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墮落與背棄第九十三章萬年前的舊事
威爾森謙卑地撫胸行禮，道︰「請原諒，領主大人，您完全錯了，在德克多與黑土荒原漂泊，商人只是我為了我行走的需要。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一個魔法師的追求，還有我身上的使命。」
蕭秋雙目微微一凝，道︰「使命？什麼意思？」
「萬年之前，魔界的大軍在敗退魔界之際，死亡君主曾立誓，說他的子民將在萬年之後再度回來，死亡大軍會佔據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在那個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認這只是一個傳說，但是也同樣有很多人並不這樣認為。自從神魔大戰之後，一些認為死亡君會重新臨世的人集合在一起，為了萬年之後可能會重新臨世的災難作準備。這些集合在一起的人組成了很多的勢力集團，到了現在，歷經萬年的時光流淌，這些勢力大多已經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只有其中的一個家族背負著這種使命傳承了下來。而我，剛好是這人家族中的一份子。」
蕭秋沉吟著道︰「萬年之前的神魔大戰是神族和人類聯盟對抗魔界的戰爭，在魔界戰敗之後，雙方不是已經達成了契約了麼？我記得魔界承諾不再侵入人族主導的世俗界，而作為交換條件，神族也有著同樣的承諾。為了達成這種默契，雙方還布下了無法破解的禁制，將魔界與神界和這個世俗界的通道已經永久性地封閉了。為此還將夜風大陸沉入了蘭蒂斯的地下，形成了夜風大陸。而禁斷神族通道的禁制更是將蘭蒂斯大陸割裂，在蘭蒂斯大陸的東部形成了天塹之海。死亡世界也是屬于魔界的一部分，自然也受到這個約定的約束，死亡君主的力量也終歸不會比整個魔界更強，難道他敢月兌離了魔界的束縛，僅僅是以死亡大軍，就要血洗整個世俗界麼？這也太駭人听聞了吧？」
「事實並不完全是這樣。」威爾森苦笑道︰「死亡世界是魔界的一部分，只是人類世俗界的一種誤解而已。事實上死亡世界是一個**的位面。萬年之前的神魔大戰之中，死亡部隊也是魔界的盟友而不是下屬，只是由于相對于魔界力量，死亡部隊要弱小得多，所以人類自以為是的將死亡世界也當成了魔界的一部分。而且神界與魔界之間的契約對死亡世界也沒有約束，因為死亡世界是世俗界生命的最終歸宿，世俗界的生靈死去之後，他們的靈魂都會受到死亡世界的召喚，從而在死亡世界之中等待再一次的生命輪回。所以就算神界禁絕了世俗界與魔界的通道，卻不能完全禁絕死亡世界與世俗的聯系。因為這涉及到了宇宙與生命的演化，這其中的法則，就算是神，也完全無法違逆……」
蕭秋打斷了威爾森的話，奇道︰「這又如何？您對我說這些話，希望我能為您做什麼呢？」
「你不是為我而做，而是為了您自已。」威爾森深深地看了一眼蕭秋，說道︰「一旦死亡大軍真的降臨世俗界，任何生靈都是他們征服的對象，沒有人可以例外，除非您願意臣服于死亡君主的麾下，放棄您的靈魂，成為和他們一樣的存在。」
蕭秋不動聲色，只是默然地看著威爾森。他知道這個胖子深夜來這里，一定不會只是為了一個遙遠的威脅來嚇唬他的，他應該還有其他的目的，或者說是建議。
果然，威爾森停頓了片刻，整理了一下思路，接著道︰「三百年前，精靈族的大軍大舉進攻人類世界，人類國度接近三百萬聯軍在德克多和精靈族大軍展開了激戰。精靈的大軍連帶著他們數十個的附庸部族，人數也不過五十余萬而已，可是人類的三百萬聯軍卻被殺得大敗，退回到埃塞帝國境內的殘軍，只有不到三十萬人。在整個德克多，人類聯軍足足覆滅了一百七十萬的部隊。關于兩百萬精銳聯軍怎麼會敗給人數只六分之一的精靈部隊，所有的國家全部諱莫如深，所有的史藉記載中都刻意地回避了。這一場戰爭的失敗原因，成為了整個人類世界最大的迷案。」
蕭秋詫異地道︰「數百萬人參與的戰爭，就算只有三十萬幸存者，這些人口耳相傳，事情也一定會有所流傳，怎麼有可能成為迷案？」
「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有的幸存者全部以主神之名立下誓言，不得議論有關這場戰爭的一切話題。當然了，這失敗原因還是會在極小的一個圈子里流傳，但是所有的人都很自覺地保持緘默。到了今天，這場戰爭失敗的真正原因，知道的人已經少之又少了。而我所在的家族的一個重要人物剛好知道這個密秘，並且將這個密秘在家族之內公開。只是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內，如果不是得到家族的允許，是不允許將這個秘密向外泄露出去，否則將會受到非常嚴厲的懲罰。」
蕭秋心里一動，說道︰「難道三百年前，精靈族的大軍之中也有死亡部隊？」
「是！」威爾森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贊賞，說道︰「不錯，三百年前人類的總體實力不是現在的人類可以相比的。那個時候，人類之中還有十二個國家，人類部隊的軍隊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都非常的精銳。那個時候，人類的世界中還生存著很多的強力種族，人類聯軍之中的牛頭人戰士甚至有數十萬人之多，還有猛 人重騎兵和凶猛的犀虎族戰士，空中部隊也不止只是獅鷲部隊。那時候的人類根本就不把精靈族大軍放在眼里，很多人甚至還有著征服黑土荒原的野心。只是那一場大戰之後，很多強力的種族因此而滅絕。而人類國度其中的五個國家也因此一戰而元氣大傷，此後數年之後內亂頻仍，最後終于解體，合並到了其余的七個國家之中。而三百年前的一場大敗，所有精銳全部湮沒在德克多，也使整個人類部族的總體實力一蹶不振，直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
蕭秋皺眉道︰「夜風大陸似乎並不排斥死亡和暗黑系別的魔法師，據我所知，很多人類死亡和暗黑系的魔法師都可以召喚死亡生靈來為自已戰斗。死亡部隊也似乎並不怎麼可怕。」
「死亡與暗黑系的魔法師確實可以召喚死亡生物，但是那與死亡部隊完全不同。無論多麼強大的魔法師，他們都只能召喚個體的死亡生物，但是卻無法召喚死亡軍隊為自已戰斗。因為召喚死亡世界的軍隊，必需要有對于死亡部隊的統轄權才可以。而只有死亡君主或是他麾下的十三個暗黑領主，才有這樣的統轄權。」
威爾森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蕭秋，接著說道︰「其實要獲得死亡部隊的統轄權，就算是世俗界的魔法師也不是可以，只要願意將自已的靈魂放逐死亡世界，然而背棄死亡君主而回來。就算不能成為暗黑領主的存在，也有可能得到死亡君主或是他麾下的暗黑領主的承認。那樣也有可能擁有對于死亡部隊的統轄權，但是，這種放逐需要非常高深的魔法修為，失敗率也很高，一旦失敗，魔法師本身的下場將淒慘無比，所以很少有魔法師敢于自我放逐。況且通過自我放逐所取得的死亡部隊的的統轄權，和奧古拉斯或是三百年前的大精靈王仍然是不同的。」
威爾森頓了一頓，接著道︰「放逐了靈魂，然後背棄了死亡君主而歸來的魔法師，他們所召喚的死亡軍隊，數量及戰斗力會因為魔法師的修為而定，雖然可怕，但是這些部隊並非不可戰勝。而且這種死亡部隊在物質世界的存在也有著時間的限制，本質上與暗黑系的魔法師的死亡召喚並沒有什麼不同，所以這種魔法師雖然讓人憚忌，但並非不可接受。但是奧古拉斯的統轄權不同，他通過召喚，讓死去的戰士原地復活，這些戰士是可以無限地留存在這個世界的。他們沒有思想，也沒有自我意識和感情，只會根據召喚者的意願進行戰斗與殺戮。而且任何一個戰死的戰士都會加入他們的行列，奧古拉斯的部隊從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是屬于徹底的死亡生靈，是不折不扣的尸傀，這才是最可怕的。」
威爾森說著，嘆息了一聲，接著道︰「我收到的消息說奧古拉斯收拾了殘兵，正在向德萊克的首都進發。據我估計，他所收拾的那些‘殘兵’，應該都是那些死去的士兵。在映像中您也看到了，直到最後的一刻，奧古拉斯才施展了他的召喚術，正是抱著讓雙方盡可能地互相殺傷的目的，這樣，他的尸傀部隊才會更加壯大。」
蕭秋听得不禁有點毛骨悚然，皺眉道︰「要照您這麼說，那些戰死的士兵會由于奧古拉斯的召喚而加入他的陣營，而且這些士兵是可以長久地生存在這個物質世界。那奧古拉斯的部隊豈不是不但殺之不盡，而且還會象滾雪球一樣的越來越多？」
威爾森肅容道︰「是。從某種意義上說，在這個物質世界，他的軍隊是無敵的。」
蕭秋不由得站起身來，在議事大廳之內踱起了步。原本他是抱著一種事不關已的心態在听威爾森講述，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感到了一種源于心底的恐懼。如要威爾森所說的是真的，那麼萬年之前死亡君主所立下的誓言很有可能會成為事實——在奧古拉斯的手中實現。而無論是誰，都要成為這個誓言之下的犧牲品。
一種詭異絕倫的感覺從蕭秋的心底冒了出來。奧古拉斯為什麼要這樣做？他也同樣是這個世俗界的一員，把這個世俗界變成死亡世界，對他又有什麼好處？蕭秋一時間覺得心里極度的迷惑，想了想，再度問道︰「三百年前的死亡部隊是精靈族的大精靈王召喚出來的？」
威爾森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三百年前，五十萬精靈族和精靈族其他的附佣種族的聯軍被殺得大敗，幾乎傷亡貽盡。就是在那個時候，大精靈王施展秘術召喚了死亡軍隊。那一次，也同樣是戰死的士兵從戰場之中復活，所以才將人類的聯軍殺得大敗。人類聯軍敗退到埃塞境內，再度動員了幾乎所有的力量，湊了大約一百萬的聯軍。在埃塞邊境之上構築了另一條防線，只是當時，誰都知道僅憑這一百多萬訓練不足的後備部隊是絕對無法阻擋精靈族大軍的。幸好，精靈族的死亡部隊驚動了高貴的龍族，龍族出動了數十位高階的巨龍，格殺了大精靈王，才消彌了這一場災難。不過自此之後，人類再也不敢對黑土荒原滋生野心。而殘存的精靈部族也分裂為兩部分，退回了黑土荒原的深處。無論是茵特勒人還是猱狁人，他們都只是懾于精靈族的余威，所以三百年來，對于精靈族的遺命不敢有絲毫違逆。事實上精靈一族也在大精靈王被殺之後已經元氣大傷，余部更是分裂為兩個族群，精靈一族重回德克多的希望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蕭秋眼中的厲芒閃動了一下，他听明白了威爾森的意思，現在無論他在德克多做什麼，都無需擔心強大的精靈族會對他造成威脅。但是現在這一點已經不在蕭秋所關心的了，他沉吟了片刻，接著問道︰「龍族不是不會過問世俗界中的事情的麼？為什麼他們要殺掉大精靈王，而且還需要出動數十位高階的龍族，那個大精靈王怎麼可能有如此高的修為，可以力抗數十位高階的龍族？」
有著阿德斯部分記憶的蕭秋自然知道，所謂的高階龍族自然不是指象斯卓釋易那樣的角色，高階龍族最起碼也要達到六階，而且是必需邁和了聖域的巨龍。蕭秋簡直不敢想象，這個世界會有一個可以力抗數十位聖階強才的人存在。雖然他有著強大的死亡部隊，但是在這種級別的戰斗中，這種部隊有某種羈絆的作用，但是卻很難左右這種階層的對決。
「龍族之所以將大精靈王殺死，是因為作為顛峰力量的存在，龍族有著維持世俗界延續的職責。大精靈王當然也無法對抗如此數量的巨龍強者，但他不只是一個人，他的麾下，還有著十三位暗夜使者。」
「暗夜使者？」
蕭秋微微一怔，他立即想到了薩里那斯，在他吞噬尼古拉之後，第一時間之內他便知曉了薩里那斯暗夜使者的身份，但是薩里那斯那個是候不過只是一個高級魔法師的水準。大精靈王的麾下如果有著這樣的十三個暗夜使者，那又頂什麼用？
威爾森看到蕭秋詫異的臉色，以為他不懂，便解釋道︰「死亡君主的麾下有十三個暗黑領主，而每一個暗黑領主的麾下，也同樣有著十三個暗夜使者。暗夜使者由暗黑領主自行任命，但必需用大量的生命對死亡君主進行血腥獻祭，而且經過非常殘酷及繁復的靈魂祭煉儀式，才能得到死亡君主的承認。這個過程非常凶險，一旦失敗，暗黑使者不但肉身湮滅，連靈魂也會墮入萬古不復的境地。但是一旦得到死亡君主的承認，這些暗黑使者將會獲得極大的力量。有時候甚至不弱于暗黑領主本身，只是他們並沒有暗黑領主的死亡部隊統轄權罷了。」
原來如此！蕭秋心下恍然，看來薩里那斯應該是還沒有經過靈魂祭煉。想到這里蕭秋不禁感到有點惋惜，阿德斯大概是擔心尼古拉源于死亡世界的一些記憶影響到他，將尼古拉的部分記憶抹去了，不然對于這些所謂的血腥獻祭以及靈魂祭煉，他應該會非常熟悉才對。
看著蕭秋沉吟的表情，威爾森接著道︰「領主大人，大概您還不知道夜風大陸為什麼會從蘭蒂斯陸沉的真正原因吧？」
「難道不是因為這片土地之上的種族墮落了，背棄了主神的榮光，所以主神才將這片大陸沉入地下，以放逐這些背棄了主神榮耀的棄民麼？」
「當然不是！」威爾森道︰「因為夜風大陸被沉入了陸地之下，終年不見陽光。一些無知的愚民就說這是一片被神遺棄了的土地，年長月久，這些流言便被當成了真的了。其實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死亡君主用禁術在這片大陸留下了一扇通往死亡世界的門戶，稱之為‘死神之蘇醒’。這道門戶是死亡君主耗盡了萬年的精元，用死亡世界的血祭秘術所設，就算神族也找不到這扇門戶的地點。于是為了避免死亡世界的大軍再次侵攏世俗界，于是神族施展大禁術，將這片陸地沉入了蘭蒂斯大陸之下，將之與蘭蒂斯大陸隔絕開來，這才是夜風大陸的來由。只是，神族所立下的禁術恐怕未必能真正阻止死亡大軍通過永夜之地侵伐蘭蒂斯。畢竟在這片大陸沉入地面的時候，這塊大陸之上已經有了成千上萬的生靈。神族可以將這片陸地沉入地下，卻不能不顧及這千千萬萬的生靈，所以施展這禁術的時候就多了許多顧忌，這禁術的威力，也就小了許多，並不能真正的將蘭蒂斯與夜風大陸徹底隔絕。所以數千年來，人類或一些其他種族的強者在兩地之間穿稜往來的傳說並不鮮見，雖然大多只是在一些很偶然的情形之下。」
威爾森臉上的市儈與油滑已經消失不見，他長長的出了口氣，嘆息道︰「這一扇‘死神之蘇醒’，耗盡了死亡君主萬年的生命精元，就算是以死亡君主的尊榮與強大，也不得不陷入沉睡。現在，萬年之期已經到了，死亡君主或許已經從沉睡中蘇醒了過來，這個時候，世俗界又出現了死亡大軍，看來，死亡君主的詛咒確實並不只是一個傳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