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朝舊事 正文 廈門海戰第十七回(一)

作者 ︰ 水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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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毛船是從東面沖進來的本來他們佔著上風然而當他們沖進水師的船陣之中後他們的上風優勢便蕩然無存了。奈何此時福建水師已被打懵了願意沖上去與紅毛死斗的幾乎沒有。何況福建水師之下除了浯嶼水寨其他各寨原本實力有限寨中大船不過一二條那些將領們自然不願意拿這點家當冒險。

此刻張嘉策和王夢熊倒是沖上去了奈何經過了前面的鬧劇水師的軍心已然散了。而失去了火船的策應張嘉策和王夢熊的那些大船又能掀起什麼風浪來?劉英的遭遇便是血淋淋的事實。

這一仗打到此時紅毛尚且毫無損而水師已折了二三十條小船和六七條大船鼓浪嶼處停泊的商船也被紅毛一把火燒掉了七八十條。如此的敗績自然是難看到了極點只是李一官不過是個小小的水手仗打得如此窩囊與他又有甚麼關系?再如何說這戰敗的責任也算不到他的頭上此刻還能完整活著李一官便已心滿意足所以他完全不打算乘機做些什麼或是有心挽回些什麼。實話說李一官其實已經對福建水師有些心冷了。

若非劉英到來李一官這份自保的打算只怕也沒什麼麻煩。如此他縱然不能立下什麼功勛至少他也不用冒險。可惜劉英的出現打碎了李一官的如意算盤。戰敗的責任李一官可以毫不在乎但是劉英不能!劉英是張嘉策身邊的人他十分清楚若這樣下去張嘉策會面臨甚麼樣的結局。

就在這個當口眼看著遠處的紅毛已在調轉船頭打算撤退了。打了一天福建水師損失慘重而紅毛卻一船未失如此的結果無論如何是無法交代的!方才在甲板上劉英心如死灰他的船沉了張嘉策敗了他只要閉上雙眼便是那一張張被炮火撕碎的面龐滿腦子都是剛才的一幕慘狀他甚至看到自己被梟示眾的一幕。不過媽祖娘娘似乎並未完全拋棄他正當劉英心灰意冷準備迎接朝廷問罪之時他偶然間看到不遠處的一條紅毛船居然出事了!

福建沿海風向多變往往幾個時辰的間隔風向便全然不同。或者是天意便在劉英剛剛爬到李耀的船上的時候海上的風向就漸漸變了!原本的偏東風開始減弱若是不出意外再有一半個時辰就會轉為偏西風。此刻他們正處在紅毛身後風向轉變為偏西風對他們並無直接的好處但是卻意外引起了紅毛的混亂!

開戰以來紅毛雖然戰果頗豐卻畢竟有些疲憊了他們將福建水師殺的潰不成軍但是天色已晚他們的位置也已經處在了下風所以紅毛眼見風向有變就打算見好就收全身而退了。只是天有不測風雲這場順風仗紅毛本來打得順利誰知打到最後卻出了問題。便在紅毛調轉船頭準備離開而轉頭向東的時候跑在最後面的一條單桅帆船居然同身旁的一條三桅炮船踫在了一起當下便將自己的斜桁折斷了!

那紅毛船說是單桅帆船其實在主桅之外船頭尚有一根斜桁船上的風帆便是密密麻麻掛在它與主桅之間。這條紅毛船的船艏斜桁折斷那混亂的帆索立刻將船帆攪得一塌糊涂而斷裂的桅桿則在空中劃了一道優美地弧線然後如刀子一般劃破了尚存的帆布。結果片刻之間那條紅毛船便失去了動力成為一只待宰羔羊!

劉英看到的正是如此一幕!劉英敏銳地看到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也是張嘉策最後的機會。劉英的座船被紅毛炸得七零八落但是憑著腳下的這條八槳船他相信自己仍然能夠有所作為。于是劉英拼著最後的氣力站起身來接管了這條不起眼的八槳快船他要為張嘉策為自己以及死難的弟兄們做些甚麼!

「殺!」

李一官的兩聲怒吼重新鼓起了自己的血性也點燃了李忠、林福、張弘等人的殺氣。劉英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揮舞著手里的鼓槌「咚咚咚咚」敲了起來李忠和陳勛則搖著絞車升起了風帆。

便見那大海之上一條渺小的八槳快船從一片火海里突出如離弦的利劍一般向著里許之外的那條紅毛船義無反顧地沖了上去!

這方寸之間雲集了數十上百條戰船現這條紅毛船有恙的自然不止劉英一人張嘉策、王夢熊以及海上幾乎所有的戰船都注意到了。一日的戰斗下來水師損失慘重而紅毛毫無損這是誰也無法容忍的事情先前還在表演鬧劇的水師官兵們也是逐漸紅了眼楮開始為了他們自己的榮譽和性命而拼命了!

與此同時所有的紅毛船也都注意到了這一變故以及這條急靠近的八槳船。當福建水師開始瘋一般向紅毛船傾瀉炮火的時候並且開始無所畏懼地向紅毛沖來紅毛船也是不顧一切地還擊。他們試圖憑借火力優勢壓制其它水師戰船同時阻止這船亡命徒的靠近!

其它的水師戰船為了掩護劉英一行人而分散了紅毛的火力但是他們沖得太快倒叫友鄰無法給與有效的支援。在水師的其他人尚未明白局面的時候劉英就已取得了李耀的支持並且押著李一官等人開船沖了起來。他們乘著順風又飛快地搖動著船槳等到他人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的這條小船已經一馬當先向著那條紅毛船沖了上去。

「砰!」

「砰砰!」

一道道硝煙在眼前騰空而起一浪浪炮彈不斷落在身側距離紅毛船仍有一里之遙李一官便已經感到前面紅毛船上噴出的陣陣熱浪。

火!血!這個猩紅的世界勾動了李一官對紅毛最為徹底的仇恨使他再次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其它的一切追求。這一刻李一官只想著沖!沖!沖!沖上去殺光那些背信棄義、喪盡天良的畜牲!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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