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現在要往哪里去?」
「跟著我往城南方向走就行了。」
听到前頭領路的蘿紗的回答埃夏有些驚訝。他記得城南是撻闊族叛軍佔據的地方不可能會讓一般人進入的啊……不過他隨即醒悟︰艾里所說的行動一定和撻闊族有關!一般人該如何如何的觀念他自然不需在意。
三人越走向城南沿路所見房舍的毀損便越來越多看得出是激烈的戰斗所留下的痕跡。街上也越來越看不到多少人偶有一兩個也都是神色惶然地快步跑開。空曠的長街上只有被冷風吹起的紙屑落葉盤旋飛舞盡管眼界中並沒有出現什麼敵人一股蕭殺之氣仍是直透入骨。埃夏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好冷啊!」
「嗯轉眼也到了十一月了。」艾里無所謂地應道身軀仍是挺直如松雙眼明銳如冰箭掃視著四周輕笑一聲道︰「四季更替自然是悄無聲息人類卻很難做到來去無聲呢。」
埃夏愣了一下。「有人來了?」
「這麼吵耳的響動想不現都難。」
「……不要拿別人跟你那怪物級的耳力相比好不好?存心讓我自卑嗎?」
蘿紗在一旁煽風點火︰「埃夏你怎麼可以把‘怪物’這種詞用在你師父身上?剛才的尊師重道跑到哪里去了?」
信**換著無意義的對話的三人平靜地看著許多士兵從四面建築的掩護下跑了出來將自己團團圍住。
劍離鞘刀在手冰寒鋒刃全指向包圍圈的中心二十幾個撻闊族戰士的眼楮戒備地緊盯著三人。一個黝黑漢子大喝著警告道︰「這里禁止無關的人出入!為你們的性命考慮如果是走錯了路的平民請向後離開;如果是伽多羅的走狗就拿起你的武器!」
「如果這里確實是城的南面我們就沒走錯路。但我們也沒有惡意。不然也不會膽大到只帶一個不能戰斗也不好逃跑的小孩來啊。」艾里從容道。收到埃夏的殺人視線他悄悄回以一個眼色道歉︰權宜之計多多包涵吧!
埃夏無奈地垂下頭扮演他的「無用小孩」心中卻開始疑惑艾里一開始同意讓他跟來是不是打的就是這個主意了?
那些撻闊族戰士原本也覺得這三人一男一女一小孩不像是來打仗的戰士。撻闊族和伽多羅軍對峙這些天伽多羅軍自然沒有少來騷擾過他們都是利用巷戰將他們封殺堵截在外圍今日也正是拿不準這三人是不是敵人方才等到才現身攔下他們。
「那你們到底是何來意?」
「我想與你們的領見面。」艾里直截了當地說出目的。
在前來妖精領域途中艾里等人持紅姨所給的那支紅羽找上了緋羽商社的分社。很幸運地紅姨本人也便在那城市的附近雙方很順利地會面了。
當艾里向紅姨提出資助自己起事的請求時紅姨顯出幾分意外。「當初你那麼堅決地要置身事外沒想到才大半年時間你會主動向我提出這種要求……」
「您不願意?」
「不。」她釋然。戰亂的年代人們的想法原本就很容易因為各種遭遇而生改變。「商人無信便難以立足。我既然以紅羽為信物許諾會幫你的忙就一定會做到。」
「您誤會了。」艾里卻道「我使用這根紅羽只是為了方便與你見面並不是想以當時的諾言來讓你答應幫我。如果與我們的關系會不利于緋羽商社您盡可以拒絕。」
紅姨久經世故略一思忖便明了他的意思。雙方的關系如果僅以承諾維系而對某一方有所勉強的話是無法維持長久的。艾里需要的是自己源于利益上的認可。
「艾里你也真是狡猾呢!要人掏腰包還要人說這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紅姨笑眯了圓眼望著對座的年輕劍士。
「不過你大可以放心。現在這世道我們緋羽也需要軍政方面的依靠而這憑我們自身是做不到的。在商隊分手前我就曾和你說過我很中意由你來挑起這個擔子。現在既然你自己願意往這條路走我當然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與紅姨約定之後艾里得到了第一筆款項在路途中購買了大量物資馬匹回到妖精領域。以後緋羽的資助還會6續運抵。而琉夜與妖精領域內的妖精族商量過後妖精族長也贊同站在艾里一邊為重新融入人族的一日而戰。
但現下山賊和妖精族戰士合起來的數目也不上五百力量還十分薄弱。艾里知道眼下最迫切的任務就是得盡快擴充自己的隊伍。在洛桑城接應6續來到的山賊時他了解到撻闊族的情況後便動了吸納他們的念頭。紀貝姆為他擬定計策後他便開始在妖精領域中訓練已抵達的山賊和妖精戰士們騎術和戰斗技能這幾日已經頗見成效。
今日所有的山賊都已經聯系上了他便決定立刻與撻闊族聯系。
※※※
不過撻闊族人不知這些事自然不可能簡單答應他們的要求。黑大漢戒備道︰「我們怎知你不是伽多羅派來的刺客?那孩子也說不定只是你故意用來迷惑我們的幌子!」
對于伽多羅軍來說犧牲一個小孩換取叛軍的頭顱自然不會太難取舍。
艾里亦皺起眉頭。「說的也是。要是我也不會就這樣輕易相信陌生人。但我又有很重要的事非見到你們領不可……」說著便托起下巴認真思考了起來撻闊族戰士一時倒不知該做何反應場面凝滯了片刻。
領頭的黑大漢終于想起不管對方是什麼來頭都該先驅逐出去再說便見艾里似想到了辦法放下托下巴的手笑道︰「啊那就干脆硬闖好了!」
「大膽!」一明白過來艾里在說什麼撻闊族戰士怒吼著將兵器揮向他。不過艾里的動作比他們快上許多。
艾里左手拎著埃夏右手將蘿紗拋上半空後順手抽出長劍劍光幻化出點點銀星精準地挑飛擋開身前撻闊戰士的兵器和攻擊突破他們的包圍以銳不可擋之勢向內直闖而去。
蘿紗的身體剛要下落便已穩住以飛行術虛浮半空。偶有箭支射向她也被她閃過。下方撻闊族人也忙著應付橫沖直撞的艾里一時無暇理會沒什麼行動的她。
確保自己不會受到下頭的戰斗後她也不以魔法輔助艾里就這樣袖手旁觀。因為她知道艾里放棄文說而動武的目的就在于向撻闊族展示出一定力量這樣等到和撻闊族商談時才能取信于人。所以也懂一些飛行術的艾里才不直接從空中飛進去而用笨力氣硬沖。
下方街道中已是打得亂作一團戰士們怒吼著沖向艾里試圖堵截然而他卻以遠勝于他們的度在攔截者的空隙間穿插前進。守衛在前方街道上的戰士得到示警趁闖入者不及趕到前集結成密實的包圍網層層疊疊地封鎖住他的出路。
在這里給撻闊族人造成傷亡對艾里想做的事有害無益艾里自是不願和這些戰士硬拼。他輕捷地躥上街邊房舍打算借著那些屋棚陽台作為落腳點避開堵截戰士繼續前進。卻不料腳還沒沾上陽台的木片他便看到下方一片明晃晃的刀光。
伽多羅軍隨時可能向撻闊族叛軍動攻擊撻闊族隨時都做好了巷戰的準備。因而撻闊戰士原本就藏身于街邊民居中艾里這是自己往人刀口上撞了。不過他並沒有顯出慌亂。
「好家伙!」身在半空的他一個花俏的空翻頭下腳上繼續落了下去。在下頭向自己蓄勢待刀鋒劍刃中艾里看準一把夠厚實夠……支撐自己體重和下墜沖力的厚背刀去勢裂天劍準準點在刀面上。劍身一彎復又直起在持刀戰士受力不住刀被蕩開的同時艾里的身體也被向上彈起他借勢飛落向對街的下一個落腳點。
「哇這邊也有埋伏啊!」
故技重施。
艾里便在刀光劍影中以對手的兵器作踏板左右借力著向南城內部闖入。一層又一層的攔截中他如春日原野中的彩蝶全不受滯絆地翩然蹁躚向著他選定的方向輕松行進。
他雖輕松撻闊族人卻不可能把他視作等閑憤怒的呼喊聲一浪浪伴隨著凌厲的攻勢涌向他卻完全不能動搖他的來勢。見聲響鬧得這麼大艾里忽地想起了什麼向撻闊族戰士們大聲提醒道︰「你們小心些不要鬧出太大響動啊!如果要是被外面伽多羅的軍隊現你們內部出現不穩可能會趁亂而入喔!」
這人到底算是怎麼回事啊?
听到敵人似乎自善意的提醒不少撻闊族戰士都覺得莫名其妙。雖然對手始終沒有與他們真正出手相拼不過親身阻擋過他的人都感覺得到與這男人對峙時他孤身一人身上散的氣勢竟反而完全壓過了己方的大隊戰士!而利用大家攻勢的空隙把握住對手來勢借力逃開其中的功夫更是絕不簡單!他的言行既是意圖不明不大象敵人情感上他們都不想和這種莫測深淺的敵人糾纏但顧忌他是否會對領不利只得繼續與他打下去。
因而當不久後他們听到領的命令時不由都有些松了口氣的感覺。
「大家住手!」
話聲響起後一半是不想再和那危險男人對抗一半是對于領威嚴的畏服撻闊族戰士齊齊停住了手側身為自街另一端趕來的男人讓出一條道路。
快步走來的男人有著典型的撻闊族人特征身材高大濃深的眉目輪廓給人以嚴峻沈穩卻又蘊藏力量之感。從他與眾人略有不同的服飾和懾人的氣勢艾里推測他便是自己此行想要會面的人了。
原在此指揮作戰的領隊靠上前阻止道︰「漢瑞團長!太危險了!不能輕易放這些可疑人物進來啊!」
被稱為漢瑞團長的男人不以為然地搖頭。「對方還沒有真正認真起來。何況上面那女孩也完全沒有出手。」
他看向浮在天空中好奇地向他們張望的蘿紗「她既然會飛行術便有很大可能是魔法高手。如果他們有惡意的話她只要在空中以魔法攻擊這里的不少人早已經成為犧牲者了!能避免激怒一頭猛獸的話還是盡量與它和平相處的好。」
艾里吁了口氣看來今天最耗力的事已經完結了。他從一座民居屋頂輕輕躍回地面將埃夏放回地上。蘿紗也落回地面表明他們願意談話的意願。
「我是漢瑞.拉蒙是這里的撻闊族人推選出來的領。」走到近處漢瑞團長話道。
「我是艾里。」
「幾位究竟是為了什麼事要見我?」
艾里朗聲道︰「我來是想向你提一個提案。一個可以幫你們擺月兌巴蘭軍的糾纏的提案。」
漢瑞神色為之一怔。他必須承認對方的話很有誘惑性。困守這里的數百族人雖一時尚不致覆滅但來自山林的他們陷身在這孤城中能找到的糧食補給十分有限支持不了太久。就這樣困守下去必是死路一條!他們迫切需要找到新的出路。
然而這突然出現的陌生人說出這樣的話可信度實在令人難以放心。這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圈套己方要以什麼作代價還都是未知。漢瑞狐疑地微眯起眼楮估量地打量艾里等人。
身手高絕外表卻是和身手不相稱的清俊溫和名為「艾里」的金年輕劍士;身邊跟隨一只白色小狗的黑黑眸的少女魔法師……
這兩人令漢瑞很快聯想起了近日盛傳于大6各處的傳聞中的那兩人的特征。他試探問道︰「兩位莫非是風傳的聖女與聖劍士?」
「在聖愛希恩特時是有人這麼稱呼過我們。」艾里微微頷。雖然本身對這個新外號不大感冒但既然決定要做的事了他不介意盡量利用這個一半是蒙來的外號。比起無名小卒的「流浪劍士甲和流浪女魔法師乙」「聖女和聖劍士」的名號在某些需要威信的場合時會顯得方便許多。
比如現在。
漢瑞側身道︰「請幾位入內詳談。」
※※※
接下來數日伽多羅軍與撻闊叛軍依舊相持不下。撻闊戰士強健的戰斗力在巷戰中得以揮得淋灕盡致令數次進犯的伽多羅軍都討不到好處;而伽多羅軍以遠勝他們的軍力四面包圍令撻闊族無路可逃。
盡管局面一時凝滯不前伽多羅將軍卻並不把撻闊叛軍看作很難對付的大敵。
撻闊族再驍勇善戰現在被孤零零困于城中一角能搜集到的補給終是有限。待到消耗完補給糧食不用他兵攻打便得自己出來投降。他現在所顧慮的更多在于防範周邊的勢力趁自己內亂之機奪取洛桑。也是為了這個原因伽多羅將軍才沒有嚴厲地鎮壓撻闊叛軍而采取比較放任的對策只不時用小股部隊騷擾以令叛軍疲敝不堪難以作亂。
這一日半夜一個巴蘭士兵快步奔進已經成為伽多羅將軍府的原領主府邸驚擾了將軍的好眠。伽多羅將軍一邊穿戴披掛一邊听取士兵報告叛軍沖出南城範圍趁夜向東城門突擊的消息。士兵偷眼觀察將軍的神色卻看不到他面上有什麼驚異之色反而掛著淡淡冷笑似是胸有成竹。
「哼看不到出路就狗急跳牆拼死做最後的掙扎嗎?」伽多羅亦早有預料他們應會在彈盡糧絕前動反撲不過他不認為自己嚴陣以待下這只困獸能掀起多大波浪。
「現在叛軍的情況怎樣?」
「回稟將軍叛軍距東城門還有二里路程。拉夫特伯爵、亞洛馬男爵已經率部擋住叛軍正在激戰中。」
「將軍要調動其他部隊支援嗎?」一個幕僚上前請示。將軍卻搖頭道︰「不需要。拉夫特和亞洛馬的兵力就足夠控制局面了。」
他轉頭向候在身前的士兵命令道︰「傳令給據守洛桑其他地區的將領專心防衛好各自的地方!不要顧慮洛桑城的事這里的軍隊就能應付得來只要小心不要給周圍其他國可乘之機就行。」
「是!」
幽藍的夜色一如往日地籠罩洛桑城然而今夜卻難有人能得以安眠。城子東南部上空戰火映出氤氳紅光挾著一股濃郁的殺戮之氣撕裂開夜色。下方的戰場上戰士們慘烈的廝殺聲將夜晚的寧靜破壞得點滴不剩。
城中就算是看不到火光听不到廝殺聲的地方居民們也一樣十分惶恐。听得外頭的戰爭應該離自己還有一段距離家家戶戶收拾好家中所有值錢細軟然後便縮在房間角落里禱告城中的戰快點打完千萬不要波及到自己家。沒人敢走出門去生怕引來殺身之禍城中的街道竟比平日更為冷清只間或看見零星被調動的小隊軍人在城中快步來去。
城中一片異常的寂靜恰與戰場周圍的殺戮喧鬧形成強烈對比卻更加令人心神不寧。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敲碎了這片虛假的寧靜。二三十匹馬縱蹄奔馳于長街上向著戰場的方向飛奔去。馬上的騎士都是一身巴蘭軍服領先一騎更是伽多羅將軍本人。
將軍所帶的這一點兵力只不過是護衛他的士兵而已並不是去援助兩支圍攻叛軍。對付撻闊族根本不需要增加援兵他只是想到現場看著膽敢反叛他的撻闊族的覆滅。
城子東南方的主干道已經成為伽多羅軍和撻闊叛軍的戰場。數百撻闊戰士奮力向東城門沖殺然而敵人的數量卻在他們的數倍之上。巴蘭軍拆除了部分民居以弧形的陣勢將撻闊隊伍的前端包容其中以兵力上的優勢消耗撻闊族的戰力。
伽多羅將軍與堵截叛軍的部隊會合後便坐鎮後方督陣攔截撻闊族的巴蘭軍更是士氣振奮。撻闊族士兵雖依舊驍勇卻也漸漸不支有些亂了陣腳。
漢瑞團長一邊大聲鼓舞族人向城門突擊自己也拼力砍殺敵人。巴蘭軍士兵的鮮血染紅了他的戰袍沖在前沿的撻闊戰士手中的兵器也沾滿了敵人的鮮血。可惜他們個人再如何驍勇善戰與敵人兵力上的差距終究太過懸殊。伽多羅軍結成緊密的陣勢如潮水般不斷沖刷著撻闊戰士的隊伍。撻闊軍非但難以再向城門前進反而漸漸被往後逼退。
在後方觀察戰況的伽多羅軍的腦們面上已經漸漸浮現輕松的笑容。撻闊族的銳氣漸失體力的消耗也將會越來越大只要繼續保持這樣的勢頭撻闊族便離覆滅不遠了。
然而此時他們卻依稀听見東方一個傳來異樣的響動正覺得詫異間一個傳訊兵惶急地跑過來稟報道︰「將軍東城門受到來路不明的敵人攻擊已經失陷被打開了城門!」
「什麼?」震驚之下伽多羅將軍不自已覺地從椅中站起來傾身喝問道。先前的悠閑輕松不知丟到哪里去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先前城中有十幾人襲擊城樓趁我們不備打開了將城門城外便有支三百余騎兵沖殺進來!」
伽多羅腦中飛轉著思索敵人的來路卻找不到頭緒。可能對他們不利的勢力都在外圍軍隊的嚴密戒備之下不可能無聲無息地就闖入防線內部出現在洛桑城外啊!「看清楚是哪方的人嗎?他們穿的是哪**服?可有打出旗號?」
「敵人沒有統一服裝都只是平民打扮。有打出旗號不過那旗號我們都不曾見過。還有一點……」
「哦?」
「敵兵中有一部分……好像是妖精族!」
妖精族?那在人界消聲匿跡許久的種族?!竟然前來進攻洛桑城?
伽多羅軍的領們一時吃驚得說不出話來。而隨即便听得隆隆的馬蹄聲飛快地接近他們親眼看到了這突如其來的敵人。
此時城中大部分兵力正被撻闊族叛軍牽制從東城門闖入的隊伍未受到太大阻擋一路勢如破竹地奔往戰場從後方逼近了與撻闊戰士對陣的伽多羅軍。
傳訊兵報告的三百多人的兵力不算很多但是行進在街道中便顯得黑壓壓一片頗為可觀。這些人雖衣著雜亂都是平民打扮但進退有矩行動間頗為協調。與他們遭遇的巴蘭軍隊伍如披荊斬棘般被迅打倒戰斗力並非泛泛可見平日訓練有素非是尋常平民集合成的烏合之眾。
更有幾人分外惹人注目一個是粗壯的青年一個是矮小卻很靈活的少年居中的青年劍士有著一頭在黑夜中也閃耀光芒的金。他們勇猛地沖在隊伍前端與他們對上的巴蘭士兵都只在一招半式之間便如稻草人般被遠遠拋開再爬不起身。
隊伍中豎著幾支黑色旗幟伽多羅的士兵很努力地分辨卻看不清旗幟上的圖案。夜晚的黑暗固然是原因之一根本原因卻是──那上面根本什麼圖案也沒有就是干干淨淨的一張黑布!伽多羅士兵們耗費了不少眼力才看出這點卻依舊想不出這是哪方勢力的旗號。他們記憶所及也沒有任何一方勢力的旗號會簡單到這個地步。
此時原本坐鎮後方的伽多羅軍領們反而變成了身處最前線。惟恐身為主帥的自己有所閃失伽多羅將軍留下拉夫特伯爵和亞洛馬男爵抵擋敵軍自己撤向安全的巴蘭軍中央。
與伽多羅軍接近至可以看見對方的距離黑旗隊伍中便飛射出大量箭支直取巴蘭士兵。箭手乃是隊伍中數十個形貌俊美的男女。尖耳的特征說明了他們妖精族的身份。慣于生活在陰暗的森林中的妖精族自古便以優越的箭術和夜視力聞名。弓箭在他們的手中射程和精準度都越普通人族士兵許多幾乎每一支弓箭都令一名甚至更多巴蘭士兵失去戰斗力。
阻截撻闊叛軍只需要近距離作戰因而伽多羅軍沒有攜帶多少弓箭自是吃了大虧。指揮伽多羅軍的將領們只有令士兵們以盾牌護身全沖往黑旗隊伍以求盡快拉近距離格殺弓箭手。然而伽多羅軍與黑旗隊伍的還有一段距離時士兵們看到了比箭支更加可怕的魔法的光芒。
黑旗軍隊裂開一條通路隊伍中現出一個神情肅穆的黑清麗少女。熾熱的火球凌厲的電光不斷自她身前飛射而出結成瑰麗而致命的死亡之網罩向伽多羅軍。只在轉眼間前鋒部隊便倒下了大片士兵幸存下來的也驚恐地向後沒命奔逃。
現今能掌握魔法的神秘力量的人並不多強力的魔法師在整個大6都相當少見。只有魔法文明比較達的聖愛希恩特、凱曼和塔思克斯等大國掌握比較多魔法師一些魔法落後的國家甚至全國上下都找不出幾個中等魔法師。
要在大規模戰爭中使用魔法的力量必定擁有極強大的大師級魔法師或是由數十個訓練有素能相互配合的中級以上魔法師組成的魔法軍團。整個大6都沒有幾個國家能有這樣的豪華陣容一般也都是在重要的大規模戰役中才會使用。
而眼下伽多羅士兵卻猛然現自己竟要與擁有強大的魔法師的敵人戰斗被魔法攻擊一輪下來已嚇得斗志全無。耳中雖听見指揮官命令自己繼續前沖兩腿卻不听使喚地調轉方向向後奔逃。指揮的將領再怎麼大聲嘶吼也難挽頹勢。黑旗隊伍便驅趕著逃散的士兵向伽多羅軍逼壓過去。
拉夫特伯爵和亞洛馬男爵雖勉力組織起士兵反擊但己方軍心已亂又要應付對方不見竭盡的魔法勉強殺到近前與黑旗隊伍交手也無人有能力阻攔敵方打前鋒的那三人。拉夫特伯爵不甘心地喝道︰「你們到底是哪方的人?為何與我巴蘭軍為敵?!」
那粗壯青年大聲應道︰「我方統帥乃是聖劍士艾里听聞你們強擄撻闊族人為兵又與其為敵特來援助撻闊族離開!」
「聖劍士?!」拉夫特等人也都听說過聖女與聖劍士的傳聞。雖沒有親眼見過他們但看那金劍士和黑女魔法師的驚人威力心中已信了八成。
雖然身為大將此時該親身上前壓制那三人但自知憑自己的本事絕不是聖劍士的對手又見到周圍的士兵仍在惶恐後逃拉夫特伯爵和亞洛馬男爵心中也自怯了。顧不得之後可能會面對怎樣的懲處總得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他們也夾雜在潰逃的士兵中向後奔逃。
至此戰況再無挽回的余地。
另一端的伽多羅軍本以緊密的陣勢壓制撻闊戰士現在後方騷亂不安前方也再難維持穩固。相反的撻闊士兵見援兵到來斗志昂揚下攻勢越凌厲很快將伽多羅軍沖開一道口子與黑旗隊伍一前一後夾擊將伽多羅軍從中肢解開來。
伽多羅軍的兵力雖是撻闊軍和黑旗隊伍的兩三倍但此時敗勢已成士兵們紛紛從街巷中四散逃竄。伽多羅將軍雖試圖組織隊伍先行撤離重整隊伍後再與敵人對陣局面卻太過混亂難以收拾。不敢冒成為痛恨他的撻闊族的俘虜的風險他也只有狼狽逃離戰場。
黑旗隊伍與撻闊軍會合後便護送他們闖出東城門。數百人的隊伍很快隱匿于黑暗之中。
整頓好城內敗軍暴怒的伽多羅將軍便率騎兵出城追蹤逃離的撻闊叛軍。然而向東追至魔翼森林邊緣後這數百人便像是平空蒸了一般巴蘭軍再找不到他們的蹤跡。
艾里的隊伍和撻闊族戰士穿越了「時之流嵐」後琉夜閉合了結界妖精領域再度成了外人無法觸及的神秘地帶。
然而妖精領域以外經由參與和見過那一場夜戰的士兵和民眾之口黑旗軍的聲名迅傳揚開來。來去如風地救走撻闊叛軍令大6東南部有數的強國巴蘭的軍隊吃了大虧又神秘消失于魔翼森林的邊界這不是這一帶任何國家的軍隊能做得到的!
而黑旗軍所宣稱他們的統帥乃是傳聞中的聖劍士。那一夜率領黑旗軍的強如鬼神的金劍士還有那個能輕易施用強力魔法仿佛有永不竭盡的魔力的黑黑眸少女確實合乎傳聞中對聖女與聖劍士的形容。這令黑旗軍更加為人所矚目。很快大6東南方的人們便都知道一股新興的強大勢力正在崛起。
聖女和聖劍士在聖愛希恩特的國都黎盧中無私地傾力救助民眾又不受權勢籠絡灑月兌離去的事跡為他們贏得了高潔的名聲。許多在各國紛爭中失去家園或是收到欺壓的民眾和弱小勢力紛紛前往魔翼森林中找尋他們。對于這些前來投奔的人們琉夜便將結界打開一條通路讓他們進入。而那些闖入林中搜查他們蹤跡的敵人卻在時之流嵐的封鎖下永遠模不到妖精領域的邊。
隨著時日流逝黑旗軍的力量正一分分地增強。
※※※
天廬之小小番外篇
黑旗的由來
抵達妖精領域有些日子了艾里每日都在訓練山賊們和妖精族人。雖然訓練的時間還不算長但艾里精心選擇最適合他們的打斗方式來傳授有此名師大家進步的度都很快。紀貝姆也忙著教大家演練陣型。經過十多日士兵們演練起來已經頗像那麼回事了。
這一日操練完畢紀貝姆向艾里道︰「士兵已經約莫像個樣子了請盡快決定要用的旗幟吧!」
「旗幟?」蘿紗不解道。旗幟有什麼大不了的用得著這麼鄭重嗎?
紀貝姆對蘿紗最是溫和耐心解釋道︰「旗幟等于是軍隊的象征。我們既然要吸引人投奔我們來壯大力量就一定要盡早決定一個旗幟來代表自己。」
蘿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旗幟有什麼講究嗎?」
「好的旗幟要能代表我方最主要的特質。圖案應該簡潔又能讓人印象深刻。」
「要求還很高啊……」艾里皺眉想了一陣終于決定推卸責任……不是利用集體的智慧向身邊的蘿紗、琉夜道︰「你們有沒有什麼提議?不如你們回去後把所想的圖案畫下來明天我們再來討論。」
于是四人各自回房去冥思苦想。
第二日各人起來後聚到一塊現大家都笑得很得意。艾里欣慰道︰「看來大家都想出了不錯的方案啊!」
「我覺得我的設計必定是最美的圖案。」琉夜自信笑道率先取出她的稿子。眾人探頭過去一看──
……是很美。
紙上是一個以簡潔線條勾勒出的尖耳妖嬈美女的造型。畫的是美女能不美嗎?
琉夜解說道︰「這圖案既顯示了我們的隊伍與妖精族的密切聯系視覺效果又十分突出令人過目不忘一見便心生向往……」
「是啊當然心生向往了。」蘿紗嗤笑道「掛上這旗我們的隊伍就像是美女歌舞團了。」
琉夜的方案出局。
琉夜被蘿紗說得有些惱羞成怒向蘿紗道︰「你又畫出什麼好圖案了?」
「總比你的像樣。」蘿紗不服氣地瞥琉夜一眼展開她的畫卷。只見上面是一副優美的風景畫初升的朝陽照亮了寬廣的山脊樹林和湖泊錯落有序農田和村落為畫面更增幾分生氣。畫的正是妖精領域的美麗風光。真的是一副很好的……素描。
逮著蘿紗的把柄琉夜立刻展開反攻。「這是素描吧?」
「那又怎樣?畫出這里的美麗祥和看到的人都會希望自己也生活在這里的!」
「不過按這個畫去一針一線地繡旗幟的話且不說這里有沒有人有這麼好的手工你想過單是做一幅旗幟就要花多少時間嗎?」
「……」
蘿紗的方案出局。
接連兩個方案都不能用艾里的笑容有些掛不住了。不過看向紀貝姆他又生出些希望。紀貝姆對旗幟該有的風格能說的頭頭是道應該能設計出合適的圖案吧?
「我也不大會畫這些東西隨便試試。」紀貝姆與前兩人不同的謙遜口吻令艾里的希望又漲大了幾分然後在看到圖樣時「!」地一聲破滅了。
與蘿紗的相比這確實是很簡潔易制作的畫面;和琉夜的相比這也不至于象美女圖那麼怪異只是……要借助聖女和聖劍士的清白名聲吸引各方正派力量投奔的隊伍可以用一副猙獰的鬼怪圖案做為旗幟嗎?打這種旗號恐怕會讓人誤認為魔族再度入侵人界……
「這個……好像也不行。」
「哦?」紀貝姆很奇怪地想著當初魔界受到好評的各派旗號不都差不多是這個樣子的嗎?究竟是哪里不對了?
紀貝姆的方案出局。
「艾里你的圖呢?」
被出局的三人向唯一還沒評議的艾里道。先前看他笑得也頗得意應該是有備而來吧?
艾里磨磨蹭蹭地取出他的畫卷慢慢騰騰地打開。只見上頭白茫茫一片好干淨的一張白紙。
「你怎麼什麼都沒畫?!」蘿紗忍不住斥責。「是不是昨晚以為把事情推給我們你就可以偷懶了所以回去後倒頭就睡?!」
……雖然被她猜中了不過艾里當然不會承認一口咬死︰「我畫了!這就是我的畫。」
「畫了什麼?!」
「放羊吃草……」
「哦羊吃完草後就走*光了是吧?」蘿紗的面孔開始抽搐。這是老套的笑話了!
「咳!」艾里干咳一聲正色道︰「我認為這副畫正代表了我們最重要的特質。我們參與戰爭不是想借此撈得權勢利祿也不是想創造什麼了不起的霸業。不過是希望建立一個可以放羊吃草讓大家隨自己心意自由自在生活的安詳之地。所以這是最能體現我們精神的設計啊!」
听起來好像也有些道理?既然他本人都這麼說了別人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也找不到別的好提案。
「隨便你了。」蘿紗嘆道「……不過用這個的話我懷疑打仗時別人會誤會我們還沒開打就豎白旗了。」
「那好辦!」艾里操起手邊的一瓶墨水潑了上去白旗變成了黑旗。
「倒也滿特殊的……讓人過目不忘。」紀貝姆做出了正面評價。
「嗯就算一時可能被大家抱怨太黑糊糊地太老土、太敷衍了事什麼的」艾里托著下巴想著想著自己倒覺得好笑起來。「我想如果今後我們果真闖出一番局面的話記錄歷史的史官詩人們大概自會給它掰出‘簡樸卻不失莊重’、‘看起來是什麼也沒有其實是包羅萬象黑色代表了大地、寬容’等等等等的優點吧……」
于是怪異的素淨黑旗便被正式確定為艾里隊伍的旗幟。這面在外被稱為黑旗內部則被戲稱為「放羊吃草旗」的旗幟在之後數年中更將伴隨艾里他們在大6闖蕩出一番局面在那個時代的無數人記憶中烙下深深的印記。
(四海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