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塵埃無覓處 第三十五章 面具(等粉紅票)

作者 ︰ 花語無聲

胡一葶是在樹林子里遇見那位年輕少年,少年十**歲的模樣半躺在樹根中,一臉病容,面容清秀,雖奄奄一息,卻有雙明亮有神的眼楮,一身大紅色的喜服在雪地之中分外耀眼。

胡一葶也不知當時的自己是怎麼樣的心態,只感少年的目光明亮的有些尖銳,那虛弱無力的表情卻有種審視剖析的勢態,這讓她有些心神不安,忍不住興災樂禍道︰「真可憐,你快死了。」

少年听了胡一葶的話,臉上露出的笑容干淨毫無雜質,「你死後我會為你上一支香。」

胡一葶怒極而笑︰「你怎麼知道我快死了。」

「眼代表心,你的眼死心亡。」

胡一葶氣消了,對方一針見血的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口中,曾經天之嬌子被江湖上稱為仙子的自己卻淪落到如喪家犬四處逃命的地步,的確是生不如死。但很快少年止不住的咳嗽,將她的思緒打斷。

「喂,你可別這個時候死。」胡一葶看著少年死灰般的臉色,忙扶起對方快要僕倒在地上的身體。

少年勉強一笑︰「暫時死不了的。我的身上有一瓶藥,能不能幫我拿出來,喂入口里。」

胡一葶照著做了,見那少年吃下藥後,不到片刻的功夫,臉色就好了許多。

「你這是什麼病?」胡一葶搓了搓手,仔細觀察身後,雪早已經停了,身後一片蒼白寂靜,看樣子已經擺月兌了那些討厭的人,心情微有輕松。

「舊病加新病。」少年不願意細說。

胡一葶眨了眨眼楮,嘴角微揚,露出酒窩,「你身上還穿著新郎服卻跑到這個地方,不怕新娘子著急嗎?還是說新娘跑了,你到處找。」

少年帶著神秘表情,「沒有新娘子。」

「啊。」胡一葶一臉詫異。

少年露出淡淡的微笑,「沒有新娘子。因為我是和另一個男人假拜堂。」

「什麼?」胡一葶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說笑吧。二個男人,還假拜堂,你扮女人嗎?」

少年的笑容瞬間消失了,黝黑的眼瞳中看不見任何的情感,幽幽道︰「我沒有扮女人,因為我喜歡的是男人,而我要假拜堂的對象喜歡的也是男人,只不過他喜歡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

胡一葶很震驚,卻並不對少年驚世駭俗的話有厭惡與排斥之感。由少年想到自己,她低頭望著白雪,自言自語道︰「原來世上不止我的愛是瘋狂的。」過了很久才像反應過來道︰「那你喜歡那個與你拜堂的男人嗎?」

少年舌忝了舌忝嘴唇,表情苦澀︰「不喜歡,我喜歡的是他的佷兒,可惜他的佷兒卻不喜歡我更不喜歡男人,他喜歡的是另一個女人。」嘴角露出一絲嘲諷,不過他再喜歡那女人也沒有用了,生死分離的結局,在自己食下那粒逍遙丸時已經注定,沒有了潔淨無毒的藥餌,那女人怎麼可能還活得下去,炎之哥哥,我不得不承認我贏了她,還好我戒不了逍遙丸,卻戒得了自己的愛。

胡一葶拍了拍額頭,一臉不堪,「自己的感情都夠復雜了,沒想到你的更可怕。四個男人,你喜歡他,他不喜歡你。你要與不喜歡你的男人拜堂,而且那個你要拜堂的男人是你喜歡男人的叔叔,他喜歡的是你的哥哥,太太復雜了。結果是如何?」

「結果…。」少年眨了眨眼楮,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四敗俱傷,每個人都失去了所愛的人。就是像現在這個樣子,我本想通過這次假婚事激一下我喜歡的人,結果給我假拜堂的男人還未正式拜堂就跑了,而我想真拜堂的男人也沒來。」

「所以,你現在就在這里了。」胡一葶有些憐惜對方。

少年像是感覺到胡一葶同情的目光,想要笑,卻因肺又有些難受,咳嗽了起來,過了很久這才止住︰「你其實不用同情我。」少年臉色突然變得很白,露出一絲痛苦︰「雖然別人辜負了我,但我卻害死了最愛我的哥哥。」

「你是在說笑嗎?」胡一葶怎麼看也無法感覺出對方是個殘酷可怕的人。

少年沒有回答對方的話,他陷入對往事的回憶之中一時無法自拔。

少年與哥哥是雙胞兄弟,從小一出生,母親便出世了,因為身體極度不健康,為了方便治療和休養從小便與家人分開住。病弱的他從來就羨慕著哥哥健康身體,慢慢的,這份羨慕變成了難以消除的嫉妒之心。于是懵懂間少年由無意識到有預謀的以自己不健康身體和偽裝的堅強善良為工具,與單純無心機的哥哥,開始了一場隱形的爭奪,從親情,友情到愛情。

漸漸雙胞胎的差異便由性格延伸到品性。弟弟有心的變成了大家口中的優秀少年,而哥哥卻在無數的原因之下,變得人們口中頹廢惡劣的惡人。

每次爭奪勝利之後看著與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卻身體健康從來無病無痛的哥哥用著某種隱晦的方式求著自己將勝利之果送給他時,少年內心總是冷笑著,表情卻是溫順而熱情的順從哥哥的要求,將自己根本不屑一顧卻用心搶來的東西用恭敬的態度送給哥哥,那一刻哥哥愧疚不安的表情讓少年有種病態的享受感和虛榮心。

漸漸少年現自己不僅身體有病,就連心也有病。不健康的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了扭曲心的誘因,而他卻依然放縱這一切的生甚至越來越嚴重。

直到有一天,少年在哥哥遞給他的藥中現了一種可怕的毒藥時,他卻笑了,從容而冷靜,帶著天真無知的表情,將毒藥咽了下去。

之後的事情便很簡單,哥哥自然被當成了第一懷疑人,因為哥哥一向不良的記錄,有冤的哥哥無所申訴,只得遠離了家鄉。而被「無辜」陷害的弟弟自然會被大家小心愛護,誰也不會知道也無法相信,體弱的弟弟居然用著自己的性命在玩一場游戲,瘋狂的少年,讓人心寒。

直到成親前夕,少年拿著哥哥偷偷送來的解藥時,那一瞬間才現自己做了件很錯的事。雖然從未出過家門,但至幼喜愛讀書又喜好奇聞趣事的他卻有著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的見聞。他知道這藥是從哪里來,也猜出了哥哥是如何得到這瓶藥的。

那一刻少年醒悟了,這個世界上能為了自己毫不猶豫犧牲性命只有自己的哥哥,那個自己一直傷害著的哥哥。

弟弟,終于後悔了。他知道在這場自己的游戲之中,自己輸了,輸掉了最愛自己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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