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學校時，已經開學二天了。
照從前的安排，衛華這個國防班的學生，又該換宿舍了。新的寢室必須挑選，對學員們的成長有好處的「環境」。
寢室就是一個小環境，有研究表明，小環境對人的影響，比大環境，更直接，更深刻。
以衛華現在的學識，能被他所看上的「小環境」，近乎于零。不過，這是上面的安排，不得不進行。為此，衛華將對環境的挑選，以現人才和培養人才，為標準。
他對人才的定義如下。
1、某方面有過人的專長。
2、有敢想敢拼的精神。
3、擁有堅強的意志，能經受得住各種誘惑。
4、真誠。
5、能理智的分析問題，並采取果斷的行動。
如果符合五條標準，就是完美的人才。但是，符和五條標準的人，估計全校也難找出一個。就如衛華本人，他認為自己都達不到這個人才標準。比如說第3條，衛華認為，自己經受不住的誘惑。
所以，他又將條件放寬了，只要某人其中一條特別突出，就算是人才，至于其他四點，則看潛力。衛華自信他可以，幫助一批有潛力的人，邁向理想中的成才道路。
挑來選去，衛華沒有現任何一個寢室，可以達到他的標準，不是張三差了，就是李四達不到要求。于是將挑寢室轉變為挑人。衛華的報告上去之後，得到長的批準，于是三位不同專業，不同學歷階段，年齡相差十幾歲的同學，莫明其妙的被重新分配住在一起。
有了新同學，當然不能忘了老同學，衛華決心請同寢室友吃上一頓。
回家過了一個年回來，同寢的三同學，各有不同的變化。
白菜變得深沉了，新學期一天始，就拼了命的往人才市場跑。成天不見人。
賈大勇除了跑人才市場之外，忽然對托福考試感興趣了，每到夜間臥談會時，他便濤濤不絕的大談，到海外留學的種種好處。如果能去m國留學，他就能保險拿到綠卡，成為有著無限前途的美利堅公民。
包先知則既不跑人才市場，又不考托福，將追求秦韻雅當成了自己的職業。在臥談會上，則多次重復一句，「人生苦短，何必自尋煩惱？抱得美人歸，不枉人世間。」
衛華將請客地點放在家園餐廳，這里離31棟學生宿舍近，環境又好，價格宜中，味道不錯。
四人尋了一張靠窗且在角落的桌子坐下，衛華一擺手，道︰「想吃什麼隨便點！不要怕吃窮我！」
大白菜用手指沾了口水，在眼楮下抹抹，用極為夸張的表情道︰「衛老大，我太感動了！先給我來盤燕窩，漱漱口！」
衛華眉頭不皺，朝服務員一揮手，道︰「四份燕窩！」
在此勤工儉學的女服務員，見到衛大校草進來，早有點痴呆了。這會兒听到衛華點了四份燕窩，傻了，「什麼燕窩？」
大白菜又喊︰「我吃遍天下美食，一般的雞鴨魚肉早吃倒胃口了，那就再來份熊掌吧。」
漂亮可愛的服務員道︰「熊是國家保護動物，我們餐廳沒有熊掌！」
大白菜一听，頓時神氣起來，「上燕窩，你听不懂，上熊掌，你又說沒有。天上飛的，6上爬的，你都沒有！還開什麼餐廳啊！告訴你們老板，請他立即關門滾蛋！」
服務員以為這伙人是來鬧事的，嚇得收了單子，去後台叫老板去了。
大白菜見服務員狼狽而逃的樣子很好笑，猛的一拍桌子，弄出一聲巨響，引得整個餐廳的人紛紛則目，吼道︰「我靠，做有錢人的感覺真爽！」
包打听一推大白菜道︰「我看你是窮瘋了！」
大白菜眼圈兒一紅︰「我就是窮瘋了，***，老子為什麼這麼窮？是俺的父輩不努力嗎？還是俺本人不努力！**！都不是！全他娘的是因為那些吃人血，喝人肉的官老爺！」
賈大勇附和道︰「我和你一樣，看透了這個社會，所以，呵呵，打算移民了！無論如何，哪怕是削尖了腦袋，我也要移民！你們也別在跟我瞎扯什麼愛國！如果這個國家，還有一絲希望的話，我也不會這樣！」
包打听道︰「官員也不是個個都壞，他們當中也有好人！至少，當年親自送你上學，給你紅包的那個牛縣長，就很不錯。」
大白菜跳了起來，「正因為牛縣長，我才知道天下烏鴉一般黑！」
怎麼回事？
通過大白菜的解釋，兄弟們才明白。這次寒假回家，是大白菜上大學以來，第一次回家過年。
結果現，三年半不見，家鄉更加的貧窮了。
村里的趙大叔、番四姨、彭寡婦，都死了。死亡原因都是，由于無錢看病，小病拖成大病，大病久拖不治，病累而死。
村里的二十多個年輕人，原本都在外面打工的，現在全都回來了，趙哥斷了一只手，二狗右手缺了四根手指，石三得了肺病，臥床不起。剩下四肢還算健全，但是整天無事扎堆，經常偷雞模狗。鄉里犯罪率直線上升，連個年都過不好。
為了解決這些無業農民工問題，縣政府組織車輛，免費送他們南下、東去，但他們也不去了。因為工廠都倒閉了，留在達地區，等著招工的人，排了幾公里長，去了也找不到工作。
大白菜的老爸，長年操勞也是一身疾病，五十多歲的人，看上去像七八十歲的人。雖然大白菜的學費靠助學貸款，生活費靠自己勤工儉學。可是，村里同齡的孩子，早就是一個壯勞力了，在這貧苦的地方，家中缺失一個壯勞力，這將意味著什麼？再加上，種的大豆小麥賣不起價，一年到頭，混個飽肚都難。
老爸老媽見大白菜一回來，就喜不自勝，問娃是不是畢業了，分配了什麼工作。
這年頭，哪還有什麼工作分配？只有這些窮鄉僻壤的地方的人，才會想著老黃歷。
大白菜只答，還沒有畢業呢，就是三年沒回家，想家了。
老爸說，要想有好分配到好工作，得提前活動，俺家沒有什麼當大官的親戚。就認識那位當年送你去上學的牛縣長。等過了年，趁著正月好送禮，你將俺家的雞給牛縣長捎去。听城里人說，自養的雞是土雞，城里人就愛吃這個……
白菜心想，反正自己的工作沒有著落，如果能進入縣里，混一個公務員指標再好不過，于是臘月初五，乘坐小四輪到了縣里找牛縣長。縣里的人，一看大白菜一副寒磣樣，又提著雞，連門都不讓進。
白菜心想，我去等著還不行嗎？蹲了一天，終算逮到了牛縣長，不，現在他升官了，是牛書記。牛書記還記得這個當年縣里的「狀元」，很高興的讓他上車。又噓寒問暖，吃過飯了沒有？白菜據實以答。牛書記便帶他去赴宴。
在縣里唯一的一座四星級酒店，白菜終于知道了，什麼叫山珍海味。通過對牛書記的觀察，終于知道了，什麼叫官威逼人。吃完飯人家連帳單都沒有拿上來。白菜問，怎麼沒結賬就出來了？
牛書記哈哈大笑︰「秘書早去結了。」
「花了多少？」
「哈哈，小子你不是國家派來查帳的吧，問這個干什麼喲！」
「我見過這麼大的場面，就是想問問。」
「嗯，等你畢業了，跟著我……以後這樣的場面，你天天見，也就習慣了啦。」
接下來，白菜傻傻的問了一句，讓他後悔終生的話。
「牛書記，您這樣一桌，要吃掉多少老百姓一年的收入啊！」
牛書記臉色一下子就由紅轉青，兩眼翻了過去，「你懂什麼？你不要以為，在BJ喝了幾年的墨水，就可以自命清高了，管到老子的頭上來了！」
白菜當時被嚇傻了，天地良心，他沒有任何對牛書記不敬的意思，就是好奇罷了。想到家中的老爸，一年下來，收入不過千元。而這一桌，端上了燕窩、熊掌……白菜知道，這些都是很名貴的菜，價格一定不非。
白菜所在的地方，是一個位于西北的國家級貧困縣，而這樣的縣委書記，將吃如此名貴的菜當成了家常便飯。
所以，不管是潛意識還是好奇心，都驅使著白菜，想弄明白這頓飯菜，相當于多少個像父親那樣的老百姓一年的收入。
有了這麼一出，便再也沒有人搭理白菜了。白菜回家之後，鄉長還特地來他們家，傳達上級的指示，叫白菜別亂在BJ講話，要是有什麼有毀于政府形象的言論傳了回來，小心進局子。
父親被鄉長的話一嚇，就癱到了床上，再也起不來了。東拼西湊了一點錢，去醫院看過，說是什麼中風。想要冶，先交三千元的押金。治了幾天，花光了錢，不得不抬回來。
母親終日是以淚洗面，她是既怕又擔心。家里怎麼就出了這麼一個瘟神呢，連縣委書記都敢得罪？如今老伴成了什麼「植物人」，唯一的兒子又不爭氣，得罪了大官，以後的日子還有什麼指望？
初十那天，母親上吊死了，一小時後父親突然全身抽搐，掙扎了幾分鐘，也死了。
在親朋的幫助下，白菜用草席包了父母，挖了一個坑，合葬一處。出殯那天，鄉長帶著人來了，說要實行火葬，否則就要罰款。
火葬一人需要五六千元。父母雙親得一萬多。
白菜已經欠了一**的債，去哪弄錢搞火葬？又到哪去弄錢罰款！
現在的人，生都生不起，難道還叫人死都死不起嗎？大伙憤怒了，圍著鄉長說理，吵了起來。
穿著麻服重孝的白菜怒不可扼，「你不讓人活，難道還能不讓人死嗎？要怎麼葬，俺全听你的。俺也不違反國家政策，但是俺沒錢，你就等俺去賺錢吧，在此期間，俺爹娘，就麻煩鄉長大人為俺照顧了！鄉親們，走！抬俺爹娘去鄉長家！」
大伙兒一聲吼，便起了薄木板棺材，要往鄉長家送……
鄉長眼都綠了！
連滾帶爬的跑了。
當年的牛縣長現在的牛書記，原本是白菜心中最值得尊敬的一個人，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人，讓家鄉變成了啥樣？讓爹媽死都死不起。
自打這事之後，白菜就像是失了魂，他認定了一個真理，天下烏鴉一般黑！
白菜的故事講完，賈大勇又要講自己的事，不吐不快，不料老板來了，而且帶著二個高級托盤，用鍍金罩子蓋著，冷笑著道︰「你們不是要燕窩、熊掌不是！菜來了，請慢用！」
校園內的餐館，哪會有這麼高級的菜？這是老板特地從外面訂購來的。其目的就是用來嚇唬這群找碴的混蛋！
大白菜、賈大勇、包先知，都嚇傻了。這得多少錢啊。
衛華神色不變，讓待者將菜放下。又對老板道︰「給我們換一個包廂！」
老板正求之不得，換了包廂之後，想要解決問題就容易多了。不像在外面大廳，那麼多人看著，還有監控錄像。
至于他們鬧不鬧事……
反正他們是來找碴的，老板早安排好了。喊來了十幾人，跟在後面。今天就要讓這幾個學生知道，馬王爺長了幾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