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啟三年十月初七甲子基督一六二三年十月三十。
廈門。
俞咨皋與張嘉策相比他能得到朝廷的充分支持有他自己的因素也有朝廷的因素。如今俞咨皋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征調洋船一事在穩步推進新船的打造也是有條不紊。先前俞咨皋的兩場小勝為他贏得了不少的時間按照他的計劃打算到明年四五月間便可以誓師東征了。當然俞咨皋心里對南居益多少有些顧慮他害怕南居益朝廷催他過早出戰若如此他將面臨更多的困難。不過眼下倒是紅毛先來給他添亂了。
十月初五1紅毛船再次出現在廈門海面。
這番紅毛來犯俞咨皋事前是有所預料的。紅毛興兵而來所謀者大。然而便是張嘉策統帥水師的時候福建水師雖疲于奔命卻也不曾讓紅毛佔到多少便宜。因此紅毛的如意算盤其時始終沒有得逞。至于俞咨皋赴閩以來他更是幾次三番叫紅毛鎩羽而歸尤其是上一次在浯嶼附近的一戰若非紅毛跑得快只怕那三條船都要折進來了。
紅毛得以在大明的海疆狂逞只有船炮一處所長如今他們被福建水師堂堂正正擊退便是連最後的依憑都不復存在了。可想而知紅毛若是不及時采取手段只怕軍心渙散就在眼前。所以紅毛大舉而來便在情理之中了。
不過紅毛的這次入犯還是讓俞咨皋心里有些顫。與上回不同這番紅毛同時出動了五條尖尾大船從這般陣仗看來紅毛是下了血本的。雖說五條大船只比上次多了三條奈何紅毛大船絕非等閑之輩五船的邊炮一次齊射便可射五六十枚紅夷炮子。反觀俞咨皋他的十條六百料船上面全部的紅夷大炮也只有十門至于佛郎機卻在威力上還是遜色極多。此外新造的船尚在船台福建水師的其他戰船不論是船體大小、堅固與否或者武備之犀利更不是紅毛船的對手。俞咨皋自信歸自信卻並不狂妄以為自己手頭的這些家當就能輕松地料理了紅毛的五條大船。
瞧紅毛的架勢分明是報上回的一箭之仇了。俞咨皋不怕一戰他只是顧慮是雙方火力相差甚大擔心打得辛苦傷了水師的筋骨耽誤東征澎湖大計。但是紅毛欺到眼前俞咨皋也不得已做好了死戰的準備不過紅毛後面舉動卻叫俞咨皋笑破了肚皮。
紅毛抵近中左之後面對福建水師並未起進攻。他們只是與福建水師遙遙相峙然後雙方胡亂放了幾炮卻都沒有造成什麼損失。當晚紅毛船不進不退而是在南太武島拋錨。這一回俞咨皋沒有冒險進攻而是謹慎地與紅毛隔海相持以靜觀其變。結果雙方僵持了兩日後俞咨皋竟忽然收到了一封紅毛的書子紅毛居然在書子上說要同朝廷交涉以開邊互市。
紅毛此來俞咨皋本來是有些擔心的所以他這番出海應敵不但將手下的大船搜羅一空為策萬全他還動用了大批火船為輔。最後紅毛竟是這般舉動卻無異于是在示弱了俞咨皋豈能不知對方士氣已衰！看到紅毛心虛俞咨皋自慰這一戰是好打了奈何他仍不想與紅毛過早一戰所以他也不願將紅毛逼迫過甚只命令水師戒備卻不主動邀戰。
當然局面也非如此容易了結。紅毛不進不退也是叫俞咨皋頗為煩惱。可惜俞咨皋不願過早與紅毛一戰也就沒有好的辦法他只得在同紅毛僵持的同時將紅毛的書子轉送巡撫衙門去請南居益定奪。
從初五至今福建水師同紅毛已相持了三日。三日來他們雙方都十分克制卻誰也不肯退讓。俞咨皋不願貿然出戰只得煩悶地呆在衙門里等待南居益的決定卻突然听門子說那個叫做薛伯泉的又來登門了。
上回薛伯泉登門之後俞咨皋便派人留心此人的動靜。據下面人來報這些日子此人去了許記一趟又一夜出海至天明方回。如今紅毛便在眼前俞咨皋自然想到了許多。如今這廝趕在這個節骨眼上登門俞咨皋更要在心中揣測薛伯泉的來意。
薛伯泉再次走進俞咨高的衙門心情略微有些激動。他陪著笑臉向俞咨皋行了禮道︰「小民冒昧來訪還望老將軍贖罪。贖罪！」
「哼！」俞咨皋冷笑道「又來做甚？不怕老夫斬了你！」
薛伯泉微微一愣便知俞咨皋所指使他偷偷出海一事。現在海禁的告示已張貼了一段日子薛伯泉這般做確實是要殺頭的。不過薛伯泉站在俞咨皋面前臉上竟毫無懼色。
「呵呵老將軍何故如此？老將軍要殺小民易如反掌。嘿嘿。老將軍若有此心小民又如何還能安坐于此？」薛伯泉取出一份禮盒道「此乃少東家命小民轉呈老將軍的還望笑納。笑納！」
俞咨皋本想給薛伯泉一個下馬威豈知此人卻渾不在意一幅刀槍不入的樣子。俞咨皋「哼」了對那禮物卻是不收。他仍是冷冷道︰「李家神通廣大。哼有話直說罷。你們少東家叫你來又是為何？」
「老將軍快人快語。不錯小民是出海見了少東家。這不少東家便叫小民給老將軍送一份禮來。呵呵順便再送一封書子。」
薛伯泉取出一封書信雙手舉過頭頂畢恭畢敬地遞到俞咨皋的手中。俞咨皋接過書信掂量了一下這才緩緩拆開看了。書中寥寥數語只是一番問候又隱約表示李家有心與朝廷一致對付紅毛的心願此外便再無多言。
卻听薛伯泉在旁解說道︰「少東家說老將軍為國為民李家少賺些銀子也不是甚麼大事。只是李家上下幾百口人總要吃飯。因此待紅毛去後還望老將軍能為民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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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明天啟三年十月初五壬戌既基督一六二三年十月廿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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