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助的是城海——
「喂?」他用不耐煩地口吻沖听筒喊道——
「有件事找你出主意。」——
「哦什麼事?」他依然扯著嗓門——
「輕點行不行干嘛這麼大呼小叫的。」——
「不是家里在拆承重牆要蓋個浴室。」——
我仔細一听的確有敲敲打打的聲音「承重牆拆了房子不要塌了?」——
「沒問題的!拆了再造一面新的!」——
「什麼奇怪邏輯…」——
「對了你是誰啊?」——
我差點暈倒喊了半天竟連我是誰還沒弄明白。「——
「我是師音山。」——
「哦音山啊好久不見!」——
「好久個屁剛在學校一起跑的一千米….」——
「唔那什麼事?」——
我將要在午夜十二點潛入醫院的大致「計劃」說了一遍城海邊听邊連連稱是——
「就是說要來個病房的秘密幽會在十二點的時候?」他的叫聲格外大「秘密」蕩然無存——
「那….有什麼主意?」——
「這還不簡單從大門不行從小門進去就行了或者從窗口爬進去進去後裝成什麼住院者的家屬大搖大擺的走進電梯。」——
「說得簡單可哪里有小門?窗口也都是鎖著的而且這麼小的窗口就算開著也不可能爬的進去。」——
「嗯…」此路不通城海另想主意「知道那醫院有個放死人的地方?」——
「不知道」我說「不會是要從死人…」——
「就是這樣」他用似乎是在捉弄我的口吻說「太平間通往住院部的電梯從那里的窗口進去之後再出來大搖大擺的乘電梯上樓即可。」——
「說得比剛才還要輕松簡單。」——
「那醫院我也去過好幾次所以這個辦法保準能行記住出來後乘醫院內部的員工電梯不然會被人現。」——
「以前也這麼干過?」——
「乘員工電梯還是進太平間?」——
「都是。」——
「當然沒有。」他呵呵的樂起來仿佛預見了我的丑樣——
「那還講的這麼肯定。」——
「這沒多大要緊總之用這辦法保管你來一個午夜的秘密幽會到時候干什麼都行啦。」——
電話那頭傳來巨大的牆體倒塌聲城海驚叫起來「啊!房塌了!我掛了就按我說的干!」而後立馬掛斷電話——
求助完畢但答案依然模糊不清——
從太平間進入醫院跟著搭乘員工電梯上到七樓這無論怎麼听都是個荒唐透頂的主意萬一爬進死人堆中而太平間的大門緊鎖我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可現在除了這個方法外我別無他法只能姑且一試和宇慧約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必須做到——
在行動前先來個短暫的睡眠是必要的不然哪有精神在午夜和宇慧談天說地呢?我這麼一想感到此時的她也許已在休息為晚上的約會作萬分準備——
可不管如何也睡不著身體固然因為一天的忙碌而疲憊但大腦卻鮮活異常為幾個小時後的潛入而興奮如果世界上有這麼種藥就好了讓身體進入睡眠狀態而大腦則可以照常工作——
可惜的是我們不是海豚…也不是多拉a夢于是我只有繼續躺在床上听陶听無印良品听血色烏鴉如此一來二去天色漸晚樓下傳來佳寧開門的聲音——
妹妹在樓下喊我的名字見我久久沒有回音便上樓來。在她轉開房門的同時我翻了個身假裝睡去她看見後輕手輕腳的往屋里走了幾步到我身邊確認我真的是在睡覺而不是死在家中——
不久後她依舊悄悄下樓音樂繼續大腦似乎逐步感到了疲倦開始浮現出一層層如山澗薄霧般的朦朧睡意雙眼酸閉上眼听血色烏鴉的唱詞「你若不願睡去世界一片黑暗你若剛從夢中來此凝望血色黃昏。」多麼稀奇古怪的歌詞也許是日文歌的關系加上差強人意的翻譯才造成如此奇怪的歌詞……——
想至此思緒突然斷開如按下1鍵的程序一樣旋即沉沉睡去——
一個長長的睡眠像躺在無光無影的深海中的巨型章魚般的睡眠沒有夢沒有翻身有的只是空白人生的空白時間的空白整個世界的空白白的刺眼。甚至讓人分不清是否該前進該往哪里前進我置身于一片空白的睡眠中與現實世界隔岸相望——
鬧鐘打響時我即睜開雙眼一時分不清是因為鬧鐘響而睜眼的還是睜眼才導致鬧鐘響的——
夜晚十一點萬籟俱靜可以清楚听見屋外冷空氣敲打玻璃窗的聲音但起床仔細一看並非什麼冷空氣是下雨了屋外下著不大不小的雨——
我的興致陡然降了一半原本就沒有底的糟糕計劃在面對忽然而至的雨時更加暗淡可就此放棄又覺得可惜我答應宇慧之時的堅決又怎麼能敗給這雨呢?——
不大不小的雨——
我下樓草草吃了幾塊隔夜面包喝幾口涼開水在確保肚子沒問題後帶上一個手電筒即刻出光是可以應付一切的我想——
跨入雨中雨冷的直入脊骨身體不適應的顫抖我立刻又退了回來從浴室的掛櫥里取出雨衣穿上再次走入雨中——
我這是犯的什麼傻呢?被冷風一吹我的思緒也格外清晰要幽會也不用選在什麼午夜十二點選在什麼醫院大可以等上一個星期等到宇慧出院後把她喊來家中不一樣是只有我們兩人的秘密空間?不一樣干什麼都行?——
黑暗與濕冷緊緊將我籠罩我惟有加快腳步甚至是小跑來甩開這讓人不快的感覺雨的聲音在午夜時分听來格外滯重滴滴答答的敲打著世界上每一個沒有遮蔽的地方——
忽然我有一種感覺那感覺不是戀人們赴約會時的快樂而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感覺。我想到自己成了宇慧希望我去干的「搬尸人」如今正趕赴某個命案或意外現場將剛失去生命還熱乎乎的**運上搬尸車帶回解剖。約會成了搬尸…我不禁又顫抖起來——
繼續向前耳邊午夜還未安靜的屋中傳來動听的歌聲依稀听得出歌詞是︰「你總是微笑總是不開口星星在閃爍你會怎麼說?」——
星星?哪里來的星星?一抬頭路燈光韻周圍的雨下得格外激烈不看難以現原來雨是以如此密集的方式降下的毫無間隙可言的降臨人世——
歌聲遠去燈光遠去我步入寂靜的黑暗中可以從中分辨出醫院的輪廓了七層的老式建築在黑暗中巨大凝重不帶一點生氣的矗立在雨簾中很難想象我最愛的人就在其中與其說是治療不如說是囚困更合適被囚困在黑暗建築中的我的愛人正等待我趟風冒雪的去拯救。(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