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生在半月之前,子夜,很涼。
而那一晚安紹天卻徹夜未歸,一直呆在鑄劍山中,研造一柄奇怪的長劍。訂制這把劍的是一個奇怪的客人,在落日時分闖入了安府中,留下了一張劍的圖紙,以及滿滿一箱子的黃金。盡管連客人的樣子都沒見過,但在黃金面前,安紹天拿起了圖紙。而造劍的期限,只有一天。
這柄長劍非常的邪異,必須以血鑄劍。安紹天吩咐殺了十幾頭馬,將鮮血倒入池中,親自鑄煉了一個晚上,終于將那把長劍完成了。這時候洞外走進來一個人,身材高大無比,全身包裹得嚴嚴實實,而他的兩手之中,各提著一具血淋淋的尸體。
「不愧為中原第一鑄劍師,不過我要的劍,必須用人血鑄造的。」那人的聲音很沙啞,令人不寒而栗。
「這萬萬不可,那樣的話,要死十幾個人。」安紹天癱坐在了地上。
「你錯了,我要的是幾萬把劍,而不僅僅是一把。」那人笑了起來,慢慢地向前走來。
「你休想,老夫便是死,也不會幫你的!」
「你現在可以死了,不過我得感謝你,幫我鑄成了第一把血劍。當然你還有一點利用價值,听說這個城里的所有鐵匠對你都是惟命是從。我要你把他們召集在這里,一個都不能少,替我鑄劍……哈哈,當然你也可以選擇自刎,不過你的女兒會成為第一個祭劍品……真可惜,今年才十六歲……」
就這樣,安紹天召集了所有的鐵匠到鑄劍山中,自己則呆在府邸之中,漸漸憔悴。而谷陽城的大部分百姓,都得了一種怪異的病,晝伏夜出。他們在夜晚便會非常的興奮,做什麼事情都事半功倍。可一到了日出時分,街上便見不到一個人影。即便是正常人,也只是躲在家里,不敢吭聲。當然,每一個夜晚都會有幾十個人失蹤,他們自己走上了鑄劍山,投入了血池中。
安紹天好幾次想帶著女兒逃離這里,卻都被攔了下來。後來,昆侖山派了幾批人來,都是劍俠一級的弟子,他有些絕望了。再後來安香香也得了那種怪病,安紹天不再反抗,他已經認命了。
「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我看我們把黃金分了,找到那個蕭逸雲,殺出城去。」殷問劍听完事情的經過,先想到的便是黃金。
「你就知道錢。蕭大俠現在都下落不明。要找到他談何容易。說不定……」
「說不定已經變成了其中地一把血劍了。那最好找了。姓蕭地平時冷冰冰地。他地血做成地劍呢。也應該是冷冰冰地吧。」
「哼。那用你地血做成地劍。就是臭烘烘地了?」小麻煩說完走到了安香香地床前。「安前輩。你不應該將她綁在床上。你看。她地血管開始膨脹。說不好會暴體而亡。」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今晚她如果離開家門。定會跑到鑄劍山上。跳入那血池之中。如果這樣。老夫寧願她死在家里。也有個尸可以好好安葬。」安紹天說完。老淚縱橫。
「喂。臭蟲。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上山。看個究竟。說不準還能將蕭大俠救出來。」小麻煩一把將殷問劍拉到了外面。殷問劍一听到「上山」兩個字。汗水立馬流了出來。
此刻正值午夜。是谷陽最熱鬧地時候。小麻煩和殷問劍跑到了街上。此刻兩人地樣子有些駭人。因為他們臉上地血管全部突兀而出。如一張殷紅地蛛網罩在了身上。這是小麻煩在真武學到地針灸之術。能令人地血脈噴張。全身熱。在這里竟然派上了用場。然而沒有人用異樣地眼光看他們。所有人地思想都是麻痹地。
小麻煩帶著殷問劍向鑄劍山的方向跑去,路上踫到了幾個與自己一樣的人,正行尸走肉地向著山上走去。
「喂,小妖女,你這麼興奮干嘛,會被現的。我們得像這些人一樣,低著頭,兩只手下垂……不過這山上沒有燈光,又黑又陡的,你掉下去別扯上我啊。」
殷問劍和小麻煩鑽到了那些人的隊伍中,慢慢地向山上走去。漸漸地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小麻煩腳下直打滑,便一把扯著殷問劍的袖子。而殷問劍無奈,只能扯住前面那人的衣襟。走在殷問劍前面的是一個女子,殷問劍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的肉非常的僵硬,而且是冰冷的。
半個時辰之後,可以看到山上的火光了。這是一片鮮艷的紅色,映紅了半邊天。一個巨大的山洞出現在了眼前,上書「劍有洞天」四字。一行人慢慢地走入洞內,這是一個巨大的空間。整個洞的布局如同一個太極八卦之圖,一面是沸騰的鐵水,一面是冰冷的血池,陰陽呼應。八卦圖的中間有一個小島,上面有幾百個鐵匠,正一刻不停地趕造著一把血劍。
殷問劍突然覺得背後一緊,小麻煩竟然撲抱在了自己的身上。但他沒時間多想,那些與自己一同上山的十幾個人,他們的身體開始飛快地扭曲,鋒利的牙齒鑽了出來。所有人都將自己的衣服扯破,衣服開始裂開,巨大的背脊破體而出。他們都趴在了地上,化為了一頭頭血狼。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現在死定了。」
「別動,這些狼估計不會注意我們。」小麻煩輕聲說道。
那群血狼嘶吼了幾聲,便向著血池走去,一頭跳進了池中。血池之水因此上漲了幾分。然而最後一只血狼卻掉轉了方向,血紅的眼楮盯著兩人。
「我看它是現你了,你快點從我身上跳下來,別連累了我。」
「很好,我不連累你。」小麻煩說完,拔腿就往洞外沖去,而那血狼卻飛身一撲,向著殷問劍壓來。幸好殷問劍從小野豬野狼見得多了,反應自是驚人。
「別以為你長得像狼,我就不打你。」殷問劍拔出長劍,對著血狼連砍了三劍。然而血狼的度太快了,一晃到了他的身後,將他壓倒在了地上。殷問劍大驚,長劍狠狠地往後戳去,只听當的一聲,他手臂一麻,手中只剩下一根劍柄。血狼長嘶了一聲,血盆大口對準殷問劍的腦袋。這時候殷問劍一個翻身,借勢把劍柄卡在了它的喉嚨之中。
殷問劍咬咬牙,抓起掉在地上的斷劍,插進了血狼的頭顱之中。血狼哀嚎了幾聲,眼楮溢著憤怒,它全身的血毛豎了起來,鮮紅無比,仿佛摘一根它的絨毛,便可以把大海染成紅色。
鋒利的牙齒離殷問劍的臉已經很近很近了,他已經聞到了那種腥臭的呼吸。
「好啊,讓你見識下我的拳打野豬功!」
殷問劍突然覺得一股力量涌入到自己體內,不泄出來不痛快。
他吼了一聲,一把抓起身上的血狼,他的爆力非常的驚人。手指深深地勒進了它的皮肉內,明顯可以感覺到自己扣住的是它的脊骨。那條狼如挨打的狗一般嗚泣不已,當然,殷問劍不買它的帳。只見他猛一仰頭,每塊肌肉突兀而出,手中的巨狼被生生地扯成兩截。可這時候一個奇怪的現象生了,那只扯為兩截的狼被拋至半空之時,每截狼身像斷木逢春一樣飛快地長出了另一半身體,兩只生龍活虎的巨狼又出現在了眼前。
兩只血狼又咆哮著沖了過來。
殷問劍舉起厚重的拳頭,將其中一只血狼一拳砸到了地下。這時,另一張血盆巨口迎面撲來,那滿嘴的腥臭撲鼻而至。他對眼前的蠻獸已經厭惡到了極點,並未後退,反而向前沖去,兩手如鬼魅般抓住了它的上下頷,那張血森森的利嘴被拉扯得變了形。兩排如刀子般的牙齒展露而出,參差不齊。殷問劍雙手力,立時把那張狼嘴扯裂。血水從它的喉嚨一股又一股的上涌,它四肢亂晃,卻無力改變什麼。這時候,殷問劍又吼了一聲,雙手把那頭惡狼從嘴處撕成兩半。兩半血淋淋的身軀在地上痛苦地抽搐著,可不一會兒便又長成了兩個完整的身體。
「臭蟲,還不快逃,逞什麼英雄。」是小麻煩的聲音,只見她跑了回來,又給殷問劍帶來了幾頭血狼。殷問劍一把將小麻煩提在了手里,向著路的一側跑去。誰也沒想到他會有如此的力量,竟然能飛檐走壁,一步一丈。
「臭蟲,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強了?」小麻煩很是驚訝。
「這……這是怎麼回事?好像有人在幫我,難道是仙女在保護我?」殷問劍這麼一說完,人如泄了氣的皮球,瞬間癱軟無力。兩人一落而下,掉在了一條溝壑之中。殷問劍被小麻煩壓在了身下,立馬暈死了過去。
小麻煩見四下無人,從懷中掏出夜明珠。這時候三丈之內便被照亮,而兩人的旁邊,一個身穿藍白衣服的男子倒在地上。竟是蕭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