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樹林,漫天的黃,枯了整片世界,也枯了人們的心情問劍坐在厚厚的枯葉上,看著地上的兩個女子,心中莫名的忐忑。楚依漸漸從昏睡中醒來,她撫了撫右肩上的鳳凰胎記,有些疼。兩人相視一笑,一同看著地上的小麻煩,她就像一具木雕,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夜空,估計雷劈下來也不會有反應的。
「奇怪了,我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的。」殷問劍俯看著她,總覺得她瞳孔中有些異樣。
「封姐姐不會有事吧……她的眼楮……」楚依有些擔心,湊近一看,卻見她的瞳孔不停地抖動著。
殷問劍再次壓低了身子,已經可以感覺到小麻煩的呼吸聲了。借著微弱的夜光,他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只蟲子。這是一只黑色的甲蟲,一對翅膀顫動著,八只細腳非常的靈活。
「剛才那個老婆婆提到一種叫傀儡蟲的東西,我想就是它了,可是……怎麼才能將它弄出來呢?」殷問劍蹲在地上尋思,卻沒有半點頭緒。
這時候小麻煩的手指微微動了起來,艱難地在地上畫了個圓圈。幸好楚依眼尖看到了。
殷問劍看著地上的圓圈,本來還有點的思緒,立馬被打亂了。「妖女,你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啊……我知道你不能說話,我問你幾個問題,如果對呢,你就動一下手指。」
小麻煩動了動手指。
「你的意思是不是有一樣圓的東西,是傀儡蟲的克星?」殷問劍想了想,問道。
小麻煩的食指又動了動,在圓圈的四周畫了幾道細線。意思是一道道光線從圓球中鑽了出來。
「是太陽,太陽一出,你就會沒事了?」楚依不由得叫了出來,然而小麻煩的手指卻一動未動,否定了她的想法。
「不是太陽,那就是煎蛋了,中間的是蛋黃,外面的是蛋白。千萬不要放蔥,我最討厭吃到蔥了。」殷問劍講起話來總是沒完沒了的,小麻煩其實能听能看,只是不能控制自己罷了。听到殷問劍的胡言亂語,倘若現在能動了,非在他**狠狠地揣上一腳不可。
「這可怎麼辦呢,傀儡蟲如果不怕太陽的話,我們替她找到她女乃女乃,那老人家一定會有辦法的。」楚依說道,她打心里為小麻煩擔心。
「對了,光的不只有那太陽啊,我們在地上生個火,用火把那蟲子嚇出來。不過,妖女估計要毀容了,但總比當植物人好吧。」
「不成不成,封姐姐這麼漂亮,你不能這麼對她。」楚依有些急了,護在了小麻煩的身前,完全不知道殷問劍只是耍耍嘴皮子。而這些在小麻煩心里,生了幾絲感動。但她潛在的意識又告訴自己,楚依的純真,都是偽裝出來的。
「對了,我想起來了,妖女身上有顆夜明珠的,她說的一定便是它了。」殷問劍茅塞頓開,他記得小麻煩曾說過,她的那顆夜明珠被一位聖人賦予了靈力,可以驅邪的。他伸手想去找那顆珠子,才覺得不妥,忙縮了回來。
楚依撲哧一笑,在小麻煩的衣襟中找了許久,才掏出那顆夜明珠來。殷問劍第一次模到它,只覺得一股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他將夜明珠放在小麻煩的眼前,一團白光升起,鑽進了她的瞳孔之中。夜明珠一瞬間暗淡無光,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紋,然後龜裂了。
「快看,它逃出來了。」
只見一道黑線劃過,一只拇指大小的甲蟲飛落在了地上。它全身覆著一層寒冰,一對小眼楮盯著殷問劍。殷問劍大奇,便想用手將它拿下。
「別踫它!」是小麻煩的聲音,此刻她已經恢復了過來。「傀儡蟲度很快的,它可以從你的每一個毛孔中鑽進去,然後控制你。」
「沒你說的可怕吧,我看它可憐兮兮的。不過變成傀儡人也挺有趣的,不知道什麼叫累,那生活就不辛苦了。」殷問劍坐了下來,才現自己全身又累又痛的。
「等哪天見到我女乃女乃,定會讓你嘗嘗傀儡人的滋味。不過這只蟲子是黑囚的,我要讓她嘗嘗本姑娘的厲害。」小麻煩從衣襟中掏出一團錦布,打開一看,卻是一些女孩子的金銀飾,她拿起一只金釵,對準了傀儡蟲的眼楮刺去。
「真殘忍,你看它一動不動趴在地上,哪像你說的什麼度很快的……」殷問劍將她攔了下來,有些不明白。
「它不攻擊你們,是因為它沒有收到攻擊的命令了你們也不懂。」
「你才不懂呢,我從小就和動物打交道,什麼阿貓阿狗阿豬阿牛,都是我的朋友。它們都是善惡分明的,你對它們好,它們便會幾倍地還給你。小乖乖,來來來,我帶你去吃煎蛋…吃蔥……」殷問劍將手伸了過去,那傀儡蟲竟爬在了他的掌心,對他抖了抖翅膀。
麻煩頓時啞口。
「看吧,它主人可沒叫它跟我走,是它自己過來的……楚依,給它取個名字吧,我現在就要做它的叔叔,好好保護它。」殷問劍用手模了模傀儡蟲,比石頭還硬。
「就叫小強吧,這名字多響亮。」
「乖佷兒,乖小強,看到那個眼楮大大的女的了沒,她是你的妖女姐姐,以後千萬別欺負她了。」殷問劍把這「姐姐」二字讀得很重,而自己這個叔叔就比她高了一輩。
小麻煩心中本有氣,而殷問劍又討她便宜,更是氣得臉腮都紅了,「現在好了,我的夜明珠沒了,天這麼黑,我們怎麼找到路啊?」
「找什麼路,什麼事情天亮了再說,大家都累了,休息一個晚上。」殷問劍說完伸了個懶腰,躺在了地上。
「不行,現在我女乃女乃很危險,你叫我怎麼睡得著。」小麻煩很著急,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腳。
「算了,我們偷偷地溜回去,我也看看師傅他老人家出什麼狀況了沒有。」
殷問劍無奈,只得又帶著兩人向北而去。走了近半個時辰,遠處的山坳上傳來了火光,酒香隨風飄來。殷問劍忍不住了,向那個方向走去。不多時到了火堆旁,可三人僵立在遠處,不敢上前。只見一位老者倒在火旁酣然大睡,四周是許多的烤肉與酒瓶。鼾聲如雷,想必把他當豬宰了,也不會醒來。此人中等身材,卻有著一個肥大駭人的肚子。那大肚子隨著呼吸的節奏而一起一落,大嘴巴則是一張一合地不亦樂乎。最奇特的是,他吸進去的不是空氣,而是一團淡黃色的火!
那是怎樣的一個情景啊,一縷巴掌大的火團隨著他的嘴巴而被吸了進去,又順著鼻子呼了出來。那團火,並非一般的火焰,而是一種經過百年凝練而成的火元。那火元甚至有了自己的意識,它在那人的口鼻中進進出出,並且歡快的舞蹈著,不時地沖著楚依嘻笑。當然,那笑容非常友好,不過卻令楚依嚇破了膽,不住往後退。
再細看此人,那張臉長得不倫不類,額頭凸出,口鼻邊緣及脖頸之處有明顯的燒過的痕跡,大概玩火**了吧。他的頭黃中帶紅,枯如萎草,卷而亂,應該是被火燒燙過的結果。
「殷哥哥,我們還是走吧可怕了。」楚依膽怯地說著,把身體縮到了殷問劍的身後。
可她輕輕的一句話,卻將那老者吵醒了,因為那火元嗖的一聲被吸了進去,便再也沒有出來了。火堆上的火苗一並跳了起來,而老者周身,憑空燃起了一圈的烈焰。烈焰化為了一雙巨掌,向著三人沖來……
殷問劍不及多想,只得舉掌接了下來。四掌相交,火焰褪去,化為了一雙肉手。兩股力量交在了一起,相持相抗,欲罷不能。
殷問劍只感覺對方的力量又深又沉,且帶著一份滾燙的火氣,仿佛他體內燃著的是火,如岩漿般向自己傾泄而來。那老者也不好受,他怎曾想到一個如此年輕的身體,竟蘊藏著不死不滅的能量!殷問劍的體內的力量遇強則強,遇弱則弱,永不枯竭。那老者頓覺受挫,可萬一敗下陣來,他的老臉該往哪擱啊。那可大大的沒了面子,對他來說比死還難受。
老者漸漸覺得力不從心了。
楚依在一旁看著,心里有些著急。
「好前輩,晚輩們不好,打擾你休息,是我們的不對,你就放過我殷哥哥吧。」楚依向那老者央求道。
那老者听了心中那個爽啊,于是點頭道︰
「既然是場誤會,本人也不是斤斤計較之人,便就此放你們一馬吧。」
兩人相視一眼,都慢慢地撤銷了體內的力量。
「多謝好前輩,你真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人了。」
楚依笑著對那人說道,那人听完立馬眉飛色舞。說來也巧,這位「前輩」最喜歡听的就是好話,听完立馬飄飄然,不能自己。仿佛楚依的一句話,自己從此踏進了偉人圈。那老前輩,輕咳了幾聲,端坐在火堆旁,倒也有模有樣。然而當他看清楚殷問劍的臉時,大呼一聲,不覺間原形畢露。只見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畫卷,里面歪歪斜斜地畫著一個人。竟是殷問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