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魔障加痴狂等于禍根
地面似火灼般滾燙,傷口上的血被高溫烤干,覆濁在蕭桐全身骯髒透頂。
周遭岩漿澎湃起伏,像是在為焚雷叫冤,與焚雷的嘶吼相襯,協奏出他鑽心的痛楚。
「我的眼楮眼楮」
焚雷狂叫著,整個人更外散著一股強悍的能量波動,能量中戾氣與怒意平分秋色,反倒不見邪氣,因為現在的他只想把蕭桐碎尸萬段,不論以妖刀還是焚雷為出發點,那個如同罌粟的人,都用情感欺騙了他們。
身體各處的刺痛感令蕭桐無法直立行走,他爬到焚雷跟前,抓起地上的碎往身上套。
焚雷听到他穿衣時稀疏的動靜,聞訊踏到他面前,彎腰摳住他脖脈大喝︰「你別想逃你一輩子都要留在這」
脖頸的鎖緊,使蕭桐本就苦含在口中的血,瞬間流溢下來。
「不值錢的賤人你就留在這永生永世受辱吧你傷了我就想回去找你那狐狸婆娘,你做夢告訴你她將成為我的玩物然後在你面前活活弄死她」
蕭桐惡狠狠地看向焚雷,想要破口大罵,但殘缺的舌大限將至,令半個音階都沒法發出,一時氣的蕭桐紅了眼圈,在心底瘋狂詛咒毒藥發作。
焚雷胸前的眼流下膿水,花花綠綠的使人作嘔。
驀地,焚雷把蕭桐的頭狠狠按在自己胸前,讓那張絕美的面頰緊貼惡臭的眼。
「是你讓我的心眼流血,給我舌忝干淨快」
蕭桐慢慢放棄掙扎,緊抿著唇忽然冷哼了一聲。
「你哼唧個什麼」焚雷厲聲質問。
窒息感讓蕭桐發暈,于是索性閉上眼回憶他短暫而又精彩的人生,就這樣默默等死。
「不說話是吧,沒關系呆會你會說的,在我戳瞎你的眼楮之後」
話罷,蕭桐感到有風勁襲向了面頰,于是驚慌地別過頭,豈料,焚雷竟沒掰過他的臉。
蕭桐微微一怔,睜眼向對方看去,遂發現焚雷的手就滯在半空,可他整個人已經沒了生氣。
這一刻,毒藥的擴散,使焚雷變藍的肌膚上從毛孔中在外放紫氣,紫氣妖異而美到令人窒息,更在二人頭頂組成一個個虛渺的圖案。
焚雷的轟然倒地,使蕭桐也跟著撲倒。
蕭桐月兌水了,四肢變得麻痹不仁,他卯足勁翻了身,仰面看向紫氣與火光,淡淡的笑了。
蕭桐小時候听長輩說,人在受重傷等死的時候,會看見最貼心的親友在身邊哭喊,蕭桐始終不信,但季東華與蓮影的出現,還是令他感到額外的驚訝,更濕潤了眼眶。
季東華俯來,在他眼前忘我的大吼大叫。蕭桐讀懂了對方的嘴型,對方在喊一個名字,一個帶著萬千光環,譜寫出無數傳奇的名字。
蓮影呆立于季東華身旁,很奇怪的沒有呼喊愛人,反而目光復雜地在看焚雷。
蕭桐感到累了,從亡村之行到迄今地宮山的因果種種,在他眼前浮光掠影般地閃過,不久後他失去知覺,然而那些憑空而來的影像,還沒有放完
水流的淙淙聲,令蕭桐動了動濃密的眼睫。
而親膚流動的溫水,更使蕭桐意外認識到,他居然沒有死。
驀地,一根極細的異物從下面刺進,使得蕭桐心一凜,不禁在水中繃直了脊梁,更羞赧的不知所措。
「醒了?」忽然,一個清冷的聲音傳入蕭桐耳中。
蕭桐怔住,後又緩緩地睜開眼向對方看去,可眼前像是蒙了一片薄薄的白霧,使一切變得如光似影,好不真切。
于是接下來,蕭桐勉強辨認出了愛人,還有浴桶以及熟悉的房間。
現在,蓮影穿著一條微薄的紗袍,正在隔靈室的那座別院內,以藥浴為本,為蕭桐擦洗身上的傷口。
「別亂動,這個地方需要清理。」蓮影皺眉道。
蕭桐听後面露苦笑,並飛快抽離了那根手指,後又想用搖頭通知愛人,他並未被焚雷踫過,因為他舌傷嚴重還說不出話,可蓮影緊隨而來的有心之矢,卻使他陷入窘境。
「蕭桐,這里必須清理,請你要點臉好麼?」
「嗯?」蕭桐听後以為是幻覺,用鼻音來問。
蓮影重申的時候,變得特別激動,「我說你,要點臉好不好,那麼多人看著呢,難道你不怕羞麼。」
蓮影聲音很輕,但波幅比變音器調波還要強。
剎然,蕭桐快速眨了眨眼,想要把眼前的白霧眨光,可卻失敗了。
于是他變得比蓮影還要激動,雙手去拉蓮影,不料對方竟躲了開。
「暫時請你先別踫我,我真的需要換換心情,假如你想開口解釋,那麼我會走,換人來為你清理。」
蕭桐听後心急如焚,一個勁的 吧著嘴,想要解釋清這一切,告知對方這是誤會。
「行了」蓮影忽然吼起來,站直並雙手叉腰,勃然作色道︰「你別裝了,起先我還誤會你和焚雷有事,可想不到不用焚雷,妖刀就能把你拿下,我真看高你了,告訴你,做我蓮影的男人要有臉面,可你呢?就算你與妖刀同歸于盡,我蓮影也會隨你而去,做你的鬼,但現在我真不想多說了。」
從蓮影喊出第一個字,門外就響起了急促地腳步聲。
門開,季東華與霍鐵格還有宮錦城三人,同時向蕭桐望來並喚道︰「風華。」
話落,蓮影白了蕭桐一眼,負氣撞開季東華三人跑出了房間。
驀地,蕭桐貼到浴桶邊緣,張嘴對蓮影支吾地喊︰這…不…」話未說完,神經痛就為這句「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畫上了句號。
心如落冰窟,溫水倏變成了冰水,可蕭桐不痛不冷,只尋思快些恢復過來,將這一切原原本本解釋清。
蓮影走後,宮錦城三人一邊為蕭桐潔身,一邊對妖刀的事做出交代,蕭桐昏迷總共還沒有三個時辰,妖刀算是損毀了,外形保全下來卻沒了紫光,焚雷也被毒藥毒死,但這件事被霍鐵格用武力壓下,甚至清除了部分參與鐘乳洞一戰的鬼衛,怕根基穩定的神調會隨焚雷的死而瓦解。
這期間還有個插曲,蓮影曾六次提議要離開,是季東華好言相勸強強挽留,蓮影才答應過來照顧蕭桐。
得到這條消息後,蕭桐徹底木訥了。
季東華看著傻呆呆的對方長嘆了一聲,「你倆看著他,我去找蓮影嘮嘮。」
隔了不久,別院內便響起蓮影的疾言厲語。
「你省省口水吧,你也不是傻瓜,那玩意都沾到腿上哪都是,不是事實什麼你以為我瞎是麼」
「你小點聲」季東華害怕的聲音傳入蕭桐耳中。
忽然,外界傳來一聲巨響,好像又有人掀翻了桌子。
「小聲?小什麼?做了還不敢承認?你告訴他沒人會笑話他這總可以了吧,但是你告訴他一句話貪生怕死我不怪他可這次舒服了,他沒了我的孩子,等再有下次,他便不再有我」
話罷,霍鐵格與宮錦城眼見蕭桐的目光倏變清冷。
這種冷是對方二人不曾見的,因為冷酷中還含帶著某些金光閃閃的液體。
這時門外靜了一會,直到溫水徹底變涼後,適才傳來季東華的聲音,「我明白了,你想走就走吧,我季東華保證不會再有人攔你蓮影,就算蕭桐攔你,我保證打趴下他,就這樣吧,散了散了。」
「哼」蓮影冷哼了一聲後,門外便響起走遠的腳步聲。
蕭桐听到這,突然仰面笑了起來,因為他回想到趕去妖刀那里救回蓮影的情景,那時對方說過會與自己白頭到老,誰知到最後竟變作了可笑的猜忌,質疑,甚至還有不信任。
然而,蕭桐的笑不禁讓宮錦城與霍鐵格豎直了毫毛。
「風華,我倆絕對相信你是清白的,你的脾性我們很了解,你先休息吧,明天我倆再來看你。」宮錦城說完話後,隨霍鐵格一同走了。
這一夜,蕭桐是和季東華在廳里渡過的,很安寧的一夜,不再有妖刀的威脅,甚至于蓮影的嬌笑聲。
天蒙蒙亮時,蕭桐眼下已堆積了如山的竹簡,那上面寫滿了秀氣的小楷,是蕭桐一夜與季東華商量的每句話。
半夜時他就恢復了視力,而身上的傷也並無大礙。
此刻季東華毫無倦意,他輕抿一口涼茶,看向對方才寫好的簡書道︰「焚雷死了的確出乎你我的意料,依我看這關闖不闖也沒勁了,要不我去集結大家在神調匯合,咱們直接去天塔,屆時在做打算。」
蕭桐听後點了點頭,後又拿起寫好許久的一板簡書,上面寫道︰「讓大哥霍鐵格把唐馨的魂魄移入那具尸體。」
「我這就去辦,然後我會放一把火,把阿俏他們引過來,你看可好。」
蕭桐笑著看向對方點頭,目光清冽如泉。
季東華前腳才走,蕭桐就趴到桌上用兩只手撐著下巴向窗外望去。
凜冽的山風卷入廳堂,吹動了兩扇開合的門,使蕭桐眼前這一切倍顯淒涼。
「發呆?」突然,這句調笑的話傳入耳中。
驀然間,蕭桐形同觸電般繃直脊背,猛瞪大眼向身旁看去,目光里飽含著某種期待。
然而,他見到的卻是目光柔和的九命天驕與劉塞妃,正坐在一旁掩口輕笑。
「呵」蕭桐張嘴傻笑,掩飾住失落道︰「你倆怎麼來了?」
豁然間,話從口出後蕭桐才猛然意識到,他居然能說話了。
劉塞妃把腦瓜塞進九命天驕的勁窩,調戲道︰「我倆來為某位美人看看病,順便飽飽眼福不行呀?」
蕭桐熱情地道了兩個行字,像是在答謝,但目光卻一次比一次黯淡。
九命天驕見狀後吻了吻劉塞妃的額頭,心照不宣地說︰「山水輪流轉,想不到風華公子也有做情痴的一天。」
蕭桐重新趴到桌上,訕笑道︰「假若是想取笑我的話,恭喜你們成功了。」
听完他的話後話後,九命天驕不禁莞爾,「風,有問題就問吧,我知道你有好多想問的。」
這句話算是蹦到蕭桐心坎里,使他粲然一笑,「真是什麼也瞞不了你們,我想問這關是否過了,我是不是可以去天塔了。」
「這關過不過也只在那人一念之間,只是你的自毀做法使那人很不理解,那人還在回想之中。」
那人就是焚雷,蕭桐清楚這點,于是他看向說話的九命天驕,儼然道︰「要他回想?到了天塔我再遇他,定然你死我亡,這是定數。」
九命天驕听後目光一暗,垂首不再說話。
忽然,劉塞妃一抓蕭桐的發,輕撫這自然綢緞嫉妒道︰「你發質真好,不公平」
眼瞧發縷被對方拉出好遠,蕭桐才意識到,自己的煩惱絲居然一夜長出近有一尺。
「三哥哥你在想人吧,思念琢磨一個人,會使頭發長的很快,上次見你時,我記得還是半長發呢。」
此時,九命天驕接過話,肅然道︰「風,憑你現在的狀態就算到了天塔,你也不能對那人構成威脅,你該收收心了,況且你還有一滴心血要救。」說到最後,九命天驕咳嗽一聲,又壓低了話音。
「那人對你起了殺心,這次就算你不想去天塔,也不可能了。」
「我不怕。」蕭桐說完後瞥見劉塞妃在流口水,于是故意朝對方嫣然一笑,令劉塞妃瞬變嬌羞,更惹來了九命天驕在劉塞妃大腿內側,狠狠地掐了一把。
廳堂里響起殺豬叫,蕭桐笑的合不攏嘴,氣氛與心情一時都好轉不少。
「風,你需要提升實力,才能有斗法得勝的轉機。」九命天驕嚴肅道。
「提升?有卷軸在手我不怕。」
「不,風你還沒明白,你是人而那位是鬼魂,鬼魂是模不著的,更可以隨心所欲。」九命天驕說完話後,和劉塞妃一起前傾身體,各自握緊了蕭桐的一只手。
「三哥哥,妃兒要提醒你件事,要提防蓮影,狐媚終究為狐媚,她這個女人心很毒,佔有欲特別強,她對你那不是愛,是想從各個方面完全佔有,小心她毀了你。」
蕭桐默許對方拉著,低下頭回道︰「她不會。」
「不會?」劉塞妃用長指甲狠撓對方的手背,抓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但不痛不癢的,蕭桐也就沒注意到這點。
劉塞妃︰「你說她不會,但你可知道,剛剛我們夫妻過來時遇見蓮影,她問我們什麼?」
「問什麼?」蕭桐仍低著頭,可眼卻看向了對方。
「她問我倆世上有沒有能逆天變性的奇藥,如果我倆有,她說可以用除了你以外的任何寶物來換,難道你還不明白嘛?」
蕭桐仍舊沒在意,笑道︰「不明白。」
劉塞妃白了他一眼後再次重申,「我說的在清楚些,她這次慪氣,根本不是感情的事,而是嫉妒,嫉妒不曾像這次誤會那樣擁有過你,所以她恨,三哥哥,假若你不听妃兒的,你會後悔。」
「沒那麼夸張吧,影不會那樣想的。」這一刻,蕭桐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慌亂,一心只想為蓮影開月兌。
這時,劉塞妃耳廓動了動,驀地看向了九命天驕,于是對方堂而皇之地道︰「風,有人來了,我們還是先避一避的好。」
話落,兩位絕代佳人頓時原地消隱。
下一刻,清新的蓮香味便撲鼻而來,使蕭桐錯愕地抬頭看向門口,眼中滿是欣喜。
他從椅子站起,望向來人道︰「你來了。」
蓮影表情有些不自然,目光更不知該放到何處,她盯住自己的腳尖道︰「啊,有點不放心你。」
頓時,蕭桐沒了先前的陰霾,闊步走上前拉住對方的手。
「我什麼病都沒了,影不必擔心。」
這一刻,蓮影在蕭桐的注視下目光倏變為直愣。
于是蕭桐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竟赫然發現手背上,有劉塞妃撓下的五條印痕,印痕深入白膚,滲出血珠點點。
「手是怎麼弄的。」蓮影盯住細挑的手背,冷聲質問。
蕭桐坦誠道︰「剛才妃兒與嬌兒來過,或許是妃兒與我鬧時留下的。」
「鬧?」驀地,蓮影甩開蕭桐,再次厲語盤問︰「如何鬧的」
這樣的對方簡直讓蕭桐感到心慌,更覺得陌生。
「你先別急,我認為咱們該好好聊聊了。」
蓮影听後逼近蕭桐,咄咄追問道︰「聊可以,你先告訴我你們三個是怎樣鬧得?她倆是不是踫過你」
這句話讓蕭桐感到好笑,堂堂男子漢就算再不濟,也無可能被女孩子家動手動腳從而調戲。
「你听我解釋。」
「又解釋,在咱們從妖刀那險象環生後你答應過我什麼?你保證過不會有另外和我爭你的人對吧?」
「影,我認為咱倆不該繼續這個話題了,你先隨我進來,我給你泡茶喝,東華昨晚在這喝過都說好喝。」
「季東華昨晚在這住的?你是不是又被踫了」現在,蓮影疾言厲色地表態,全然沒有往日的傾城容姿。
蕭桐感到氣血上涌,一聲沒把持好大叫道︰「你能不能別瘋了,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種人麼?」
山風蕭瑟無比,它冰涼的體感使蕭桐和蓮影不約而同地顫抖起來。
「蕭桐我承認你很美,美到每一次我見你,都會自愧端容,甚至無時無刻不想喂你吃忘情藥,帶著你流浪天涯海角,但你不能用這個資本來尋歡作樂,那樣我會心痛,疼的無法呼吸,因為我愛你。」
說完話後,蓮影流落清淚而不止,淚珠晶瑩剔透,一顆又一顆劃過那張唯美的面頰。
「影你真誤會了,我沒有。」蕭桐放軟話音,哄道。
倏地蓮影抬起兩條手臂圈緊愛人,淚眼四射出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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