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真的可以沖淡一切?
那為什麼還有一故是這樣唱的︰年少時的夢啊是朵永不凋零的花。
回到北平後見到徐瑩高熾的嫡妻與三個侍妾也在。高熾的妻妾們給公公婆婆請安後依次坐下。
不多久徐瑩就讓她們四個都回去休息。
張敏蘭與江氏挺著大肚子兩人眼光不自然的對掃一下恨不得用眼神刺穿對方的大肚皮殺死里面的隱形對手也只是電光火石的一剎兩人又都笑著由自己的侍女扶著回去。
我用茶蓋撫去浮茶余光里徐瑩正在看我。我抬頭時她眼神里有點失落繼而是冷漠隨和又換上平和。她的臉上遍布了皺紋眼神也沒有第一眼見時的烈氣——全都沉澱到眼眸的最深處了身為長在徐達的長女她的優點比我多的多她知書達理、她豁達開朗、她愛朱棣于是容忍了我也許一開始是覺得朱棣只會涂一時新鮮沒想到他如此長情了;也許還有徐達交代的緣故以及當年需要我這個同盟可十幾年過去後時過境遷加上朱棣子女半數為她所出我已經不存在什麼價值。于是我明白于是幾乎是無條件的服從來爭奪時間與空間由于各種原因她派出的人沒找到什麼把柄。只是我知道我們的關系自大同之行後再無融洽如表面的可能。她一邊在我重病時照顧我不管她目的如何我感她這份恩;她一邊又當我在大同時指示青溪幫別人去偷朱肅給我的信。她恨我恨到了骨子里所以才會這樣留我地命來讓朱棣親手放棄。她又不能殺我如同我不能殺她一樣我們反目是朱棣不允許的。
可惜。我還是回到了北平還是被她唯一愛的男人親自接回來的。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以為我已經妥協了可是她的憤怒未被時間平復。
晚飯時張孝和過來說北大營地李遠晉見王爺。
真是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李遠身材修長黝黑的臉上一雙鳳目真不像是個軍人。
朱棣听了他的匯報後匆匆離席。
徐瑩輕聲道︰我見你一直看在那個軍士眉眼還帶著笑。莫不是親眷?
我附身過去說︰親眷倒不是不過也算的上了。青溪跟我身邊那些年伺候的十分好她求著我說要嫁于李遠我又沒見過李遠見她自個喜歡就問了王爺的意王爺已經同意了。我預備著年後就讓他們成親呢。
徐瑩的臉色捉模不定青溪是她派出地細作卻從我這得了天大的好處。這怎能讓她再心平氣和的跟我吃下去?
果然。她咳嗽了幾聲就先走了。
第二天內監馮律泰邊給我梳頭邊匯報他看到的︰昨夜里王妃娘娘找了青溪姑娘。先是說她攀上了高枝再又說她辦事不力得受罰。接著那宮里的管事女史托了只盤子小奴見青溪姑娘又是哭又是抓咬的還是被喂著吃了什麼東西。
「是毒藥麼?」我對著鏡子扶了扶雲鬢問他。
他想了想︰應該不是奴見青溪是自個從那宮里走出來的後來到舊元的廢宮那去了。
他走後過了一會五兒喘著粗氣跑進來︰娘娘。不好了不好了。青溪姐姐投湖了!
我睜大眼她若死了明著是徐瑩害的其實是死在我手上。
「她死了?」
五兒搖搖頭︰沒被救了。
青溪躺在那。面如死灰。我已經猜到了徐瑩給她吃的是什麼顯然她自己也知道。
讓其他都出去後。我搬過一張凳子坐在她身旁。
「你何苦呢?自戮死在這宮里你家人還能活地好麼?」一句話引得她條件反射一般的坐起。
眼前的女人沒有靈魂只是痴痴的望著我。
她喃喃說︰您為什麼呢?
窗紙上有一小塊黑地影子有人偷听。
「你的性子本來就驕縱些在金陵時你是沖撞了我但我並沒有放在心上以前種種我想一筆勾銷了吧。」我說好了。起身離開。
她在背後輕嘆︰您可以一筆勾銷了我卻回不去了。十六k文學網
我只是停了一會問她︰是不願嫁給李遠了麼?
她噌的從床上跑過來抓住我的衣擺︰不不奴願意的求您了讓奴在您身邊奴哪也不去您想知道什麼只要奴知曉的奴全都說給您听以前都是奴不好奴沒有盡心伺候好主子奴知道很多事情……
話音未落外面嘈雜的腳步聲突然靜止接著門被人一腳踹開。徐瑩看見的是我一臉茫然地模樣。
「抓起來!」徐瑩一聲令下她身後的女官一擁而上先給青溪封口接著將青溪捆的結結實實。
青溪扭曲的臉從我面前消失。
徐瑩轉身看我她那眼神仿佛就是一頭見者血的餓狼。我捂住胸口喊了聲︰五兒。
五兒怯生生地從外面進來見我模樣馬上扶住我。
徐瑩冷笑道︰妹妹你房里的這個青溪可真是不得了。姐姐要替你管教管教她。
我問徐瑩︰青溪出了什麼事?
徐瑩坐到椅子上忍不住咳嗽起來她身邊地女官說道︰賤婢青溪昨夜里與陌生男子在西花園里幽會。王妃娘娘正巧經過青溪還企圖狡辯。
徐瑩接道︰妹妹你說我這麼做有沒有錯?王爺已經將她指給了李遠這就算是定了她卻做這樣不守婦道。
我倒吸一口涼氣︰她怎麼這樣?我還以為我做了件好事呢。哪個奸夫有沒有被抓住?
女官道︰被他逃了。
徐瑩看著我。我思索著徐瑩此刻並不確定青溪有沒有告訴我什麼事地所以我要做點什麼讓她覺得我並不知道什麼內幕。
「姐姐這事你準備怎麼處置?青溪那丫頭雖然可恨卻也怪可憐的。」我垂著頭似乎用了很大勇氣才說出這句話。我能感覺到徐瑩頓時松了一口氣她走過來拍拍我地手柔聲說︰你呀就是心太軟了。王爺說的一點不錯。這個惡人就讓姐姐我來做。青溪與他人私通的消息沒多久傳到了李遠地耳里世間男兒痴情能有幾個?憤怒與羞恥還是傷心都不重要他已經不提那回事了事實是朱棣馬上將北平知府的外孫女給李遠搭了個橋。于是當青溪在靖廁行被人推下糞池時他正在給他未過門的媳婦下文定。
我從沒想過青溪會是這樣的下場站在她的墳前呆了一會。
一句「對不起」怎麼也沒說出口。
她是徐瑩派來的她將我的一舉一動都告訴徐瑩她從我那偷信等等。我都沒有想過將她弄死哪怕我想象的那些李遠死後她會受到地痛苦也只是我的想象。
徐瑩真是雷霆手段哪。
連接著好多天我都悶悶不樂。
徐瑩又說我心太軟。我強作歡笑表現的愈加恭謙。朱棣第三天看見我又在呆時忍不住說道︰不如你也來做幕僚。
一時間沒反映過來然後又忽然清醒兩眼放光︰真的?
朱棣立刻有些後悔了︰你要是出餿主意立刻讓你回來。
說上任立刻上任。
朱棣在他議事廳的屏風後給我安排了一張書案。無虛子每每跟朱棣聊累了時會假裝監工過來看我做的工作。
「听說你最近給軍官測字?」我問他。
他嘴角一歪︰你也可以寫個字讓我測測。免費的。
我在紙上寫了個「佐」字。
他看了看說道︰字由心生人在左左在右左右為難求人為己。前途多艱辛之兆。
我笑了一聲︰你怎麼不問這字問的是什麼?
他笑道︰難道是為旁人問的?
我點頭︰為的是大師您。不過我地解釋卻又是一個樣子。要听嗎?
他道︰洗耳恭听。
「佐人為左。輔之助之然有人欲佔此位謹之慎之。可成可敗之兆。」
我的解釋讓他悶笑不止。他是個測字大師哪會信我這個。
他問我︰那你倒是說說欲佔此位的人在哪里?
說曹操曹操到朱棣的廳里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駙馬都尉王寧地心月復此人曾在金陵見過另一個應該就是王寧曾說過要給朱棣引薦的絕世高才周玉行並說他可以做燕王府的席幕僚。朱棣曾開玩笑既然有如此高才為何王寧不自己用王寧說自己廟小容不下大和尚。王寧都說到了這一步此周玉行是一定要見的了。
周玉行年紀與朱棣差不多頭顱高昂。
天才是有傲氣的周玉行的傲氣從他的鼻孔往下沖屏風後的無虛子像是看戲一樣索性就站在原地不出去。
周玉行對天下大勢說地頭頭是道卻沒什麼新意。我看向無虛子他卻听進去了眼中精光不定。
剛剛說天下大定隱患叢生的周玉行突然換了個話題說到了軍事將殘元在忽兒波海這段時間的軍事步驟解釋的詳盡細致。連朱棣也點頭稱是。
待周玉行等人走後朱棣問︰你們看夠了?
無虛子出了屏風向朱棣祝賀道︰恭喜王爺得此高才。
他的樣子不卑不亢又接著道︰此人善于鑒世精于細致只要對王爺忠心則可但大任。
朱棣不說可也不說不可。問我︰你也說說。
「人的水平也是分三六九等地打個比喻有光腳地穿草鞋的穿布鞋地穿皮鞋的。周玉行邏輯嚴謹、思路清晰對天下大勢、具體事件都有獨特的見解水平嘛的確是個高才算的上是個穿皮鞋的。」說罷我看看無虛子他也好奇的看我。
朱棣模下巴。
我又接著說︰不過咱們大師卻是天才級別是個穿皮靴的。
朱棣拍桌大笑。
無虛子指著我也笑的彎了腰。
造勢與鑒世實乃天地之別。周玉行從根本上就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