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嗎,有人嗎?……」他大聲叫了起來,但四面八方卻沒有任何聲音。這時,一間高房里,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但很快便被人用手捂住了。殷問劍听覺何其敏銳,一跑便到了那座房子前,輕輕地敲了敲門。誰知卻換來了一頓的惡罵。
「魔頭,你若是想再進來,我便用這把菜刀先殺了這個孩子,再和你同歸于盡!」
這是一個婦人的聲音,帶著哭腔,著實把殷問劍嚇了一跳。
「難道又是傳說中的厲鬼上身?」
「魔頭,你現在逃還來得及,我們已經向雲之巔出了求救之信了,你遲早會被千刀萬剮!」婦人的聲音惡狠狠的,光是這語氣便可以將殷問劍殺一百次了。
「魔頭?是不是英俊的意思,難道這里的人只喜歡丑八怪?」殷問劍心里犯嘀咕,在自己臉上抹了點濕泥,抱著自己的爛行李向北而去。
鎮北有一破廟,荒廢了幾百年了。饑腸轆轆的殷問劍來到這里,總算找到了一個可以落腳的地方。這里顯然無甚人際,到處都是蛛網塵埃。據說它是前朝的龍廟,今朝已經無人敢拜了。
大堂擺放著一具巨大的佛像,上面的繪色已經褪得差不多了。殷問劍在像前生了一把火,從包中取了些干糧與肉干,將就著吞了下去。他借著火光不停地打量著上面的佛像,卻無意間看到基座旁邊,一雙露出的腳。當然,荒郊之地,看到死人很正常,但殷問劍還是走了過去看個究竟。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面目猙獰的漢子僵躺在了地上,他的全身上下除了頭部,其他地方皆僵硬如鐵。奇怪的是,他的鼻孔還有著微弱的呼吸。殷問劍大奇,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肚月復之中,卻如踢在堅石上一般,痛得他差點哭了出來。當然,他的破布鞋終于完全解體,裂成了兩半
殷問劍拿起一只火把,走過去看清楚了那人的相貌。這怪人凹眼高額,身材偏胖,一看便不是好人。「外面的世界果然是丑八怪的世界,難怪我被人排斥。」這是殷問劍第一時間的心里所想。突然,那雙凹眼睜了開來,圓溜溜地瞪著殷問劍。
「好家伙,打擾鬼爺練功!」他的聲音仿佛用沙磨過似的,很粗糙。
「真是怪胎,要練功找個棺材躺著得了。」殷問劍有些受驚,但嘴上還很好強。
「咦。年輕人。你還是童子之身啊……太好了。快。快用那個藥罐。對。就是它。去接點童子尿給我。唉。別看了。再晚兩個時辰我就沒命了。全身都會被石化!」那怪人顯然太激動了。語無倫次。而殷問劍也很好奇。走到角落撒起了尿來。不一會兒。便放在了怪人地眼前。
「還愣著干什麼。倒到我嘴里來。」
「什麼!」殷問劍胃中一酸。差點吐了出來。然而就在他遲疑之時。凹眼怪人地脖子啪啪直響。竟然慢慢地化為了石頭。而他地嘴巴因為痛苦而死命地張開。哀嚎不絕。殷問劍想了想。反正自己不吃虧。便將手中所謂地童子尿一並倒入他口中。
怪人嗆了幾聲。竟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突然。他地身子一陣扭響。像是關節斷裂之聲。而他地脖子開始不住地膨脹。又飛快地收縮著。緊接著是胸月復。再後來是雙腿。可以說。他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變形。他地雙肘和膝蓋。已慢慢地有了反應。可以微微彎曲。不一會兒。他便生龍活虎地跳了起來。
「喝太多了。喝太多了。」怪人反身倒立了起來。將胃里多余地童子尿倒了出來。
「好小子。長這麼大還是童子之身。你老媽生了你真失敗。」怪人顯然很高興。一**坐在了火邊。大口大口地啃著殷問劍地干糧和肉干。
「你媽更失敗,生了個兒子不但對不起觀眾,而且還喝什麼童子尿。喂……老兄,那東西很好喝嗎,似乎還救了你的命吧,那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我鬼爺從來不會對自己人隱瞞什麼,怪只怪我師傅死得早,沒有把我這門無敵絕學全部傳授于我。幸好我聰明絕頂,自己參悟出了其中的奧妙。但每一次練到緊要關頭,全身都會變成石頭。除了童子尿,再沒有其他辦法了。」
「這東西也能算藥?」殷問劍大笑了起來。
「廢話,童子尿當然是藥了,你自己可以嘗嘗。」
「這……我可不敢。」
「真她媽不夠男人,男子漢大丈夫,只有能不能,沒有敢不敢。看你鬼爺,從未怕過誰,在我‘鬼頭’面前,中原人個個都是鼠輩。」他本以為自己的名號一出,非把那小子嚇破膽不可,誰知殷問劍半點反應都沒有。
「你誰都不怕,那,是不是可以幫我打敗情魔,替我救出楚依。」
「原來你相好被搶了,難怪還是童子之身。那個什麼情魔的只不過是一個小角色,聞所未聞的小角色罷了。放心,你告訴我那個情魔的來頭,或者是什麼特征,我們這就出。」
「特征……我記不清她的相貌了,只知道她有一只鳳凰。」
鬼頭一听,大笑了出來,他也算見多識廣了,鳳凰這東西夢里也不曾有。只听他笑道︰「鳳凰?天下哪有這檔子東西。鳳凰山倒是有的,它是‘雲之巔’七座高峰的正中一座,據說美女如雲啊。莫非你相好在那里修行,還是,你小子想上去劫色?」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一根斷木呼嘯而至,插在了兩人的中間。
「無知狂徒,在落鎮搗得人人不能安寧,還在此地羞辱我瓊瑤一派,罪不容赦!」
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夾著冰冷的寒風。
不覺間屋頂沙沙作響,秋夜來了細雨,可謂又是一年落葉黃,一層秋雨一層涼。然而廟內的兩個男子並沒有感到何許涼意,相反,他們捕捉到了一種殺氣。
門口一匹白馬,跨坐著一位白衣女子,面上蒙著白紗。火光朦朧地落在了她的身上,白衣隨風而動。一層模糊的白光籠罩著她,令雨水無法將其淋濕。殷問劍的眼楮睜得很大,盡管她蒙著面紗,但她散的出塵之美,是他以前不曾見過的。這也顛覆了他剛才「丑八怪世界」的想法。
「真她媽的邪門,說什麼就來什麼。不過我家老二有句名言,什麼名門正派,都是沒來由的多管閑事罷了。」鬼頭看了看身旁明晃晃的短劍,並無懼意。
「我姐妹七人本有要事,但今恩師千里傳音,告知落鎮有魔頭作亂,我想,作亂的便是你了。」蒙面女子始終側對著兩人,而她口中的幾個師姐此時也趕來了。
「我呸,若不是我們答應四弟做個好人,那小鎮上的幾千條性命,我會一個不留。」鬼頭啐了一口,涌起了一股怒意。
「真是放肆!」蒙面女子緩緩地轉過了頭,殷問劍只看見一對牟利的眼神,尚未緩過神來,她已閃身到了兩人的跟前。
「且慢,我想,這個鬼頭並不是你說的十惡不赦的魔頭,他剛才都躺在這里快要……」殷問劍爬了起來,護在了鬼頭身前。然而鬼頭最恨別人揭他的短,一把將他提了起來,扔在了一旁。
「臭小子,我鬼頭打架,可從不嗦。」
鬼頭大喝一聲,沖了上去。平地里一股黑氣升起,帶著一種腐濁一切的力量。篝火瞬間被熄滅,連一點火星都沒剩下。殷問劍相隔較遠,但還是撲倒在了地上。
「好重的尸氣!」蒙面女子不退反進,雙手一展,門外的細雨沖了進來,凝成了一把長劍模樣。接著長劍化為了七柄,一字排在她兩手之間。七柄劍化為了鞭狀,一揮而下,將尸氣切為了兩半。然而,當長鞭落在了鬼頭頭上時,卻如沉入大海,所帶的力量被吸納一盡。
「**啊。」鬼頭大笑了一聲,而右掌脹成了原來二倍大小,黑氣纏繞,對著蒙面女子的心口印了過去。那女子小退了一步,七柄長劍組成了一面七星之圖,架在了身前。
當黑色巨掌與七劍圖相交的剎那,一波力浪橫涌而出。只見廟頂轟然下降,磚瓦漸落,龍廟竟被橫著削去了一截,卻未倒塌。門外白馬長嘶,顯然被這力量所波及。幸而殷問劍倒在了地上,未受任何影響。
塵埃落定之時,鬼頭一搖一晃地倒退了十步,將那巨大的雕像撞成了粉碎。而蒙面女子只是後躍了兩步,步履輕盈。
「你的修為過了我的想象,」蒙面女子的聲音很冷,剛才的盛氣依舊,「但是,你將尸氣納入體內,走上了一條非死非生的修行之路。如此一來,修行前期,自會事半功倍,但是越到後面,就越寸步難行。」
鬼頭大吼了起來,他最恨別人看低自己,左掌一舉,又沖了上去。這一刻的他是瘋狂的,如果說他的右掌充滿了死亡的氣息,那麼他的左掌,洶涌的是生命的力量。蒙面女子連退了幾步,他看到對方揮霍自己的生命之能出的力量,這是一種近乎同歸于盡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