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副駕駛座上躺下這次由她來開車。大概是因為注意到了我的虛弱與疲憊。為了打起精神在開出「中國城」後我點上一支煙煙的白氣讓我想起了剛才在浴室中的情景十分鐘前如果不是我真的可能在不知不覺中這麼死去自己並不想死可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死了像十年前家中養的貓似的那只貓叫什麼來著？那只我和宇慧一同埋葬了的貓叫什麼？？對是叫——
「音山你說我畢業後是繼續讀書還是去工作？」從反光鏡中看著我問道——
「這我怎麼知道。」——
「去工作的話就不能像現在這麼自在快活了。」——
「那就繼續讀書。」——
「可再這麼讀下去我怕自己會瘋。」——
我點點頭「讀書是能把人讀瘋。」——
「我不是這意思」她嘆口氣說「學我們這門課在學校悶得越久就越早瘋我常常要把自己看成是兩個人或者更多用不同的自己潛入不同人的心中找出他們內心的陰暗面找到病源所在從而幫助他們治療。可如果一直在學校只進入陰暗世界而不進行實際的治療與改變的話很快自己的心也會陰暗起來。」——
我听得糊里糊涂吐出煙圈看著她握方向盤的手。在尾指上戴著一枚七色水晶戒指陽光一照映射出七色的光華——
「所以心理醫生需要定期聚在一起相互開導相互溝通不然就無法活下去這你明白嗎？」——
「不明白。」我說「既然那麼復雜索性就不要學了幫老板一起管理飯店。」——
「我也這麼想過可畢竟這是我的夢想有藍圖有計劃的夢想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就不好回頭了。」——
「復雜…」——
「可如果如果…」她一下含糊其詞車停下來等待紅燈「如果你能一直這麼留下我就想繼續讀下去你能開導我能和我聊天這樣一切都不成問題了。」——
「……我？」原來問我是繼續讀書還是去工作是早有目的的——
「很奇怪嗎？我自己也覺得奇怪不過這都是實話。」——
「哦是嗎。」——
「恩。」——
我繼續看著她尾指上的水晶戒指不知該如何說明。怕一不小心會傷到她的心但我又不想隨意敷衍了事于是只好暫時沉默——
車在一條繁華的道路上停下付過停車費後我先下了車炫目的陽光照得人頭暈我望著天上如精妙裝飾物般的雲心中泛起種向往美妙生活的沖動生活的美妙無憂無慮在最適當的時候遇見最適當的人在最悲傷的時候遇上快樂萬分的事美妙不可言語-
&#鎖上車過來挽起我的手走過街道放眼望去整條街布滿各種品牌的時裝店我對穿著打扮沒多大興趣認為人只要整潔穿什麼名牌毫無必要——
店員熱情又親切的迎上來推薦露出營業性的笑容誰知道在這笑容後面她們是怎麼看待我們的。沒有目標漫無目的的從這走到那從那跑回這兒在一些「本季推薦」的櫃台前稍作停留偶爾拿起一件在鏡子前打量不滿意便按原樣放回滿意便走入試衣間——
我拿著她的手袋傻不啦嘰的環顧四周店員依舊在沖我微笑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越來越覺得精神仿佛剛才的一次筋疲力盡所蒸走的並不是我的精力恰恰相反蒸走的是我的疲憊是我幾天幾夜沒出門的疲憊是我失卻宇慧消息的悲傷——
店內播放著「」從試衣間出來綻出實實在在的微笑緩緩朝我走來。我這才注意到她的美麗。那些原本藏在黑暗之中的美麗頃刻間忽然展現在了我的面前。我怔怔的看了好久連她走到面前也沒察覺到——
「很漂亮。」我先開口評價——
「真的？」她似乎對于我的語氣有些懷疑「不是敷衍嗎？」——
「不是真的很漂亮只是…」我停了停又從上至下看了遍才說「只是不知道還能不能更漂亮。」——
「我試試。」她高興得跑回衣架旁拿起另一件重新走入試衣間——
我靜靜的等待她不再東張西望。慢慢的我想起了宇慧想到了她將從這扇木制門中出來。但這想象稍縱即逝是我不想讓它停留宇慧是宇慧是誰也不能成為誰誰也無法替代誰——
不久後走了出來用與剛才同樣的美麗微笑朝我走來——
「怎麼樣？」她問——
「很漂亮。」——
「沒有更漂亮？」——
「沒有。」我實話實說「和剛才一樣漂亮。」——
「那是我白高興了？」——
「恐怕是我以為你會更漂亮。」——
「算了漂亮就行了人的**是無窮無盡的。」——
我聳聳肩她跑去向營業員說這兩件都要了跟著去換回原來的衣服換完後氣呼呼的瞪我一眼簽字付賬——
「生氣了？」走出店鋪後我問道「自尊受到了打擊？」——
「剛才就該讓你死在浴缸里。」——
「我開玩笑的想不到你生氣了.」——
「有什麼用？」——
「那怎麼才有用？」——
「嗯….」她左右看了看來來往往的人並不多。突然她靈機一動的說「你背著我在這里大喊一聲‘我是豬’我就不生氣了。」——
「啊？！」——
「剛才你打擊了我的自尊同樣的打擊了你的自尊那才公平。」——
「可這里是大街…」——
「這有什麼關系你在喊什麼又沒人听得懂。」——
「那倒是哦。」-
&#說著跳上了我的背走在我們身後的中年婦女嚇了一跳急忙躲開——
「真的要叫嗎？」——
「當然。」——
「你真的忍心讓我這麼叫？」——
「這有什麼不忍心的你剛才就忍心說那些話？」——
「我可是說給你一個人听得可在這叫還不知道多少人听見。」——
「听見是听見可他們听不懂說不定還以為你在說‘我愛你’之類的話呢。」——
「會這樣以為嗎？」——
「不一定哦。」她抱著我的脖子說「好了這里人多可以叫了。」——
「一定要叫嗎？」——
「不叫也可以房租按原價也不要你在店里幫忙了。」——
我嘆口氣只好低下頭深呼吸剛待開口大喊卻忽然忘了什麼「對了要我喊什麼？」——
「背著我喊‘我是豬’啊這都會忘？」——
「哦」我朝前走了幾步重新醞釀見人最多的時候開口大喊「我背上背了頭豬！」——
話一出口我趕緊放下撒腿就跑周圍的人還沒來得及注意到我們我就跑得沒了影。由于穿著長靴幾乎跑不快所以我只好時不時停下來回頭看她是否還在身後在確定追上來後再繼續跑——
這樣一追二趕我們漸漸跑出了商鋪雲集的大街跑入一旁某個不知名的花園。忽然間我感覺到這花園仿佛似曾相識再一思索似乎是我剛到舊金山時在還未進入中國城之前所駐足停留過的一個公園——
這麼想時已經追了上來一把抓住我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松開——
「豬！」她氣喘吁吁的喊了一句「從明天開始房價按原價。」——
「我開玩笑的別這麼不講人情。」——
「不行。」她斬釘截鐵——
「那我就要四處流浪無家可歸了。」——
「管我什麼事。」——
「那我重新喊一次吧。」——
「還想騙我？再不上你當了。」——
我笑起來「不是有句話叫‘害人終害己’嗎是因為你有要害我的心才受到懲罰的。」——
「你還狡辯？回去把這幾個月少交的房錢都補上。」——
「又來了不是千萬不要有害人的心。」——
說完我主動拉起她的手有些意外的看我一眼剛才氣呼呼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拉著她的手我感覺到了某種曾經有過的溫暖那種溫暖通過人與人的手心傳遞緊緊握著時會讓人高興的想哭。(本作品由原創文學網授權刊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