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旅行這只是幌子。去那兒沒有任何目的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找不到任何目的一點也找不到。好像一望無際的冰冷雪原一樣不論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而在這片雪原下面藏著什麼卻無人知曉也許藏有上古時代猛 象的尸也許埋有劍齒虎的化石。可不將冰雪融化誰知道里面有什麼呢？——
我將開到飯店門口見了用沖入火海的架勢沖出屋外快上車——
「怎麼去？」——
「看地圖和上次一樣。」——
我低頭打開電子地圖並很快陷入一片迷茫中。她打開車內廣播調了調頻率听一檔名為「」的節目——
「並非是旅游。」我按著地圖的指引一再告誡自己或許這有點自欺欺人的意味可每個人都會有鼓不起勇氣面對現實的時候尤其是當希望的黑色之火一點點旺盛又迅即被一場滂沱大雨澆滅的時候。那時候我是懦弱的懦弱到不敢向詢問是否有幫我繼續查找她的下落——
我們用外人看來儼然一對出門閑游的情侶的架勢行駛在空曠的高路上。偶爾能看到輛風風火火的美洲豹從車道疾馳而過。我按部就班的遵循電子地圖的指引頓覺傻氣透頂人被機器牽著鼻子走的確窩囊。加大音量從隨身帶著的黑色皮包中取出巧克力剝去糖衣放到我嘴邊——
「不喜歡？」見我久久沒有要張嘴的意思她奇怪的問——
「沒有只是覺得不習慣。」我好歹張開嘴「這麼做感覺像對情侶。」——
「像情侶就像情侶咯無所謂幌子嘛。」——
「別再提什麼幌子多說就沒意思了。」——
「哦…那不說了。」她撥開第二粒問「還要嗎？」——
我搖搖頭說多吃巧克力會想吐她則不以為然的又送到我嘴邊見我不張嘴就硬塞進去跟著說「巧克力會讓人產生多巴胺。」——
「多巴胺？什麼鬼東西？」——
「一種致幻劑海洛因冰毒里就含有多巴胺。」——
「這麼說吃巧克力不等于吸毒？」——
「可以這麼說。」看我嚼動巧克力的側臉用手指戳下我鼓動的臉頰「但多巴胺可是奇妙的東西能讓你看見你心中最想看見的東西。」——
「試過？」——
「海洛因？」她笑起來嘴唇上涂有淡淡的桔紅色唇彩像是黃昏的太陽一般——
「嗯吸過的？」——
「當然沒有雖然很容易到手可沒有吸的理由。」——
「吸毒要理由？」——
「吸煙不要理由嗎？」她反問我「從某種角度上來講吸煙和吸毒完全一樣。」——
「這倒沒錯。」——
「我沒有特別想要看見的東西所以沒有理由去踫這東西。」——
听的意思好像是在說我有充分的不能再充分的吸毒理由存在可毒品這東西還是不想去踫。不為別的只為听到多巴胺這個詞就感覺厭惡什麼奇怪的東西讓人如墜雲霧對現實失去認識——
「不是該左轉嗎？」望一眼導航地圖不解的問——
「忘了。」我不以為然「下個路口繞過去。」——
「在想多巴胺？」——
「沒有在想產生幻覺是種什麼感覺就是一個人出現在眼前可伸手抓卻抓不到像在抓投影儀射出的影像一樣嗎？」——
「」她說「可沒你想的那麼簡單這東西的力量大得難以置信比做夢還真實或者可以說比現實還真實你可以觸模到可以听到甚至可以像現實中一樣交談。」——
「知道的還真清楚。」——
「去年在學校里做過這麼個調查實驗而且現如果人可以無限制的產生多巴胺並且在無任何外界因素打擾的情況下人有很大可能將一直處于一種非現實但像現實的狀態中。」——
我將車轉回剛才錯過的路口走上正路。看著地圖听她繼續講「就是說人完全有可能永遠浸沒在自己的幻想中一生一世。幻想中的世界和現實中的一模一樣有中國有美國有新加坡能乘飛機從中國到美國在飛機上遇見還未結婚的美麗空姐上前搭訕一番順利的話繼續展結婚生子繁衍後代教育子女直至死去一切就和現實中一樣這你可明白？」——
「或許。」我說「沒有一點不同？」——
「那還是有的。」說「在非現實的世界中當然也會有死死了以後你就醒來回到現實在非現實中度過幾十年的光陰而在現實中可能只有幾個小時而醒來後如果你願意可以再次進入那種狀態于是人生又開始一遍截然不同的人生空姐膩味了可以去找個畫家攝影家什麼的不想生兒育女也沒關系兩人白頭偕老。」——
「在做這方面的研究？讓人一生處在同現實極為相似的非現實中？」我切換排檔將車提到八十碼一路飛馳而去「不過這不是和明時光機一樣的胡說八道嗎？」——
「愛因斯坦曾說過人是可以回到過去的只不過現在的科技達不到回到過去的度當度高到某種程度時空間會被扭曲進而時光之軸被打破人即可以回到過去。」——
「胡扯。」——
「哥白尼在創立‘日心說’時別人也都一致認為他在胡扯當時的人認為地球才是中心其實壓根不是。其實我覺得世界上有許許多多事根本沒有人所想的那麼困難要明一樣東西要創立一種學說也並非要用幾百年當時飛機的明才用了幾年？」——
我不知該說什麼反駁對此我一竅不通只好默默注視車前無聊似的開動幾下雨刷。車內安靜下來時才又注意起「」的節目。像是一款談話類節目家庭婦女將生活的痛苦傾訴于主持人詢問解決辦法。主持人用詞犀利一針見血常大罵訴說者是傻瓜男人是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金多犬。我不禁一頭霧水想不到美國佬也愛這套短暫的痛快謾罵結束（雖然現實性問題一點也沒有解決）跟著播放音樂是一「;a1」女主唱聲音很迷人仿佛一池碎萍在雨中搖曳——
我們就這麼听著歌听著不知名不知樣貌不知在何方的女子向主持人頻訴哀腸跟著主持人換一種比喻再大罵一通依舊沒有半點解決的建議。我甚至覺得參與這節目的女人們就是為了听一听這位主持人大罵自己與自己的丈夫就是為了這麼听一听而已。她們或許也明白自己的問題決不是一通電話能解決的了的——
頗為有趣的謾罵結束跟著又是音樂听到中意的音樂時會閉口不語的眼看窗外一成不變的公路景色沒有形狀的茂密叢林陡峭險峻的山峰巨大的郊外級市場。而當听到自己不喜歡的歌曲時她就會尋找話題來與我交談用英語的交談。我問她我們這是去哪？她告訴說去海邊。我對目的地已然有些糊涂仿佛自己真的在美國生活了二十年原本在記憶中的二十年被一把奇妙的刷子刷的干干淨淨緊接著有人在煥然一新的記憶畫板中重新為我畫上與前作截然不同的二十年舊金山記憶——
「我在一點點地消失…」被抹去的記憶訴苦道——
到一半時我拐入加油站為汽車加油順便在一旁的便利店買了萬寶路車外的空氣冷的驚人仿佛一張嘴唾液就有凍結成冰的危險——
一條帶著若有所思表情的狗朝我走來嗅了嗅我的慢跑鞋覺得並不可口後啪啪啪的跑開了。回到車內我剛準備從皮夾取錢卻先拿出加油卡付了帳。我問可否在車里吸煙她說隨我高興。可在到海灘之前我一根也沒動過。(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