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怨盯著自己的手有些愣。剛才其實觸到了她吧否則就不會有手上沾上的零星血痕。剛才……用力過頭踫傷她的傷口了嗎?
天色已經泛黑方才還熱鬧的門庭因為葉步影重傷全部都散了開去。該救的救該防守的防守很快就只剩了他一個一無是處的留在原地。
走投無路啊如果是流浪或是孤軍奮戰何怨寧可留在葉步影身邊。
初夏的天突然冷了起來。
回過頭突然現教主夫人一臉笑意地站在身後無聲無息。
七音卻已經將葉步影抱進了門。
「影醒醒我們到了。」
他輕輕將睡過去的葉步影放到床上模模她的額頭現沒有燒舒了口氣移開幾步把位子空出來給墨衣卻現墨衣還沒跟上來。來來回回房里只有幾個教主夫人的近侍和零閣一些手下。
「夫人呢?」
「來了來了!讓開讓開!不相干的都給我出去!」
話音才落便瞧見一襲墨色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把撥開門口守備進了房門更是踫一個推一個盡數被她趕到了門外。最後目光落在了七音身上兩道秀眉一挑嘴角似笑非笑。
「音兒你怎麼還杵在這里?」墨衣一瞪眼眼底滿是戲謔「知道你關心小步影關心得緊可師娘我治傷可得月兌了她衣服清洗傷口你想看?」
「夫人……」知道這次又躲不過這奇奇怪怪的師娘折磨七音綠了臉。
「啊怕是師娘會忙不過來呢」見七音還沒有走的意思墨一抿嘴一笑一雙眼楮不懷好意地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向來老成的徒弟「音兒幫忙月兌了步影的衣服吧記著要月兌干淨小心踫著傷口另外……」
果然師傅口里「為老不尊」的師娘!
「七音告退!」
知道自己不走這女人不會善罷甘休七音一咬牙轉身就走!
「一物降一物啊。」
才目送七音憤懣離開墨衣便听到了身後不遠處傳來悶悶的笑聲回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床上的葉步影已經醒了過來正捧著被子笑不由莞爾。
「我這徒弟可愛得緊不欺負浪費了。」墨衣大大咧咧地坐到床頭一把掀了輩子「這些飯桶受了傷又不是著了涼蓋什麼被子。」
「你……不是要替我治傷嗎?」
半晌不見墨衣有動作葉步影疑惑這個樓主夫人到底想干什麼?
「你自己已經處理得很好了多少大俠義士很少有人狠得下心扯掉自己傷口結疤卻原來還不如你一個小姑娘。」
墨衣神色一轉輕輕剝下她遮著傷口的衣襟卻不停手繼續往下直到拉下她袖口手指停在她腕上不動。
順著她的手指葉步影見她居然按著上次那什麼線蟲鑽進的地方留著的小紅點。
「這個早就看見了可惜上次情急來不及細究。」說著狠狠一按便見著葉步影疼得渾身打顫竟像是比肩上那血痕累累的傷口還要命。墨衣沉了臉色「這個是蠱蟲的痕跡吧鑽進去了?」
「是……」
葉步影疼得要命。若以前不觸踫時只是有點麻麻癢癢現在是痛得幾乎暈厥。不知道墨衣手上涂了什麼東西。
墨衣皺眉仔細查看那個小紅點。
葉步影身上的傷無大礙傷了藥休養幾天就沒事只是這蠱蟲鑽了進去又不可能取出來看上次看遍她全身都沒找到癥狀實在是麻煩。
「你自己可曾見過那蠱蟲模樣?」
蠱蟲模樣……
葉步影細細回想那日初來遇著滄陌時的那四色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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隧道入口一枝桃枝探身向前開得燦爛;回眸淺笑的紅衣仿佛融了進去分不清人面還是桃花只留清風過耳吹亂了心緒。
滄陌本是笑得如三月剪柳春風卻被紅衣拋在身後的一句沒有起伏的話震懾得險些忘了呼吸。一瞬間眼前彌漫的是那日濺得滿廳的獻血。桌上椅上地上堂中畫軸上堂外門檻上院里草坪尖上。
三月三江南初春綠衫一襲少女仗劍凌家滅門。
那日父親的眼還沒合上眼珠子卻只留眼白不見眼眸說是死不瞑目倒像是天生的有眼無珠。听說這世死了未閉眼的人全了七魂六魄卻終究不完整來世都是瞎子。
滅江南凌家者摘星零閣葉步影!
害他情蠱不解命懸他人者摘星零閣葉步影!
窺伺祭風教想毀祭風教百年基業者摘星零閣葉步影!
可……怎麼就成了他朝朝暮暮想著念著守在心底的鴻兒?
鳳宮還在人卻不在了。
滄陌一直盯著隧道口的身影再也找尋不到盯得心都抽了。什麼人不好為什麼非是你不可?
胸口又生生地抽痛起來他一把伸手拽住胸口衣襟揪緊。疼痛不見減輕卻也不似平常情蠱作疼痛窒息里夾帶了說不出的苦澀難受至極滄陌雙腿一軟跪了下去苦笑出聲。鴻兒葉步影我對你情不堪仇也難好個劫難……
誰說……情蠱要在過十天半個月作的?
滄陌情況如何早回了摘星樓的葉步影不知情。
此刻換了衣服洗了澡又讓墨衣包扎了傷口灑了麻藥這傷口早就不痛了。手臂上蠱蟲留下的小紅點不去觸踫也不會痛這會兒清爽得很反倒昏昏欲睡。
墨衣不準她下床向來不習慣靜臥的葉步影這段床上時光消磨得很不容易。目光觸及手臂上的紅點眉頭擰了起來。
墨衣查看完她的傷口卻看不出是種什麼蠱就索性把關押許久的朱顏綁進了房問她到底是什麼蠱。朱顏不招直到墨衣用上了攝魂之術才勉強得知入了葉步影身體的蠱蟲名喚四念蟲。
「步影那蠱蟲是不是有四色?赤橙碧墨?」听完朱顏的話墨衣臉色一變有些奇怪。
葉步影點頭撩起袖子仔細看。細看之下才現那紅點似乎比剛受傷擴大了些。顏色倒是依舊嫣紅嫣紅的隔了那麼長時間都不見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