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華挽上袖子,露出左臂,用一根繩子扎緊,打開屠龍刀的柄帽,取出消毒粉,兌在水里,在刀上洗了洗。將一團消毒帽花,咬在嘴中。右手執刀,緩緩抬起……
「快看,那個少將進去了!」蘇佩一聲尖叫,帶著直入雲霄的顫音,淚珠兒都抖落了。
少將進去了,這說明,他並不是來接機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接機的人的跟班,前來望風的。如果跟班都是一位響當當的少將,那麼,正主會是怎樣的牛人呢?
很快,從機場大樓出了一大群人,這里面有十二位少將,六位中將,還有二位上將。
將星閃爍!
此外,還有經常在新聞聯播里露臉的部委高官。
還有,軍樂隊……
「媽媽咪呀,史無前例!」吳康華尖叫起來,聲音顫抖。
陳信仁狠狠的一盯衛華,問道︰「你們一定有什麼事,是我們所不知道的!」
屠倭眨眨眼,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願賭服輸,不要賴賬喔!如果一星期,收不到錢,我將就你的光輝事跡告訴陳叔叔!」
「你狠!」陳信仁咬牙切齒。
直升機降落,卷起一叢亂流,形成一個人造龍卷。機艙門打開,雄渾的軍樂隊奏響,兄弟們彎著腰下機,走到長們的面前,列好隊,接受檢閱。
將軍們各依自己的軍餃,同餃的則依年齡順序,早站成了一個方陣,檢閱這些出色完成任務的共和國最優秀的戰士。
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屠倭的父親,BJ軍區司令員屠天上將。他一提嗓門,粗獷的聲音便吼了出來︰
「同志們辛苦了!」
「為人民服務!」
「你們這次,用極少的人,用極小的代價,用零傷亡,做到了一個軍,甚至一個軍區,甚至是一支現代化的艦隊,都難以完成的任務!我軍的歷史上,將永遠記載這近乎于奇跡的輝煌一頁!
同志們,你們了不起!」
掌聲如雷般的響起。
簡短而隆重的歡迎儀式之後,全體步入西山指揮中心,地下保密會議室。在這里,屠天點明要屠倭匯報任務過程。
屠倭想要衛華去露臉,但通過與父親屠天不容更改的嚴肅眼神交流之後,不得不放棄。
屠倭用清脆有力的聲音,講述了任務過程,每講一節,都會被掌聲打斷多次。將軍們的情緒越來越高,屠司令員的也是抑制不住喜悅的神色。
俗話說,將門虎子,屠家這個將門,沒有虎子,只有屠倭這根獨苗虎女,也足以爭光了。
听到後來,屠天越來越覺得不對味了,他現屠倭總是弱化自己的功勞,將一切功績都往衛華身上推。就如布下「打草驚蛇、引蛇出洞」連環計,又套上「攻敵必救,一箭雙雕」奇計妙謀,也推說是衛華想出來的。
屠天沒有親歷過,不知情況,難以判斷,誰是誰的功勞。但就運籌帷幄的能力,屠天是深知女兒的。如此天才的妙策、連環套用,如果不是天才的女兒,誰還能想得出?換作衛華?有可能嗎?但此時是屬于匯報時間,屠天也不方便打斷,只得听女兒,一直講下去。
一場匯報作完,又是滿堂彩,屠天現,隨同而來的老兄弟,看衛華的眼光都變了。許多人,在鼓掌的時候,眼楮都是盯著衛華的。
接下來是接受上級質問和答疑時間。
屠天先難,他問,在馬六甲遭遇海盜的時候,為什麼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唯一的一個活口,為什麼讓他自殺成功?並點明要衛華回答。
衛華解釋道,這是我的疏忽,我沒有估計到這些用日語的海盜,口中藏毒。
「既然是你大意了,那麼,你就要承當後果!在功過上,你的總評分就得扣一分。」屠天厲聲道,「你服不服?」
衛華點頭道︰「我服。」
屠夫陳保國舉手,要求言,但屠天視而不見。
「在與海盜交火的過程中,你手段殘忍,海盜已經落水了,仍不施以援救,坐視不理,直到海軍護航艦隊楊少將命令你們才給予救援。有違我軍‘文明之師’的形像。你觸犯了我軍的大忌,至少得扣五分!你服不服?」
「服!」
「後來,最終只有哈桑一人活著回去,而他的二個一同被俘的屬下,哪去了?」
剛才在匯報的過程中,屠倭將哈桑二個手下的死,說成趁亂掙月兌,意圖殺人奪船,被楊依依擊斃。
真實情況並非如此,就算照實情報上去,也與衛華無關。但屠天在這事上做文章就耐人尋味了。
「那兩個人是因為意圖殺人奪船而被擊斃的。」
「難道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讓隊里最弱的二位女兵,看守三名窮凶極惡的海盜,是你的領導失誤,慮事不周嗎?」
衛華道︰「女兵雖然柔弱,但也是兵,且全副武裝,那三個海盜被特種鋼絲捆作一堆,就算給他們剪刀,他們也難以掙月兌。所以,她倆並沒有什麼危險。」
「如果不能掙月兌,那麼,這三個海盜,豈能意圖殺人奪船?是你們捆得不結實,還是你們所匯報的二海盜真實死亡原因有假?」
衛華一怔,被自相矛盾的兩難選擇難住了。在回來的途中,就如何寫匯總,大家都仔細的過濾了一遍,沒想到在此出了一個難以自圓其說的矛盾。不過,衛華是絕頂聰明之人,很快就找到了一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當時三海盜被捆在一起,但出于人道主義的考慮,怕萬一船沉了,他們三個會隨船沉入海底,所以並沒有將他們固定在船上。當其他人離開船,去營救費那號後,只剩下屠倭和楊依依。估計三海盜,欺她們是女兵,以為好對付,便動了殺人奪船的念頭!」
「當時,三海盜在手被捆在一起的狀況下,是如何行駛,殺人奪船的意圖?又是如何局面失控,需要開槍擊斃?你能俱體描述一遍嗎?」
「當時我並不在船上,沒有目擊!」衛華輕松的將質疑推了出去。
屠天不過是想借機,將女兒讓到衛華身上的耀眼光環給去掉罷了,如果責任不在衛華身上,問屠倭和楊依依有什麼用?
于是換了一個話題,繼續質疑道︰「奪船的冒險行動,雖然最後成功了,但是你在行動之前,為什麼有這麼大的信心?你有沒有考慮過,萬一失敗,會如何?」
衛華道︰「打仗哪有百分之百把握的事?我也不喜歡冒險,但是當我手中本錢有限的時候,我只有選擇冒險。」
屠天接著又連問了十幾個問題,恨不得雞蛋里挑出骨頭來,但都被衛華輕松化解了。
隨同而來的將軍們,還有相關的幾個部委的領導,則暗中好笑︰誰不知道衛華是你屠司令女兒的男朋友啊,你還在這一本正經的雞蛋里挑骨頭。這戲也演得太假了。
屠天倒是沒有料到同僚們會如此看待自己,早知如此,費這個勁做什麼?真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到了凌晨,漫長的總結匯報會,總算圓滿結束。
長們決定授予「時空特遣隊」(對外稱是國防班)集體一等功一次。授予伍勇峰和第一組成員,個人一等功一次。郭詩池又由中途訓練受傷退出,僅記三等功一次。
照功績來論,第二組成員應該每人授特等功一次,但上岸打海盜,並不是來自上級命令,而是學員們自作主張。
雖然最終沒有什麼傷亡,功勞巨磊,但多次冒險,將全體隊員的性命,甚至包括國家和軍隊的聲譽都押上,有「貪功冒進」之虞。功績因此下降一等,每人記一等功一次。
由于衛華對一些事件,負有主要的領導責任,因此,功過相抵,不獎不罰。
最終的獎賞辦法出來時,將軍們都看不透其中的玄機了,說衛華的「準岳父」屠天司令員是在作秀吧,他又真的抹掉了「準女婿」的功績。說「準岳父」是在錘打「準女婿」吧,也不應該處理得這麼嚴重。
在軍隊里,一個特等功意味著什麼?那可是無上的榮譽啊,對于調動、升遷,都有著無盡的好處。如果有特等功在手,上面又有人罩著,那升職還不跟乘直升機差不多?而且,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沒有人會覺得不服。畢竟特等功,太難得了。
如此難得的一個特等功,失之交臂之後,又是這個和平環境,今後想要再拿一個實在太難。
衛華倒不在乎這個榮譽,有則更好,沒有也不能抹殺他的功績。再則他還有許多事等著他去做。
國家到了這個份上,已處在懸崖邊上,時間緊迫。
整個索馬里戰略,僅僅是他萬里長征的第一步,而剛剛完成的護航任務,還只是第一步當中,剛剛邁出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