雙手箕張的狼人薩滿兀自站立在神廟的入口，看到蕭秋等人走來，這些赤著上身的狼人，連看都沒有往他們的身上看上一眼。
因為他們已經全部化成了石頭。
上萬平方米的神廟里，除了數十根合圍粗細的石柱，再也沒有其他的陳設。一扇形狀精致，鐫刻著古怪魔法咒文的石門卻突兀無比地出現在空蕩蕩的神廟中央。緊閉著的石門背後卻什麼都沒有，似乎只要打開這扇石門，一腳邁進，便會從另一旁走出似的。
可是蕭秋和克里利斯都知道一定不會這麼簡單。只是第一眼看到這扇門，兩人便感覺到了一種玄奧之極的魔法波動。
果然，這才是狼人留給他們最大的驚喜。因為無論蕭秋和克里利斯和哪個方向走，都無法接近這扇似乎伸手可及的石門。
「放棄吧，克里利斯。」繞了一個多小時，蕭秋終于被這扇古怪的石門打敗了，頹然道︰「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以後再說吧！」
「空間魔法！想不到這些愚昧的狼人居然有能力布下如此高深的空間魔法陣。」克里利斯不甘心里盯著石門，喃喃道︰「你先去處理其他的事吧！這里交給我，只需一點點時間，我必定可以找出破解這個陣法的辦法。」
蕭秋無奈，召來了一小隊矮人戰士，命令他們守在神廟的大門，自已只身回到了黃金密室中。
幾天前對狼人的嗜血獸部隊施展了地獄火焰的魔法，讓他的魔力損耗了不少，薩里那斯以他之力召喚骨靈戰士也讓他的魔力也消耗了不少。蕭秋從來沒有感到如此疲累過，現在他急需通過冥息來補充魔力。
夜色如墨。阿克多城燈火通明。
除了少量警戒或巡邏的戰士，數千的村民和矮人們都舉著火把，在全城範圍內進行大掃除。
這座充滿著精靈族唯美風格的美麗石頭城，正在漸漸地散發出她迷人的魅力。
和其他的地方相比，阿克多城的倉儲重地卻靜謐異常。高挑著風燈下面，薩里那斯帶著十幾個骨靈戰士在盡職盡守地游蕩著。
在黃金密室中，蕭秋進入了自從覺醒的尼古拉的魔法意識以來最為深沉的一次冥息，到這個晚上，已經是第三天了。
「砰」的一聲，緊閉的密室大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一道人影忽然象幽靈一樣從密室的門口閃出，掠過了正嘀嘀咕咕地，倏地在門前的空地上立定。
「站住！」薩里那斯下意識地一聲尖叫，很快改了腔調︰「噢，贊美您，主人，您醒啦？」
原來從密室中掠出的，是在密室中冥息了整整一天一夜的領主大人。
顧不上理會薩里那斯，蕭秋抬頭望天依舊昏黑的天空，嘴唇輕微地嚅動，眼中的冥火突突地跳動起來。
遠處發出了一聲長嘯，一道人影如天際流星般劃破夜色，凌空飛來。
人影還沒有落地，遠遠就傳來了一聲憤怒的咆哮︰「你這個骯髒的混蛋，不知所謂的白痴！這個時候召喚我做什麼？吼——」
靜謐的黎明，這一聲咆哮清晰無比。旁邊的房門砰然打開，被驚醒的地精和猛 戰士們先後探頭出來，只看了一眼，又飛快地縮了回去。
薩里那斯似乎沒有听到這一聲巨大的咆哮聲，他嘀咕著帶著骨靈戰士，目不斜視地巡邏到另一邊去了。
隨著這聲怒吼，睡眼朦朧的尤特比布斯箭一樣地落在蕭秋的跟前。他的臉孔扭曲著，大張著的嘴巴幾乎頂著了蕭秋的鼻尖。
巨龍一族不需要象人類的魔法師或劍士那樣通過不斷的修煉來提高，他們的力量會隨著歲月的流淌自然地增長。和普通的人類一樣，這個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正是尤特比布斯入睡最香甜的時候。
整整一屋子的黃燦燦的黃金，全部被自已的混蛋主人霸佔了，一想到這點，尤特比布斯簡直心如刀絞，痛不欲生。這頭高傲的巨龍幾天來被這批黃金折磨得輾轉反側，夜不能眠。在片刻之前，極度郁悶他好不容易才入睡，沒想到剛一睡著，就被貪婪的主人從睡夢中喚醒。尤特比布斯差點要氣瘋了。
「把你叫來當然有事啊！」蕭秋把臉扭到一邊，伸手掏了掏耳朵，笑嘻嘻地道︰「我剛剛想著把一些黃金分給你呢！看樣子你是不想要了，算了，那你走吧！」蕭秋說著，無辜地聳了聳肩，嘆息一聲，轉身向著密室里走去。
「等等！」尤特比布斯的臉一下子緩和下來，他上下打量著蕭秋，充滿懷疑地道︰「你……給我黃金？」他很難相信這個混蛋主人會忽然良心發現。不過無法抗拒的僥幸心理，還是讓他的心里充滿了渴望。
「嚴格來說，你用黃金和你買點東西。」蕭秋笑道︰「你得出點血，我需要一點點龍血，我用黃金和你交換。」
尤特比布斯怔了一怔，大怒道︰「你、你這個混蛋，你讓我賣血？」這個混蛋居然想用黃金來收買自已，簡直是豈有此理。高傲的龍族，怎麼可能為了金錢出賣自已高貴的血液？這和那些為錢賣命的人類低級佣兵有什麼差別？這個混蛋主人居然提出這種建議，尤特比布斯覺得他簡直是在故意侮辱自已。
蕭秋一彈手指，一個實木箱子從空間戒指中抖落出來，可是他似乎一下子把握不牢，箱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碎成了兩半，夜空之下頓時黃燦燦的一片。
「我原來還想著用這些寶貝，只換你一點點的血液，不過看來你確實不願意，那麼算了。」蕭秋蹲了下來，搖頭嘆息，從地上抓起一把金項鏈，隨手塞進了空間戒指里，接著撿起了一個碩大的戒指，湊到眼前仔細地端詳著。
這是一個嵌著一顆拇指大小的紅寶石的戒指，切割成多面體的紅寶石在黃金的映襯下，在夜色中閃著迷離的光彩。
蕭秋喃喃道︰「真是極品！只是這顆昂貴的寶石，在人類聯盟大概買下一座村鎮都夠了！這樣的戒指，只怕整個人類世界也找不到第二個了，居然被這些狼人裝在暗無天日的箱子里……」蕭秋惋惜地說著，把戒指伸到嘴邊哈了口氣，放到了空間戒指里。接著又撿起了地上一盞純金打造的壁燈。
「住手！」尤特比布斯的眼都綠了，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大喝。
蕭秋古怪地抬頭看著兩眼放光的巨龍，奇道︰「我只是把我的東西放回去，你激動什麼？」
尤特比布斯被氣得滿面通紅，可是盯著散落一地的黃金首飾，他的目光卻移不開了。龍族對于金銀珠寶的嗜愛，就算是人類中最貪戀此道的女人，只怕也要遜色三分，這些制作精致的黃金飾物，對于尤特比布斯的吸引力簡直是致命的，絕非那些普通的金塊可比。
「高貴的龍族是絕對不會做出賣血的事的。」尤特比布斯底氣不足地說著，眼光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黃金飾品，「咕」的一聲，用力地咽下了一口口水，咬牙切齒地道︰「可是為自已的伙伴流點血太正常了……說，你要多少龍血？」
「一點點，只是一點點。」蕭秋倏地站了起來，哈哈一笑，對遠處的薩里那斯招了招手，道︰「薩里那斯，去把克里利斯請來，就說尊貴的尤特比布斯有事找他。」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