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雅達中的巴蘭軍少經沙場欠缺實戰經驗又是倉促應戰戰斗力更被削弱不少。而黑旗軍經過紀貝姆等人幾個月來的苦心操練教戰力與配合的默契已經勝過一般軍隊許多。雖是初次經歷這麼大場面的硬仗仍是將巴蘭軍正面擊潰締造出驕人戰績。
在鄰近軍隊趕到救援之前拉雅達已經完全落入黑旗軍的掌握。巴蘭守軍九百余人戰死三百余受傷被擒剩下千余部眾倉惶敗走逃出城外。黑旗軍僅戰死二百余人。與得到的戰果相比這個代價算是很小了。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要歸結于艾里等黑旗軍領袖人物身先士卒、驍勇善戰。
經過這一戰「聖劍士」艾里率領黑旗軍將士與巴蘭軍正面對戰的英勇戰姿開始迅傳揚開來。眾多預言者所說的有關「聖劍士」的預言有了戰績的實證更加為世人矚目。
這一戰只有一個缺憾——伊里博蘭多王一听說敵軍入城情勢危急便趁著守軍拖延住黑旗軍之時在城中最強的武將護衛下帶著幾個重臣、兩個寵姬和大量珍寶從王宮內通往城外的暗道中逃走了。
不過當艾里知道巴蘭國王逃走的消息時倒還松了口氣。他並不擔心逃走的伊里博蘭多王會集結軍隊殺回拉雅達給黑旗軍造成後患。因為他料定如果沒有大的意外伊里博蘭多王應該很快就自顧不暇無力反撲黑旗軍吧!要真抓住了國王他還頭疼該如何處置呢!逃走了也好。
如艾里等人所料僥幸逃生的巴蘭國王很快就再次面臨厄運。
伊里博蘭多王消聲匿跡了幾天逃到了鄰近城市重新與當地的巴蘭軍會合。正想召集軍隊奪回拉雅達他卻先接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消息。
在尚未進攻拉雅達之前紀貝姆便派人送信給南方各國討伐軍的將領讓他們知道巴蘭都即將生足以動搖巴蘭整個軍心的大事。各國將領雖是將信將疑多數還是作了些進攻準備。伊里博蘭多隱藏行蹤逃命的短短幾天功夫拉雅達陷落的消息已傳遍巴蘭境內局勢生了巨大變化。
都被攻破國王杳無消息看來已是凶多吉少這對本已是風雨飄搖的巴蘭無疑是致命的一擊。知道自己要保護的王族已經滅亡巴蘭的王權名存實亡在前線抵抗南方各國討伐軍的巴蘭將士頓時軍心渙散鐵壁一般的防守便成了軟豆腐一踫就破。有些地方的巴蘭軍甚至不等討伐軍攻過來自己就宣告投降歸順。南方各國都是各族混居國界線全由各國實力和歷史、地理上的原因而決定。每個國家的子民基本上都沒有什麼民族心打不過就投降倒也不會有什麼遺臭萬年的罵名。
討伐軍趁這個時機加緊進攻全面突破巴蘭的防線向境內長驅直入。伊里博蘭多王再度出現時巴蘭頹勢已成再難阻止情勢惡化他只能瞠目結舌地看著一份份巴蘭失利敗北的戰報雪片般飛來。不久之後他更被一支討伐軍擒下頭顱成了討伐軍將領的戰利品。又過了短短半月多時間巴蘭的版圖已被黑旗軍與另外幾個國家瓜分吞並。
等候在索美維秘道那頭的凱文將軍听到巴蘭覆滅的消息知道有巴蘭這前車之鑒不會有國家還敢勾結凱曼打開秘道南征軍再沒有可能通過秘道。仁明王逼迫自己接受的使命算是交待得過去了凱文將軍便整頓軍隊返回拉寇迪復命。南征的計劃就此不了了之。
而導致巴蘭覆滅凱曼失敗的始作俑者黑旗軍雖是打了個漂亮仗卻沒有什麼心思享受勝利的喜悅。掛心妖精領域的安危艾里、紀貝姆等人顧著讓經歷了一天激戰的將士恢復體力而勉強在拉雅達待了一夜第二日便帶上一半兵力全趕回妖精領域。
南國的冬日不比北方的蕭瑟常綠植物仍是隨處吐露著鮮艷的綠色。草地雖已枯萎還是悅目的棕黃。湖泊河流映著天色呈現出清澈清冷的藍色。柔和清淡的色彩對比令妖精領域清幽靜謐也是不同于春夏時的蔥郁鮮明的另一種美。
——不過基地附近一座山頭卻與其他地方的美景形成了鮮明對比。那絕非是自然所為方圓五里之內寸草不生焦黑一片令人難以想象這塊土地上曾承受過多強的破壞。
趕回來的路上黑旗軍所有人都知道了巴蘭暗中派兵攻打妖精領域的事。這很有效地振奮起戰士們尚未完全恢復疲勞的身體他們以最快度趕路。當風塵僕僕的黑旗軍看到山上這幕慘景許多人倒抽了口氣本已忐忑不安的心直直沉了下去。意識到基地很可能這山上一樣被化作了一片白地一些戰士的眼中已經開始有淚花在打轉。隊伍被沉默所籠罩所有人都沉下了面孔再找不到半分輕松之色。
直到爬上山頂看到村子依舊好端端地在那兒一切就好像他們離開時一樣沒有什麼異常黑旗軍中爆出經久不絕的歡呼聲。心被提至頂點又猛地落回原處強烈的安心和喜悅感令平時再穩重的人也難以維持平靜。以為已經失去了的家園就在前方還有什麼可顧忌的?戰士們有的縱聲大笑有的唱著荒腔走板的歌紛紛拔腿快步沖向山下想早一刻真正踏上村子的土地。
雖然片刻前還整整齊齊的隊列立刻渙散不成形狀頗有些辜負紀貝姆等人當初的苦心訓練艾里卻也不想呵責阻止這些戰士。因為他心中的雀躍輕快更甚他們如果不是身為領恐怕早和他們一樣……
等等!反正平日都被大家當「剩」人趕來趕去領的尊嚴早就沒剩多少了干嘛現在才裝佯?去他的吧!
片刻功夫後月兌隊「偷跑」的戰士們現他們的領跑在了隊伍最前頭。
隨著黑旗軍進入村莊村子中變得越來越熱鬧了。雖說戰士們離開基地也還不到十天不過經歷了加入黑旗軍來的第一場勝仗又為基地的情況嚇了一跳擔心半死其中的起起落落心路曲折自不待言感覺上倒像是離開了好幾個月般。村中除了大量上演煽情感人的重逢場面外隨處都可听到興奮的話語。
「這次出去太刺激了!你不知道在拉雅達有上千巴蘭士兵擋在我們前頭望過去密密麻麻的都是刀劍!剛開始還真有些嚇人不過過了一陣就只覺得壯觀了。你沒看到真是可惜!」
「哈哈!我記得出前你可是一夜都睡不踏實。現在就別吹自己有多勇敢了。」
被說穿老底的年輕戰士漲紅了臉。「說什麼呢!那、那是興奮的!」
戰士們向留守村子的同伴訴說這趟行動中的感受的同時留守的人們也向歸來的黑旗軍人講述這幾日基地中生的事。蘿紗強到離譜的魔法表現讓大家听得咋舌不已。一舉全殲五千人令方圓五里內化為焦土這幾乎是只在傳奇故事中听說過的強魔法。想不到蘿紗一副單純**的模樣竟然能在關鍵時刻施出這樣的魔法救了大家。
听完事情經過有人感嘆。「聖女果然不是普通女魔法師比得上的!」
「那當然!琉夜說她用的那個魔法本來普通人用了自己也會死的可聖女只休養了幾天就和往常一樣歡蹦亂跳。我看肯定是有天神的聖力在守護她才會這樣!」
不知道蘿紗生還的真正原因人們便按著自己的理解作出這樣猜測。
原本他們還當「聖女」之說是依附「聖劍士」而來蘿紗只因為是伴在聖劍士身邊的女魔法師才被人們提高到這個地位。身為戰士的艾里經常親上戰場沖在大家前頭殺敵許多人都曾見識過他神乎其技的驚人武技。而戰場上蘿紗大多用的是比較普通的魔法大家也看不出強弱來。現在知道她締造過這樣驚人的神跡大家才開始認識到「聖女」本身所具有的力量。望著從村中出來迎接大家歸來的蘿紗的目光中擁戴敬慕更濃了幾分。
艾里倒沒想那麼多見到蘿紗便由衷謝道︰「這次多虧你了!要不是你情況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蘿紗有些害羞。「沒什麼。」
艾里隨即沉下面孔道︰「不過下次不要再這麼做了。琉夜都告訴我了。你用的是以生命力作代價的終極魔法吧?」
蘿紗心虛地別開眼。自己也說不清是不好意思他說起舍生救人的事還是害怕他猜到自己為何仍能生還的原因。艾里卻不放松地緊盯著她的眼楮。「答應我今後千萬不要再輕易犧牲自己可以嗎?」
蘿紗看艾里神色認真是真的擔心自己出事她垂下眼乖順地應道︰「好。」
雖得到她的承諾艾里仍不覺得輕松。琉夜之前已把事情經過告訴過他他知道當時羅炎在場情況確實十分危急如果自己是蘿紗大概也只有犧牲自己保護大家的一條路可走。她並沒有可以責怪之處。該怪的是因為誤判讓大家處于危險境地的自己。他心中暗暗決定今後絕不重蹈覆轍盡量避免她再陷入這樣的危險中。十多年前修雅的事已令他耿耿于懷了這麼多年如果連女兒蘿紗也是因為自己而遭到不幸他真的會抱憾終生。
幸好老天保佑蘿紗安然度過這次大難。望著周圍亂哄哄卻喜氣洋洋的景象他安心地嘆口氣。基地安然無恙大家皆大歡喜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吃過晚飯天才蒙蒙灰艾里便讓大家各自回住處休息。這些天黑旗軍來回奔波大家著實勞累幾乎都是一沾枕頭便鼾聲大作。不多時熱鬧的村子便沉入一片寧靜中只听得到呼嚕聲和含糊的夢囈。還沒睡的留守基地的人在做事談話時也盡量不壓低聲音讓累壞的戰士們能有一夜好眠。村人們看到蘿紗走過都只是點頭微笑致意。
然而蘿紗雖一一向和自己打招呼的村民回以微笑笑容卻有些不自在。事實上如果可能的話她甚至希望不要有任何人看到她曾來過這一趟。村民們坦然的笑容總令她更覺得心虛。
她在紀貝姆的房門前停下腳步輕輕敲著他的房門。值得慶幸的是艾里知道紀貝姆喜歡清淨又要養些奇奇怪怪的花草動物分派了村中僻靜處的一座小樓給他獨居。她來找他比較不會驚動旁人。
她在門外沒等多久紀貝姆便開了門看來還沒睡下休息。看清訪客的模樣他顯出幾分驚訝。「是你?怎麼了?」不僅是意外蘿紗會在這時候來找自己還因為她的樣子不大對勁。她的面色有些蒼白輕快安然的神色被猶豫彷徨取代眼神也瑟瑟縮縮不大確定失卻了往日的精神。他拉過她的手臂搭上脈搏確定她身體沒有問題後方追問道︰「出了什麼事嗎?」
「紀貝姆先生……」蘿紗囁嚅道。隨即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她鞠了一躬冒出一大串話來。「對不起在這個時候打擾你休息。其實你一回來我就想找你說話但那時人太多……但我真的忍耐不到明天就跑來了!真對不起……」
這顛三倒四不著邊際的到底在說什麼啊?紀貝姆有些錯愕。木著張臉想了一下他很嚴肅地回道︰「呃……如果你的意思是對我有越長輩的感情的話要不要再考慮考慮?我們的年齡差距實在不小。」
蘿紗居然沒有紅臉也沒有跳得三尺高地大聲否認只是愣愣應了一聲。「啊?」
本打算用玩笑話讓她鎮靜下來的紀貝姆見她這般反常反應便知道事情嚴重了。亂掩蓋下長眉微微皺起。「究竟怎麼了?」
「我……紀貝姆先生好像和我母親很熟我猜你或許知道一些我父親的事。」蘿紗咬著白的唇抬起眼墨黑清亮的眼眸十分堅決。「如果你知道的話請告訴我有關我父親身份的事。」
紀貝姆靜靜與她對視片刻。看來她經歷過一番掙扎紀貝姆明白她想問的不只是曾在墨河鎮上听說過的有關羅爾的那點沒頭沒尾的傳言。她是想知道真正的真相。
敬重紀貝姆的人描述他正面直視人時的眼神為「閃爍著睿智的光芒像是神靈般能看穿人心」敵視他的人則說是「亮得好像鬼火在那副沒表情的面孔上好像是睜開眼楮的僵尸看得人心底毛」。與這雙眼楮對峙蘿紗卻沒有半分退縮。紀貝姆暗自點頭贊許。不錯的眼神。果然是那人的孩子。
「好吧如果你希望知道我會告訴你一切。」紀貝姆側身讓開門。「進來說話吧!」
紀貝姆把蘿紗帶到里屋遞給她一杯自制的安定心神的藥茶。蘿紗隨手接過卻無心啜飲只是以漆黑的大眼楮望定紀貝姆等著他開口。
生性使然魔族出身的紀貝姆喜歡黑暗。房間中只點著一盞小燈幽暗的火光照在密密麻麻地堆放于地面、懸掛在四壁的曬干的古怪花葉枝干變幻著幽藍暗紅種種詭艷的色彩。干枯的植物散出各種氣味混合成一股透著怪異的香味。
這樣的房間這樣的香味仿佛具有催眠人心的力量。紀貝姆在蘿紗對面坐下後便似乎有些恍惚坐了好一陣什麼也沒說徑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在蘿紗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時他終于開口。
「魔界中人們的生死尊卑都是由力量來決定。」
蘿紗雖是早知道自己的身世和魔界月兌不了干系但親耳听他說出「魔界」二字還是忍不住身子微顫心跳加。
「百多年前一個年青人漸漸在魔界中嶄露頭角。他有著強橫的力量堅毅絕情的個性霸氣強悍的作風。憑著這些他吸引到越來越多強者的追隨年紀輕輕便打敗所有敵人成為了魔王。不錯。他就是羅炎也是你的父親!」
果真……是他!
自現光之炎獄沒能吸干自己的生命而她只听說過魔王羅炎有不死體質那時她就隱隱想到了這個方向。只是就算神經再怎麼大條與被人族死敵的魔族之王有相同的血緣對人族來說仍是相當難以接受的事。所以下意識地不願去想只是靜靜等待可能知道內情的紀貝姆回來再問他心中其實也存著「如果他也不知道的話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的想法。
當鴕鳥當到現在卻被人斷然宣判死刑所受的沖擊更甚于尋常。听到這句話的瞬間蘿紗只覺得心重重一跳熱血沖上頭腦腦中登時暈陶陶的一片空白。愣了一下才想起紀貝姆剛剛說了什麼。
「他就是羅炎也是你的父親!」
這句話在腦中滾雷般一遍遍轟鳴而過。蘿紗難耐地捂住耳朵卻仍是擋不住這聲音。像是與腦中的聲音生了共鳴自體內深處傳出一股劇烈的震顫瞬間傳遍全身。身上的魔力像是被心情的劇烈動蕩所感應在她真正明白紀貝姆的話語驚駭達到頂點之時魔力也猛地沸騰爆炸至頂點增強的魔力流一時月兌出了控制在全身狂亂流竄。
驀地胸口感到一股熱燙。蘿紗意識到那是自己佩戴的水晶墜子在熱。這水晶墜子在她心情激蕩或是身處險境時也這麼突然熱過好幾次了但都沒有什麼妨害甚至曾令她莫名其妙地懂了不少魔法的事因而蘿紗雖覺得奇怪也沒有摘下它。但這次的情況似乎和過去有些不同。
墜子只在片刻便比以為作時更熱上許多皮膚卻並沒有被灼傷的痛感反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溫暖安全的感覺……就像是身處母親溫暖的懷抱中。而身上失控的魔力亂流更被源源不斷地吸入水晶墜中從水晶內也開始傳出越來越強烈的魔法波動。平時都只是很一般的一塊水晶而以此時的魔法波動來看它似乎比最強力的魔法石蘊含了更多魔力。
蘿紗低下頭訝然望著水晶墜月兌出衣領虛浮于空中。純淨柔和的白色光環圍繞著水晶墜不斷變得強烈卻始終不至于刺眼看著這光芒甚至有種聖潔寧和的感覺。戴著這水晶多年蘿紗自很清楚它的模樣。這是一塊淚滴形的透明水晶中心有一塊小小的乳白就像似裹著一團煙氣般。
而此時她現墜心那團乳白色變大了擴散到整個水晶中就像真正的煙氣般不斷流動變幻著。隨著更多魔力被水晶吸收那道白煙竟開始月兌出水晶在空氣中擴散開來並漸漸變濃變大。
接下來會變出什麼?燈神還是仙女?
蘿紗和紀貝姆都沒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明白是什麼原因只能愕然注視著這股白煙的變化。
汲取著蘿紗的魔力白煙緩慢而毫不停頓地增長著改變著色彩和形態漸漸聚合成一個美麗的女性形體。當然不會是燈神卻也不是仙女。輕浮的煙氣變得具有真實的色彩和質感最終凝聚成一個緊閉雙目有著溫婉沉靜的美麗容顏的女子輕飄飄懸浮在半空。
「媽……媽媽?」看著女子熟悉的面容急遽涌上的懷念和深沉的悲傷令蘿紗模糊了眼楮顫抖著聲音呼喚道。紀貝姆亦挑眉訝然道︰「修雅•艾美拉?」雖只見過幾次他也記得清楚她的模樣。
女子的睫毛輕顫似是被他們喚醒睜開了眼楮。視線先落在面前的蘿紗身上綻放出柔和慈穆的笑容。
「蘿紗?」試探地喚道隨即變為肯定的語氣。「我好想見你啊!一轉眼已經長成美人了呢!」笑意中暖意更甚卻莫名地讓蘿紗有哭泣的沖動。
原還以為只是幻影而已直到看到她的笑顏听到她的話語……那的確是自于她本人的!蘿紗不由自主張開手臂撲近她想和小時候一樣緊緊摟抱母親然而手卻從修雅身體中毫無阻礙地穿了回來。蘿紗錯愕地看著自己的手表情好像快哭出來一般。和琉夜打過交道她當然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修雅歉然一笑手虛虛撫模著女兒的頭。再看向紀貝姆她收斂了笑容顯出些許猶疑。「……是你?真沒想到。」
「看到你我更吃驚。」雖是這麼說紀貝姆極少泄漏情緒的面孔上仍是全無表情實在沒什麼說服力。他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嗯……也難怪。听說你是以自己的生命來封印既然王已經從封印中解月兌你會回來也不奇怪。不過你已經沒了身體便只剩下靈魂了是嗎?」
「不錯。」修雅隨意應道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為什麼會和蘿紗在一起?」
「放心。她也是他的孩子。」紀貝姆心思機敏立刻明白她的疑慮。「我只是想補償過去的錯。」
他的聲音雖仍是一貫的平淡冷硬卻透出一股誠懇。修雅凝視他片刻再度微笑起來。而當她的眼光轉向另一面面上笑容又有所變化由剛才的放心變成了帶著懷念意味的溫暖笑意。
蘿紗貪婪地望著修雅不願錯過每一絲神色變化。幼年時對母親的印象已經模糊她驚訝地現自己從未見過什麼人的笑容能如母親般顯現出那麼豐富細膩的情感變化。修雅望著門口的方向帶著溫和的笑容點點頭像是和久別不見的朋友打招呼道︰「嗨剛見面幾乎認不出你了呢!」
這次的話顯然不是對蘿紗和紀貝姆中任何一個說的。他們驚訝地轉向修雅所看的方向只見艾里僵著身子站在門口處迷惘地看著虛浮于空中的修雅。
他先前已沉入睡夢中卻突然感受到附近傳來的強烈的魔法波動而清醒過來。他更在這魔法波動中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顧不得多想他便循著波動的來源而找到了這里恰恰看見白煙聚化為修雅的一幕那熟悉的魔法波動便是源于她的身上。
艾里從未想到還能再見她此刻她卻是真真切切地立于自己面前。時間的流逝從十一年前起便對她失去了效果她依舊是那副兼具成熟與青春魅力的樣貌安然而充滿靈性的獨特笑顏也還是一如從前。一時間驚喜、懷念、感傷復雜難言的心緒漲滿心房卻不知該說什麼好。
卻是修雅先說話了。與蘿紗相似的黑亮明眸上下打量艾里一眼她點頭滿意笑道︰「你現在過得不錯的樣子呢!以前死板板的跟冰塊似的現在應該開心自在得多了吧?」
明明已是年近三十的人在修雅面前艾里卻好似又變回了十八歲時的生澀。他有些窘迫地應道︰「呃啊……要多謝你以前的開導。還有……那時無力保護大家累得你犧牲自己……對不起!」
他深深躬身。盡管在拉寇迪神殿中和蘿紗的一席話已令他從困擾十年的愧疚感中解月兌出來不過直到此刻向著修雅本人說出「對不起」這三字這樁令他介懷多年的心事才算是有了個完全的了斷。
修雅嘴角微翹似是又現了有趣之事。本想說聲「沒什麼」便罷不過自己到底是在那時死去的說「沒什麼」之類的話豈不是說自己的命很不值錢?
眼波微轉她改口道︰「別在意。看到你從好端端一個英氣勃勃的俊酷少年變成了邋遢的奇怪歐吉桑我還慶幸我沒活下來接受歲月的摧殘。」還轉頭告誡蘿紗「乖女兒你記牢美容護膚要盡早開始不然十年後你可能就和他一個德性了。」
艾里哭笑不得地低頭看看自己。他剛從床上爬起來就直沖了過來身上穿的是皺巴巴的睡衣亂蓬蓬的頭變成雞窩般的古怪造型難怪會被她取笑。只是這也表明修雅的個性也還是一如既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