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步影冷顏對流絮的時候滄陌輕輕開啟了通往鳳宮的門已到通道最初口。
早知通道黑暗他進入的時候提起帶了燈卻在初入通道時被他慌亂扔到了一邊閃了幾閃就燃了起來在漆黑的通道里光亮了片刻就徹底熄滅。
滄陌蹲在地上模索久無人蹤的通道里積著厚厚的灰塵等到他的手上干干澀澀沾滿灰塵的時候終于模到了還他驚慌地丟了等的東西。
觸及那個圓圓的硬物指尖冰涼滄陌臉上的笑卻漸漸擴展開來。
那是一個玉鈴兒。
朱顏雖然手握玉鈴卻不知有這個鳳宮是因為他出于私心想保留記憶當初也從未告訴過教主祭風教還有這麼個處所存在。
那麼這里還會有誰?
有什麼東西就在那里出口了就會變成蝴蝶化成泡沫一捏就碎了。在把它捧入懷中之前滄陌不敢想不敢猜只是握緊那玉鈴兒在手心無聲地笑。
他笑得差點暈了方向像被抽了力氣般暈暈乎乎。
隧道里靜得很滄陌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伴著心跳隱隱泛著痛痛得他眼角皺得泛起了花。
情之為蠱愛之深則之疾。
可如果那個夢沒變成蝴蝶化成泡沫那麼他甘之如飴。
玉鈴兒成了對清清響響伴著白衣身影一路走向隧道深處。
冤也好緣也罷誰說得清呢?
終于視野豁然開朗。
鳳宮依舊如十年前一般花草爛漫。滄陌的心在這一刻狂跳起來。
猶記得那時年少無猜兩小渾然不知愁滋味。只依稀玉鈴飄蕩長白衣紫藤蔓繞裙袂飛揚。
極目望去入眼的是桃林處紅衣一抹卻不是朱顏的臉。葉步影還是——
似乎是浸了水此刻那紅衣濕濕地耷拉在身上描得女子身線傲然如竹。
「流絮你還有什麼要交代的?」桃林邊的葉步影開了口語氣凜冽得很。
滄陌這才注意到她身邊躺著一個人說是人他幾乎看不出那個泥濘不堪的活物是個人。想不到鳳宮之內竟然有第三人他仔細打量赫然現那人竟是死在十年前的師傅!
听了葉步影的話流絮突然低下了頭把自己徹頭徹尾看了遍喉間涌出不知是笑是哭的聲調︰「殺青月痕還有替我去摘星樓前樓主楚昕舞墳頭說聲對不起我……」聲音停頓了一下帶了明顯的哭腔「向來最寶貝我這容貌這十年自廢手腳過不人不鬼的生活她是不是不會一如既往地討厭流絮?夠不夠償還……」
一個人可以癲狂如斯為的不過是個情字。
葉步影唯有苦笑誰會料十年紛爭皆不過是兒女情長英雄氣短而已呢?情究竟是個什麼玩意兒?
自小師傅就不讓她接觸誘殺和性教卻也沒讓她過著一般女孩兒的日子。葉步影知道自己生命中有那麼一塊像那個殘破的鳳神像缺了一角。很可能包括人人趨之若鶩的兒女情長所以她看不懂也不明白人人為這東西付出那麼多究竟有什麼意義?
「情為什麼會害死那麼多人?」師傅如是姐姐如是還有眼前這個仇人她不明白。
流絮聞言愣了半晌忽然狂笑起來!
葉步影迷惑了卻見流絮笑得整個人仰倒在了地上嘴里咳嗽了幾聲血順著嘴角滑了下來。
「情之為物最是等不及抓不住比刀劍更傷身踫不得卻也避不了……」流絮咳嗽過後又是狂笑「我流絮敗了敗得心甘!只是……只是……楚……」
話未完流絮突然凝了眸胡亂掙扎的右手忽的垂了下來砸在了地上。
眼未合人已去。
真的髒兮兮的成了一團沒有人知道這曾經是名動江湖的祭風教祭祀流絮曾今風華絕代。
讓他生不如死或者皮膚寸寸腐爛而死也想過千刀萬剮或者挖目摳心卻沒想到自己會只給了他顆立刻斃命的藥丸了一半仇恨。
師傅曾經說過她心狠有余手段夠硬無奈沖勁不足指的難道就是這箭在弦上的松手?如同上次刺了滄陌一劍卻留了他一命一樣所以她葉步影充其量也不過做個小小的殺手棋子永遠到達不了師傅能做的地步。
終是被個情字困擾而受了青月痕蒙騙的可憐人一死萬般了。
葉步影淡然掃了眼已然沒了呼吸的流絮悻悻想著回過頭時卻見到了個意想不到的身影站在不遠處隧道出口。
她有片刻間的呆滯。
滄陌?
此情此景葉步影不由憶起年少時分曾經帶著玩伴滄陌偷偷跑入這禁地哪怕是十年前變故前夜兩個人還在這里嬉笑打鬧只是如今再見中間隔了個死人還有兩家仇怨。
「葉步影。」
擱著遙遙十數步滄陌輕輕道神色說不出的復雜眼色如深潭不可測。開了口卻不接下文只是恍恍盯著她不做聲響忽而伸手展開手指。
一抹青綠赫然是那個被葉步影丟棄在入口的玉鈴。
他手一揮玉鈴在空中劃了一道曲線飛向佇立不動的葉步影。
忽的看見玉鈴兒向自己飛來葉步影本能伸手接住握在手里卻又說不出的厭惡。本想扔了它抬眸時便看見滄陌嘴角滑落的笑意盎然不似平日冰封蓋雪倒像是春日冰雪消融。
滄陌見她接過玉鈴臉上的笑意更甚。
「鴻兒。」他輕步上前終于進了那現下滿眼戒備人兒。
葉步影垂眸臉上難得沒了表情。這個報仇游戲如果展成這樣可就誰也得不了便宜了。這就是——百密一疏麼?
「滄陌青天白日的你可別夢。」听見他的腳步靠近她抬眸燦笑「我記得你前幾天才喝了我的血那什麼情蠱應該還能熬十天半個月吧?」
話一出口她當下就後悔了情急則亂這不是自投羅網招供了那天是她刺傷的他……
「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眼見葉步影一副打算裝蒜到底的模樣滄陌皺了眉頭心底有處隱隱作痛卻被他強行壓下「還是嫌我這個邪教祭祀讓你丟了摘星樓光鮮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