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葉塵埃無覓處 第十四章

作者 ︰ 花語無聲

在平安看來,青院主青染看似儒雅俊秀的面容下張著一副猙獰的鬼臉,可以稱得上是外如金玉,內藏巨毒,為人陰險毒辣。但即便平安對他的印象是厭惡到極點,這時也不得不承認對方劍法出眾。

在平安的記憶中,江湖中大多數劍士的劍法特點都是飄逸而凌厲的,但今天看到青染的劍法卻讓平安有種別樣的感覺,對方的劍術沒有本屬于劍的那種特有陰柔的感覺,更沒有青染本人的那種狠毒之氣,反而一招一式間有種不施泥帶水的陽剛之氣,重而不濁,輕而不浮,看來暢快而淋灕。

就在平安驚嘆著對方的劍法不肯移步時,青染卻現了平安這位不之客,眼中寒光閃過,劍尖與平安胸口只隔著一層衣服。

面面相對,看著對方那雙銳利的眼瞳,眼前這位男性的確如綠院主所說容貌相當不錯,頎長身形,加上鼻梁直挺,還有黑幽而深邃的眼神,很出色的一張臉。

此刻青染卻微皺起眉頭,對于眼前這位灰衣僕古怪的反應有些不解。劍已懸于胸,命在旦夕之間,對方卻還一副天真無知神游天際的模樣。

是輕視我?還是說他視死如歸。青染嘴角微揚,露出一絲冷笑︰「現在島上的僕人,不知道是變得膽大?還是變得不懂規矩?」

感覺到胸口處的剌痛,平安才回過神,一時間冷汗滲出額頭,在這個殺星面前,自己居然走神了,真是「色」心不死。

主。我還有事」平安結結巴巴說話,眼角掃過胸口處的利劍,身體不敢有一絲動彈,他毫不懷疑,對方會因為自己的身體移動而一劍結果自己。

看到灰衣僕眼中露出的驚慌之色,再听著對方所說的話。青染相信,對方真的是膽子很大。難得有興趣地打量了一番眼前卑微的灰衣僕,十二三歲瘦弱矮小,穿著骯髒的灰衣飄著一股難聞的味道,還好臉倒是洗得干淨,皮膚光滑透著蜜色,臉色紅,一雙深黑的眼珠猶為靈動,整個人有一種別的灰衣僕沒有的生龍活虎氣息。

青染將劍微向前一遞,平安的臉色瞬蒼白起來,可他不敢動,只能僵直身體,頭低下望著已經刺入肉里的劍。

青染道︰「難道你不知道,這里是禁區,除了我,一律不得有人進來。」

平安搖了搖頭,現在二人的距離一劍之遙,自己的身高只是他的胸口位置,依然需要抬起頭才能看見對方那副居高而望的高傲模樣。

抬起頭,視線中對方整個人在燦爛地陽光下仿佛會光,一如翩翩佳公主。

真是表如仙,心如鬼,平安心中暗罵著,嘴里卻不得求饒道︰「青院主,你饒了我。不知者不為過,我不知道這個規矩。」

青染懶洋洋地卻放下了劍,道︰「記得明天來青院。」

「啊?」

青染沒有多說,便離開了。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平安卻是一頭霧水,青院主是放過了自己嗎?明天讓我去青院是干什麼?回想起曾听過的關于青院傳聞,平安卻心中惶恐,曾听說過被青院主叫去青院的結局,一是留在院內,二便是死在院外。平安自認為沒有讓人慧眼識珠的資質,難道是想殺了我。何必如此麻煩,直接在這里取了我的命,豈不痛快些。

抬頭望著萬里無雲的藍天,平安對于這場無妄之災深有疑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片斷,他的臉色當下沉了下去,嘴邊露出了苦笑。

「果然相信是這里最貴重的東西。」望著廢園中活潑亂跳毫無生命危險的灰六十七,平安黯然一笑。

看著平安站在園門口,灰六十七卻淡然一笑︰「你回來了。」

平安平靜道︰「我的命大,又平安回來了。」

「你終于看出來了。」灰六**笑了一聲,一臉的嘲諷之色︰「我還為你到死,也不會知道是誰下的手。」

「我差點就蠢成那樣了。」平安嘆了一口氣繼續道︰「當初我從蛇谷回來時,你問出那句話時,我就應該想到是你。」

你不是在蛇谷嗎?面對著死而復生的平安,正常的人第一句話都是應該問你不是死了嗎?只有知道他其實是活著的人,才有可能問出你不是在蛇谷嗎。

灰六十七嘆了一口氣,蒼白的臉色微泛起一點紅︰「為什麼你就是死不下去。」

平安想在自己最初來到離島受傷臥床期間都是灰六十七照顧著自己,想起曾經有過的友好時光,再面對著眼前這位陌生的灰六十七,感覺一切都像是一場鬧劇,是此刻平安的心中沒有憤慨也沒有恨意,只是有種疲憊而悲傷的心情。

「為什麼這樣做?」

「因為你威脅到我了。」六十七走近面對著平安,一字一句道「我一直想擺月兌這些又髒又臭的工作,我一直想丟掉那種天天擔心著自己會在某一刻死去的心情,更想要月兌掉這件老鼠灰的衣服,所以我努力討好的其他人,後來我現如果我能獲得灰十的青睞,成為他的徒弟讓他教我鞭法,到時即使不能擺月兌這身灰衣,但至少我可以擺月兌廢園,擺月兌隨時隨地的死亡威脅。但是你出現了,將一切都改變了,灰十他居然偷偷在教你武功,你的存在。」

灰六十七歇斯抵理的叫鬧讓平安心涼了,沒任何的解釋,他靜靜地遠離對方。因為面對著這是曾相似的場景,灰六十七走火入魔般的表現不知不覺間與平安腦海中吳琴的舉動重合在一起,那一刻心中說不出是厭惡還是可憐,他明白眼前的這個人在不知不覺中喪失了理智與清醒,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而丟掉了良知,而最可笑的卻是他沒有看清一切,一如那位青衣僕的結局,便是所有島上僕人的結局,與身上所穿衣服顏色無關。

「這里沒有朋友。」平安低語著,本來月朗星疏的夜空,此刻卻已經是黑雲密布,雨一滴滴落下。再一看四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了東園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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