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消失在蔚藍色的海岸 正文 第63章︰Disappear(3)

作者 ︰ Calfenhh

車在簡易的露天停車場內停下半個籃球場大小的地方能否停下十輛車也是個問題地上的沙土凍得**踩上去吱吱作響。這是一處幾乎無人問津的偏僻海灘。這麼說倒不是因為嚴寒讓人們懶得來此我想即便是在旅游旺季這里也一樣無人問津就好像明明白白貼著標簽的食品一樣這個海灘也在某處貼上了「永遠默默無名的海灘」的標簽——

「舊金山海灘?」我將手插入褲袋靠在車邊問——

「嗯。」她用早計劃好般的眼神看我說「舊金山海灘某處。」——

「某處?」我哭笑不得「倒不如稱為‘舊金山海灘一隅’來的詩情畫意這地方。」——

「唔說得有理。」——

「有什麼理啊?」我說「這哪里是什麼舊金山海灘。」——

「是舊金山海灘啊只不過不常有人來就像無人光顧的室內游泳池一樣。」——

「總之就帶我來這?」——

「就是這里。」她邁開步子朝離我們一二百米遠的海岸走去「不過這個季節無論是哪里的海灘不都一樣?」——

「無所謂了。」我走在她的身邊或許我只是為了她欺騙我的小計量而感到氣憤。忽然想到了一句小時候听過的話「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由自可最毒女人心。」——

這片海灘給人的感覺像是大海中一處荒島的海岸如果你是從海上而來而並非開著由高公路疾駛而來的話你絕對會這麼認為。就好像電影《荒島求生》中那樣的小島狹長的海岸蔚藍的海潮茂密常青的樹林不知是死是活的火山。給人以一種難以抗拒的「與世隔絕」之感。再加上如此嚴峻的寒氣在身邊煽風點火讓人不禁悲從中來頓覺人生淒慘無比——

又一條拉布拉多犬從眼前緩步而過那狗依舊帶著若有所思地表情也許是在思考1+1等于多少這個對狗來說天文級別的難題拉布拉多犬口吐白氣舌頭規規矩矩的卷在口中一身漂亮的短毛。我朝它來的方向望去可瞧不見它的主人但從架勢上來看這狗又絕不是無家可歸的可憐生物——

「離這里不遠有一家寵物收容所兼寵物醫院老板是一對慈祥善良的老夫婦」看著狗對我們的視而不見解釋道「以前去那里幫過一陣子忙所以知道了這片海灘。」——

「哦。」我在離海水還有數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再往前恐怕要沾濕跑鞋「不過這地方還真不錯…除了冷以外。」——

「音山你養過動物嗎?」——

「河馬長頸鹿美洲虎駱駝什麼的都養過我家里開過野生動物園。」——

「哎?開野生動物園?怎麼之前沒听你說過?」——

「沒有非說不可的理由嘛又不是做什麼戶口調查背景調查的。」——

「可這生活一定很有趣吧?」——

「傻氣頭頂」我說「動物一多就產生不了什麼絕對性的感情對哪個都視而不見就像封建社會里後宮眾多的女人一樣感情大多淡薄太多了嘛畢竟。」——

她像明白似的點頭大約完全相信了我的鬼話。我暗暗好笑這麼假的謊話竟一下相信下來若換成宇慧必定立馬揭穿——

見我偷偷笑似乎看出其中玄機總算意識到了上前來將手插入我的衣袋說「在騙我?」——

「你好遲鈍哦這麼顯而易見的謊話都相信太好騙了難怪…」——

「我又不知道十三歲來了美國對中國幾乎一無所知」她嘟起嘴顯出無奈的樣子「再說我是覺得音山你是不會開玩笑的人也是撒不來謊的人。」——

「所以我說什麼都信?」——

「都信。」她將自己的手在衣袋里與我的手相扣起來「說什麼我都信。」——

「那我說我出生在土星十歲來到地球這你都信?」——

「信!」她立即回應但略一躊躇說︰「不會真的來自土星吧?」——

「當然不是。」——

不長的海灘很快走到了頭盡頭處一片被凍得白的山崖崖壁上刻著簡單的英文句子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大概意思是︰「遇到絕境時收起想要翻越的心世界無限大每條路都通向未來。」——

我和呆望著這話幾分鐘要想翻過眼前這座高近十米的山崖也並非不可能真想翻的話是能翻過去的可把這話刻在這里的人也是用心良苦他沒有把話刻在科羅拉多峽谷的谷底而刻在了這麼個不起眼的小地方是要表達什麼吧我想——

我們自然不可能去翻山于是便折返而回大約正午的陽光從頭頂上打下來平靜的海面泛起撩人目眩的霞光望久了眼前就會出現四五個太陽。但溫度還是那麼冷冷得讓人痛快徹頭徹尾的痛快——

岑寂的山林中隱隱有白煙筆直升起氤氳的自然之氣恍若陶淵明筆下的世外桃源仔細分辨在山腰處有一幢看不真切的建築也許那就是所講的寵物收容所我想象里面有一對年邁的白人夫婦正對坐著享用午餐一大群流浪四方的最終把這兒當成家的動物們安靜的圍在這對夫婦身邊趁著午後怡人的陽光悄然入睡——

正陷入幻想中時在衣袋里用大拇指狠狠戳了下我的手心——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她說——

「沒想什麼冷得靈魂出竅咯。」——

「還冷?太陽都在頭頂上了。要是帶上了游泳衣我一定下海游個來回。」——

「這種天氣?」——

「游起來就不覺得冷了。」——

「活像愛斯基摩人。」——

「是因紐特人。」——

「不都一樣……」——

「愛斯基摩人是帶有貶義的稱呼」她理直氣壯地說「再說我和他們一點也不像。」——

我聳聳肩抽出手走到一片矮灌木叢前在確定沙子不那麼冷後一坐下來。跟著也坐到身邊雖然將皮包放在了車上可她仍不知從哪里挖出巧克力給我我說不想吃了——

「為什麼?她問——

「怕產生多巴胺。」我實話實說「怕一下子醒過來後現剛才的一長串經歷是在夢中。」——

「怕現在是在夢里嗎?」——

我點點頭雙手抱膝的望海——

「這麼說現在很美妙咯?一般認為‘怕自己現在是在夢中’的人都覺得這一時刻很美妙。」——

「不怎麼美妙冷得刺骨。」我說「只是不喜歡在夢里的感覺就算現實多淒涼夢里多美妙還是不願在夢中徘徊人總要回到現實好像累了的孩子總要回家一樣。」——

「那如果顛倒一下呢?現實是美妙圓滿的而夢中是殘破黯淡的那會喜歡夢里的感覺嗎?」——

「不會。」我不明白說這話的目的也不那麼想弄明白轉而道︰「一般來說夢境是人在現實中所渴望得到卻又得不到的東西的映照換句話說出現在人夢境中的東西是在現實中永遠實現不了的永遠也實現不了。」——

「我同意。」高舉右手「從小到大在夢里夢到的東西無論是成為一個登月女王還是國破家亡的落魄公主又或者是海盜船長都沒有實現過。」——

「匪夷所思的夢。」我笑著說——

「匪夷所思是指我的夢還是我?」——

「當然是你的夢什麼登月女王落魄公主海盜船長不覺得很好笑?」——

「醒來想想是覺得好笑可在夢里我可是煞有介事的扮演著這些角色呢。」——

「那倒不假。」我說著也舉起手表示贊同——

她笑起來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她臉上我仿佛看見了在笑的是宇慧。注意到我若有所思地在望著她便也這麼看著我氣氛像將要獻出初吻的少男少女一樣。當然我們沒有接吻也不可能接吻。接受她的手在我的口袋里緊緊相扣已然是極限——

我微微皺皺眉頭也第一時間察覺到我在想什麼。我想她是一清二楚的。不遠處的海潮規律的拍打沙面像是天然的打拍器。她轉過臉扶一扶自己的端說︰——

「如果你不是以來找人為目的而是來舊金山旅游的話我們是不是會有與現在截然不同的局面?」——

我明白她這話的意思但卻不知該怎麼回答于是只好裝傻——

「如果你是來這里旅游的恰巧住在我爸的飯店里我們偶然相遇交談順利在這樣的灘頭上約會是不是會有另一種感受呢?比現在好得多的感受。」——

「想必是的。」我用連自己也听不清的聲音說——

「想必是的….」她重復一遍「可這不是夢再怎麼睜大眼楮也無濟于事。再怎麼要醒過來也不可能是嗎?」——

「嗯。」-

&#放松的吐出一口氣將我左腳上的鞋帶啪的解開跟著又重新替我系上邊系邊說「雖然很不想告訴你噢不是非常不想。可我又不能不說不說的話我的心里也過不去。」她停下來觀察鞋帶系得怎麼樣覺得滿意後抬起頭看天上一塵不染的天空繼續說「找她的事有了很大的進展或者可以說已經找到了。」——

「找到了!?」——

「找到十年前的病人資料了可以確定她以前住的既是那家醫院。」——

「那現在呢?現在怎麼樣?」——

「是問活著….還是死了….」——

我看著她心如被十噸重物吊著般「怎麼樣了?」——

她搖搖頭說︰「上次你也看到了即便是新的治療手段也無法治好這病大多數人都因為承受不了治療的痛苦而選擇了放棄回家。」——

「那….她…也回家了?」——

「可以這麼說。」——

「可以這麼說?」——

「是這樣的。」肯定下來「而且…」——

「而且什麼?」——

「十年前的資料上顯示她當時住的地方就在舊金山就是說在十年前她放棄治療住在了舊金山。」——

「是嗎….」——

「不過不清楚是不是還在。」加重語氣「我不是想打擊你而是想將現實說出來….得這病的人有一半以上是自殺而死的也就是說這病雖然並非絕癥但對病人精神與**上的摧殘是相當厲害的我想你也看過她病時候的樣子吧?」——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點點頭努力回想但什麼也沒出現——

「所以也許已經死了也許還堅強的活著當然也許病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被患者一點點承受習慣下來這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她放棄了治療離開了醫院醫院這條線可以說就此斷了。」——

「斷了。」我吸一口氣從衣袋里模出萬寶路用打火機點燃可不知為何手顫抖的厲害試了好幾次才算打燃——

「就是說一切又回到了起點?」我問道——

「可以這麼說回到了起點。」——

「哦…」我自言自語實在說不上這個消息是喜是憂只感到心里有什麼東西在一點點的消失好像冬去春來萬里冰原漸漸融化一樣又或者像是千里的沃野一點點演化成荒漠一般。我分不清正在漸漸消失的東西是恨是愛是美麗是悲涼是絕望是希望我只能一個勁地抽煙一個勁地听海的低吟一個勁地陷入沉默——

剛才的拉布拉多犬重又折返海灘若有所思地表情已然不見了狗閑庭信步般的擺動四足從眼前走過。站起身緩緩走向拉布拉多它停下腳步看了會兒正走向自己的女子豎起尾巴晃了幾下——

我看著伸手撫模狗的額頭心中一下釋然不少也許是無際的沙漠都化成了遙遙沙丘我只是坐在此處坐在寒冷的「舊金山海灘一隅」看一個與我偶然相遇的女子用手撫模拉布拉多犬的腦門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遇到絕境時收起想要翻越的心。世界無限大每條路都通向未來…」——

哎宇慧每條路都只通向一個地方所以無論我怎麼尋找到達目標只是個或長或短的時間問題對嗎?放棄治療不代表放棄生存我堅強的繼續尋找而你也將堅強的繼續生存。我認為是這樣的因為在夢中我無數次的夢見你死了我也為你而死了。但那是夢夢中的東西在現實中永遠不會成真的不是嗎?——

不是嗎?(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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