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幫的宣言給經常出入輝月宮的人們帶來不小沖擊。
他們是高高在上的達官顯貴過往人們看他們的眼光都是敬畏欣羨的而眼下每次出門他們總會听見滿街的人都在大贊對手卻看自己的眼光卻像是在看過街老鼠一般。他們毫不懷疑如果這些人知道自己要采取什麼不利于弗里德瑞克王子的行動會一起撲上來將自己撕成碎片。
而每日吃的菜肴也越見粗劣因為同樣的價錢他們只能買到些劣質品。菜農肉販們在以他們的方式泄他們的不滿。
一次兩次還沒什麼幾日下來便漸漸形成了越來越沉重的壓力。民心向背說起來雖不是一股切實可用的力量卻也不能忽視。
再難忍受下去的貴族們紛紛來到輝月宮向他們擁立的亞歷威爾德王子訴苦請求他盡快想出應對之策。
「殿下現在黎盧中三王子的氣焰越來越高了。只是坐著不還手他們只會更加張狂下去啊!」
「請殿下下令吧!只等殿下說一聲卡爾伯特立刻就帶人去查現任何說三王子好話的人統統抓起來!」皇家騎士團團長卡爾伯特伯爵慷慨請命。
「卡爾伯特伯爵沖動是不會對事情有所幫助的。」
把站在弗里德瑞克那邊平民統統抓起來?除非把整個黎盧都化為牢獄才夠吧!
亞歷威爾德王子面上沒有顯露什麼心底卻有些遺憾。比較有才能的軍官多半先是支持葉卡特留希現在又被弗里德瑞克接收去了自己手邊的軍官只有卡爾伯特這樣頭腦簡單的家伙。這種時候連恪守傳統的第一王子也忍不住想抱怨聖愛希恩特以出身限制官員選拔的傳統。
「卡爾伯特民心朝向是簡單的武力打壓所不能改變。就算能得到表面上的一時順從他們心底的想法仍是沒有改變等到再爆出來時勢頭就會更加猛烈。」
另一個官員茫然道︰「那我們該怎麼做?難道任由他們行動我們卻不回擊吧?」
亞歷威爾德王子從容笑道︰「眾卿放心吧。我已有動搖弗里德瑞克立足之根本的方法不需要太久弗里德瑞克的陣營就會分崩離析。」
亞歷威爾德所說的辦法很簡單就是逐一暗殺支持弗里德瑞克的商人。
之後每隔上數日黎盧中就會傳出某位大商人遇刺身亡或是受傷的消息。而在第二天第一王子都會造訪其他一些商人言語中暗示如果他們現在改換陣營他可保證既往不咎。
不需要殺得太快否則商人的繼承者們同仇敵愾也會更加支持弗里德瑞克跟自己對抗。而且若是執掌經濟命脈的商人死得太多會對亞歷威爾德將要得到的國家造成太大破壞。他也不希望得到一個衰敗的聖愛希恩特。
就像這樣以幾天殺一個的穩定度一個一個地殺方能給商人們足夠的時間品味死亡的恐怖以達到最佳的效果。
商人最是重利貪生。從行會之事便可以看出。本是為了行業謀取最大共同利益而制定的價格標準總會有些商人為了取得比同行更豐厚的利潤而相繼私自調低價格使價格標準形同虛設。只是為了贏取眼前利益就可以令他們背棄盟約更何況是遠遠重要得多的生命?
亞歷威爾德確信就算他們為了贏得將來的重大利益而結成的同盟比行會要緊密許多以商人的本性在死亡的威脅下也仍是不能維持太久的。過不了多久一定會有商人想到未來的利益再多如果自己沒命分享也是枉然更何況現在他們雖然沒什麼地位會受貴族欺壓但擁有大量財產的他們已算過得還不錯了如果放棄三王子的話至少還能保住眼下的生活……
雖然商人中還沒有人作出明顯的回應不過亞歷威爾德王子一向最有耐心。慢慢地以死亡的威脅來消磨商人們的堅決意志只要有一個人堅持不住就像在沙塔的底部挖開了一個洞很快就會引起更大的崩塌直至整座沙塔傾泄為一灘散沙。
弗里德瑞克接到第一個商人遇刺的消息後他很快便推想出第一王子打的是什麼主意神色凝重下來。亞歷威爾德確實抓住了弗里德瑞克陣營的弱點。雖然明知他的計劃自己卻也無計可施。
黎盧中可以作為下手目標的大商人實在不在少數。弗里德瑞克要令王城護衛軍保持在最佳狀態以防皇家騎士團動突襲就不能動用王城護衛軍于是他手中可以調動的武力就相當有限就算有艾里等從安幫得來的高手助陣也無法保護到所有的商人。
而且按目擊凶案的人描述刺殺商人的殺手多半和那次刺殺葉卡特留希王子的那個殺手相似同樣沒有痛覺生命力強得怪異。雖然亡靈法師役使的僵尸、骷髏之類的死靈也不畏懼自身受傷但智能低下、行動不靈活的它們跟這些殺手根本沒得比。
他們不在乎己身傷害的打法根本不是商人們原本雇用的保鏢護院抵擋得住的反而造成不少傷亡。隨著商人的傷亡消息不斷傳出奇異的殺手日漸成為黎盧中人們談之色變的話題。
商人為抗議對商人的迫害曾舉行過罷市不過這仍是消極的手段短時間內是威脅不到亞歷威爾德王子的並不足以阻擋事態惡化。
隨著接到的壞消息的增多弗里德瑞克的神色越來越難看。
雖然目前商人中尚沒有人退出盟約但這終究支撐不了多久。必須做些什麼來改變可是該做什麼呢?
一直都掌握一切的三王子第一次陷入了束手無策的窘境。
而他的陣營中還有另一個人對現狀十分不滿。
刺殺商人既然是行之有效的手段亞歷威爾德王子便都將力量投入到這方面上對弗里德瑞克本身倒是都沒再有任何行動了。本是為了找到比爾才留在三王子陣營中的艾里眼下既然沒有機會和第一王子方的人照面自然也就更無從尋找起比爾的蹤跡。
那一天比爾的表現讓艾里非常放心不下若不能盡早找到他心中便十分不安定偏偏眼下這不陰不陽的情況又看不出終了的時候整日只能閑著沒事干真是郁悶至極憋得一向涵養甚好的艾里也想揍人出氣了。
熬了幾日到了這天晚上艾里終于不願再虛耗時間下去了。
反正不行動也一樣是繼續漫無目的的等候還不如試試看運氣索性主動出擊潛入輝月宮看看有沒有線索!雖然也只是漫無目標地瞎踫瞎闖但是總比什麼不做的好。
說不定會有什麼意外收獲!
想到就做。換了身黑色衣物他便趁著夜色離開了房間。雖是不認識路艾里自有方法前往輝月宮。
催動飛行術他黑色的身影緩緩上升融入一色的天空。旁人難以分辨出他的身形而下方的城市在他眼里則變得簡單明晰要在大片比較小的建築中找出那座青灰色的華美宮殿還不算費力。認準宮殿的方向他便加飛去。
飛到地頭艾里趁著夜色的掩護在宮牆內一角輕輕落地。他沒有選擇落在太靠近主殿的地方。那一帶防範必定嚴密許多而且比爾如果只是第一王子雇佣的一個普通武人的話應該也不會讓他住在太中心的地方。
周圍盡是繁花密樹都是艾里藏身的好地方。躲躲閃閃地繞開守衛的目光他胡亂往里頭瞎逛。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有幾次他繞了一陣現自己又繞到最外層的宮牆低下。
在他開始憂慮這一夜會不會就耗費在兜***上而一無所獲時他听到一個方向上在守衛出的聲響之外還傳來細碎的腳步聲和低低的交談聲。他連忙藏身至暗處。
過了一會兒兩個侍從打扮的男子各提了一個食盒走了過來。他們見著這里沒人聲音也大了起來卻不知還有艾里這隔牆之耳將他們的話听得清清楚楚。
「……真累人哪!雖說不要做什麼事不過整天都要留神在意那小子在做什麼有沒有異狀簡直不比干了一天力氣活輕松。」
「就是就是。也不明白王子為什麼要這麼在意這小子。監視他到現在我看他每天都挺老實的啊!平白勞累我們這些做下人的。」
「我說別看著沒事就大意啊!雖然我也不知道那小子的出身來歷不過听說他原先好像和王子殿下的對頭有什麼關連的王子才這麼提防他。殿下行事一向嚴厲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大意出了什麼紕漏我看咱倆誰都別想有命在了!」
听到這人的話艾里精神頓時一振。不知道出身又和亞歷威爾德王子的對頭有牽連听起來和比爾的情況倒是很吻合啊!莫非那一天他和自己打斗時的交談引起了王子的疑竇才派人監視他?
「我知道啦!只不過今天輪到我們值夜班又不能睡了我牢騷而已。」
「再累也得看著。嘿嘿頂多明天多找兩個姑娘來解乏……」
「好主意。听說肉玫瑰那兒又進了一批姑娘我那天看見有一個皮膚女敕得水似的……」
兩人的談話漸漸由抱怨走向色*情方面聊得好不開心。不過就算他們小心翼翼地走路憑他們的本領也現不了他們後頭已經多了一個同行者。
尾隨著兩人艾里來到了一個獨立的院落之前。院子里是一座三層的樓房院外守著四個護衛。只見那兩人從腰間取出什麼讓護衛驗證後便進去了。
艾里小心避開守衛的視線跳上院落入口附近的一棵樹躲在濃密的枝葉間向院子內打量。細看之下他現院子里的幾棵樹幾從草偶爾會出現異常的震動立時明白院門的四個守衛還算簡單更難纏的是里頭埋伏的暗樁。
想不到第一王子連手下人住的地方也這麼守衛森嚴艾里暗暗咋舌。院里頭的暗樁相互監視只要一踏入院子沒有可能不驚動任何暗樁的。
不過既然找到了這里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總會有辦法的……好好想想……
在他凝神考慮突破防衛的方法時听得院里頭幾聲響動。他抬頭看去見先前那兩個侍從已經上了院子里那座樓房走到二樓一間房門外輕輕叩門。里頭一個和他們服飾相仿的人開門讓他們進去便和原先房中另一個監視者一起離開了。看來那一間房就是比爾的住所了。
記下那間房間的位置後艾里腦中繼續盤算不過仍是苦無頭緒。
想得入神腦袋不小心在樹干上叩了一下出些聲響。院門的門衛立刻警覺一人向這方走了過來。
艾里暗罵自己大意忙從衣上扯下一枚扣子彈入另一端一棵樹中。扣子敲擊樹干出的聲響比艾里剛才弄出的更引人注意。樹上棲息著的一只飛鳥受驚下撲喇喇飛起直沖入夜空。那人見狀只道是鳥兒弄出的聲響罵了一聲又轉回去了。
艾里剛松了一口氣望著鳥兒飛去方向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會驚動守衛又怎樣?只要能趕在他們之前找到、帶走比爾甚至連和他們交手都不必。
有了辦法他便耐心地等待門衛的視線都不在自己這個方向時快溜下樹來。在地上抓了把泥土把臉、手等露在衣物外的皮膚都涂黑他小心不弄出聲響地飛上空中。
在夜色掩護下全身灰黑的艾里並不容易現當到達一定高度的空中後便只有佔星師和浪漫少女才會去留意去觀察。然而艾里似乎仍嫌不夠依舊繼續往上躥高。直到飛到那座樓房上空將近十丈處他才停形。
調整了一下位置他嘀咕道︰「嗯……這樣應該差不多了。接下來……大概會很痛得忍一忍了!」
深吸一口氣做好思想準備他以手臂護住頭猛然就在半空撤去飛行魔法。隨即他整個人就頭上腳下如隕落的流星般地直直往下墜去。
不同于真實的流星會劃出明亮的軌跡普通人的肉眼幾乎難以分辨出急下墜中的一身黑衣的艾里。而另有一點卻是和真的流星相同的——那就是艾里砸向下頭樓房的力道也象隕石撞擊地面般巨大。
院內院外樓上樓下的守衛忽然听得主樓上傳來轟然巨響便見三樓樓頂上有大量塵煙飄散開來。
「怎麼回事?」
「隕石嗎?」
「呆什麼呆!快上去看看!」
一個職位較高的守衛命令道。這時候還顧得了什麼明樁暗樁?守衛們個個提著兵刃往樓上趕去。
不過他們動作再快也不可能趕上空投至小樓中的某人。
如果是修為低一些的人從艾里先前的高度墜落大概得摔成肉泥。然而在落到樓頂的瞬間艾里催動全部力量護住身體以將傷害降到最低。這一瞬間他全身堅硬勝過鋼鐵加上墜落的沖力下方就算是鐵板也可以被他轟穿。
樓頂幾層木板卻不像他能運力護體自是當不住高空墜物的巨大沖擊直接被砸出個大洞。而這還不足以抵消掉全部力道艾里更是在墜落之勢外又加力往下猛壓終于再度砸穿三樓的地板。轉眼間他就從半空直達樓心進樓度之快可以說是無與倫比。
不過快是快這般又砸又摔的滋味也絕不好受。艾里只覺得受力最多的上半身**辣的也不知被木片劃出了多少道口子嘟囔著誓再也不會用這種方式上樓。身上雖痛得恨不得再地上多躺一陣他卻明白這里可不是能安心休息的地方一落到二樓地板上便立刻彈起身來。
剛起身他便見先前那兩個侍從喝問著他的身份向自己撲過來。他很高興地由此推斷出自己的視力顯然很好落點很準確。這兒正是他想去的比爾的房間。
樓上雖也有守衛但一時還趕不過來。那兩個侍從本就不是護衛而只是負責監視的內侍身手並不怎樣。艾里雖是骨頭都快摔散架了隨手拳打腳踢也在一照面間將這兩人全部放倒。解決了礙事的家伙他轉向站在後面的房間中唯一和自己一樣直立著的人……
「你……是誰?」
相對而立的兩人同時出了驚訝的疑問。
那人自是驚訝于這從天而降的意外訪客而艾里則驚訝于這人根本就不是比爾。
這是一個有著憂郁面容的青年膚色似是常年不經陽光的蒼白栗色的長隨意在腦後結成一束本來可能給人邋遢的感覺幸好眼鏡下一雙總像是在深思的棕眸提升了整個人的格調。從相貌上看他的年紀不會比艾里大太多但是眉宇間卻已經有了一條常年苦思才會形成的豎紋。
他那一身白色長袍已經被星星點點的顏色染得難以再稱其為「白袍」手中還拈著一支裝著些綠色液體的玻璃管子。從他的氣息觀察只是個普通人應該沒有修行武技或魔法不具有什麼危險性。
艾里四下打量了一下房間現這里到處擺著些奇怪的儀器和瓶瓶罐罐自己剛才倒下的地方也壓碎了一地玻璃弄得自己身上沾上不少顏色怪異的藥液。顯然這里是這個人進行什麼研究試驗的地方。
再回想一下剛才掉落時經過樓上的房間自己驚鴻一瞥間看到的好像也盡是些箱子布袋的雜物根本不像是住人的地方……
得出的結論就是——自己找錯地方了。這里壓根兒就不是王子給招攬的武者居住的地方。
花了些許時間從挫折感中恢復他立刻察覺到從守衛們的腳步聲已經近了。顧不得想太多他上前一掌擊暈了青年。反正看第一王子似乎很著緊這人將他弄走準不會錯!青年身體一軟艾里順勢把他抗到肩上就從撞開的破洞中躥了上去直沖入天空。
當守衛們終于趕到時艾里的蹤影早已消失只剩下一地被搗爛壓碎的瓶罐玻璃和青年被擊暈時掉落在地的那雙眼鏡。
「那個人竟然……竟然被帶走了!」
「完……完蛋了……」
駭然看向上方破口中閃爍的星星守衛們的神色當然既不會是佔星師的然也不會是純真少女的浪漫。相互對視他們現每個人面上都是由于畏懼亞歷威爾德王子將給他們的懲戒而導致的一片慘白。
其實這件事也不應怪罪他們畢竟他們的防衛本就不是針對能從高空墜落而安然無事的那一等級的高手的。只是失去樓中那人亞歷威爾德王子怒火沖腦之下會不會體諒他們這一點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