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桃花塢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蛇打七寸(下)

作者 ︰ 之釉

步瑤老覺得不塌實,再三叮囑大家千萬冷靜,不要急著亮武器,趁其不備再出手,以求萬全;若是來人眾多,要盡量跟隨風他們匯合,無論如何,生命是第一位的。

突然,丟丟打斷她的話︰「有人。」

凝神細听,果然有踩著樹葉的輕微沙沙聲,難道是因為說話沒听見?還是,丟丟听力不同尋常?隨風說他沒有內力的。

大家借樹木隱藏,屏住呼吸,緊張地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一個中等個頭、身型瘦削的黑衣人走入大家的視線。

黑衣人小心地四周查看,仔細凝听,除了泉水,沒發現有人。自語道︰

「莫不是那孟小子騙了我,就為了我的賞銀?他也不怕我找他晦氣?是了,若我問起,他必然再拿謊言敷衍我?別說林家人,連一只蟲都沒有。」

罵罵咧咧地如平常那般行走,東張西望,離步瑤藏身的地方越來越近。此時,天已漸漸露出了曙光。

允節允約雖有武藝在身,卻沒有臨陣對敵經驗,不知道自己所學的深淺;而步瑤雖有經驗,可這身體沒有內力,體力不足,眾人都不免有點緊張,鼻尖冒汗。哥哥們緊握刀柄,準備躍出。

步瑤看那黑衣人一雙老鼠眼滴溜溜地瞎轉,腳步虛浮,下盤不穩,不是酒色過度,就是平日疏于練功。心下一定,又生一計,抬頭示意哥哥們少安毋躁。

步瑤轉身倒退著向外走,軟糯的聲音喊道︰

「哥哥,你們躲哪兒去了?不是說看日出嗎?太陽快出來了哦,快出來啊,不躲貓貓了。」

眼看快要撞到那人身上,那人卻猛地伸手把步瑤推倒在地︰

「孟小子還真沒騙我。死丫頭,上次沒死算你命大,看你今天還能有這麼好運?」

步瑤驚駭地坐在地上,頭兒猛搖︰「你是誰?你想干什麼?我哥哥們在呢。」套話,背熟了的。

「哈哈哈哈,還就怕他們不在,如今正好一鍋端!叫他們出來吧,早早完事了大家利索。」

「嗚嗚嗚,我都不認識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們啊?無冤無仇的,嗚嗚嗚。」

「有又怎樣?無又怎樣?就是恨林家,你們林家亡了,我就解月兌了,輕松了。」

「什麼意思?無冤無仇你也害,神經病?」

「小丫頭,不跟你白費口舌。時間到了,快叫你哥哥們出來,相信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失望的!有你哥哥們陪你,死也值得了,呵呵呵呵。」一陣怪異的笑聲讓步瑤全身惡寒,知道套不出什麼話了,便站起身來,冷眼看著他︰

「哥哥們出來吧,這個壞東西來找死呢。」

「呸~~乳臭未干的小子丫頭。動手?送死還差不多。快快過來乖乖站好,爺給你們個痛快!」那人囂張地大吼。

「畜生,屢次害我妹妹,謀算林家,其心可誅,納命來。」允節允約跳了出來,揮刀便砍。其實妹妹開口之後他們才明白妹妹想套對方的話,看是否有人指使或是其他原因,將來也好防備。他為什麼嫉恨林家呢?

那人看兄弟倆揮刀砍過來,也拿出自己的武器九節鞭跟哥哥們打到一處︰只見他掄掃、纏繞、撩掛,舞動起來一團花,看不見人影,還真是「掄起似車輪,舞起似鋼棍」,頗得九節鞭的精髓。

而他越打越是心驚︰沒想到這倆小子揮刀格、擋、拍、截,招式又快又嫻熟,刀刀見殺機,只是力氣小點,對戰經驗不足。但是兩人聯手配合良好,自己居然討不了好。

允節允約卻是越打心里越有底︰果然師傅教的招式沒有花招。不過也明白,今天若不是兩人配合,刀比鞭短卻是十分凶險的。

那人看打了一刻鐘還沒有佔上風,而小丫頭居然跟另外倆小子站一起看得津津有味。小子對付不了,難道還對付不了嬌弱的丫頭。此時倒有點後悔不該輕敵,朋友說幫忙,不該推拒。

使了一招「金絲纏葫蘆」,趁哥倆自救之時,又使了一招「掃地龍」,就勢一滾,九節鞭鞭梢轉向了步瑤。

步瑤在他眼楮看過來時就留意了,一見鞭梢轉過來,立馬跳向一側,欺身上前,手里捏著的墨羽刺向他頭部。那黑衣人突覺一道烏溜溜的暗光向頭面刺了來,連忙的就把九節鞭往回來一掣,猜想是暗器,便起了個賊智,把身子往下一蹲,心里想著且躲開了頸嗓咽喉,讓那暗光兒從頭頂上撲空了過去,然後騰出身子來再作道理。誰想他的身子蹲得快,那暗光兒卻是換了方向,從下斜刺過來,噗的一聲,刺中承泣穴,再一腳踢中他的氣海穴,他吃痛動作遲緩,又被允節趕上挑中九節鞭中段,九節鞭軟倒在地,步瑤又趁機刺進他的肩井穴,頓時讓他麻了半邊身子,癱在地上。步瑤躍過去正準備把墨羽刺進他的太陽穴把他解決了,突然眼楮余光看見一道白光從半空劈了下來。

躲閃不及,暗暗叫苦,哥哥們離得稍遠救之不及,不由都駭得大叫起來。

瞬間,一雙不算粗壯的手拽住她躍起斜斜後退,堪堪躲過,又再次躍起飄出十幾米遠,而後將步瑤輕輕放下。

步瑤畢竟曾經經歷太多,一月兌離危險馬上鎮定下來,也未回頭看是誰帶她離開險境。

原來竟是黑衣人的幫手,來了好幾個,身手比起黑衣人來,只強不弱。隨風隨雨估計正全力對敵,沒听見他們示警。

砍向步瑤的人是一黑壯的高個兒男子,此時開口問地上之人︰

「兄弟,感覺怎樣?」

「沒死,先殺了小丫頭,女乃女乃的,刺了什麼進我的穴道。多謝援手。」

高個兒向步瑤追過來,笑著對黑衣說︰「今晨便說要幫你,你說幾個毛孩子不妨事,現在卻是被咬了吧?」

一刀再次向步瑤劈刺過來︰「看你還能躲過!」

步瑤被推開一邊,一把短劍格住高個兒的刀,聲音冷冷地說「試試。」

然後便與高個子一來一往打了起來。

步瑤此時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丟丟?!

高個兒男子只覺一股勁風逼將過來,氣為之閉,身不由主的向後直飛了出去。丟丟如影隨行,「唰唰」兩劍招式精奇,勢道凌厲,短劍東刺西削,使人眼花繚亂,高個兒男子居然只能勉強招架。

看丟丟應付綽綽有余,步瑤向哥哥們那邊跑去。

細看來人,有5個,三個被隨風隨雨架住,正打得難分難解;哥哥們對陣的卻是手無兵器,只憑一雙鐵掌肉搏。人影翻飛,時而糾作一團,時而分開三處,身法都很快。

哥哥們雖然招數精奇,但臨陣對敵經驗缺乏,兩人勉強抵住鐵掌。三人越斗越烈,但見一片刀光,掌影,令人看得眼花撩亂,漸漸人影刀光,混成一片,竟分不出哪個是哥哥們,哪個是鐵掌了。

慢慢地,哥哥們內力不繼,刀法隱見遲緩,鐵掌見機雙掌一封,按著左掌下劈,舉腿橫掃,待哥哥們倒退,雙掌倏地一分,斜身七步,右掌橫擋,左掌一翻‘雲龍三現’,右手橫掌如刃,劈、按、擒、拿,一掌擊向弱些的允約,允節急了,側身跨步而上,右肩中了一掌,倒飛三尺,跌落在地,一口熱血噴口而出。

「哥哥!」

「大公子!」

步瑤急了,捏了墨羽錯步上前,刺向鐵掌胸前。鐵掌正揮掌擊向允約,待要轉身閃避,已然不及,危急中向前一撲,發掌向步瑤小月復打去。步瑤向左一躍,趁他未起,猛刺對方後心,這一招又快又準,鐵掌無法避過,被刺中風門穴,步瑤迅速又用墨羽一支,刺中他腦後右玉枕穴下五分的藏血穴。

鐵掌本對這小丫頭毫不在意,卻未想被刺中腦後,只覺眼前金星亂冒,天旋地轉,便欲摔倒。

「你……你……受了傷麼?」地上的黑衣人躺在地上問道。

鐵掌雙膝一軟,便即摔倒,滾在黑衣人身旁,說不出話來,眼楮只翻白眼。

步瑤沖過去扶著允節,眼楮澀澀的︰

「大哥,你怎樣?痛不痛?有沒有什麼療傷藥?妹妹幫你拿。」

步瑤現在終于想起忘記帶療傷藥。

允節強忍著喉頭的腥甜︰

「沒事,不用擔心。我有師傅備的上好傷藥。別管我,你跟允約快去幫丟丟,不要再耗下去。」

步瑤小心地把哥哥扶靠在一棵樹邊,一則便于他觀戰,二則可以及時發現襲擊者,然後跑到丟丟那邊。

「丟丟,別磨蹭了,蛇打七寸,打人打關鍵,快快結束爭斗,我們去幫隨風他們。」

其實丟丟應付高個兒一點都不難,關鍵是,他還有點恍惚。一邊打好象一邊在想著什麼。回憶所學招式?還是想起了什麼,一時接受不了?

高個子感覺象被戲耍的猴兒,看這麼個毛孩子,自己既打不贏,還逃不了,對方心思還根本沒在這打斗上。高個兒心下又氣惱又震驚,可是沒有辦法,只能干耗。

忽然背後呼的一聲,允約兵刃襲到。他無暇回擊,先圖自救,扭腰轉身,舉刀朝來人兵器上猛砸下去,當的一聲大響,火光四濺,允約武器月兌手,手被震的發麻。步瑤毫不猶豫地,一支墨羽刺中氣海穴,丟丟一劍刺來,刺中高個兒男子月復部,霎時血如泉涌,全身的衣服都染紅了,倒在血泊中。

黑衣男子在那里「哎呦,哎呦」直叫喚,待步瑤他們去跟隨風他們匯合時,才輕輕問高個兒怎樣了。

隨風他們對付的是三個中等個子、年紀不大的兒郎,使得好刀。此時已是有點吃力,看步瑤他們四人圍過來,心下慌張,其中一人雙足一發勁,人便像飛箭一樣,射向步瑤,唰!唰!唰!一連三刀,向步瑤刺來,大聲叫道︰「先把你這個丫頭除去!」

允約丟丟挺身而上,架住來者,先前怕成為負擔的浩銘執了短刀在旁邊,瞅空當砍一下,就象敲鼓不在鼓點兒,亂了對方陣腳。而步瑤在一旁揮舞著墨羽,「三里穴」、「氣海穴」、「天元穴」……叫個不停,好像故意指點對方自己要下手的位置,氣得對方臉色紅彤彤的。

隨風加快攻擊,「唰唰」幾下,將剩下的兩人打倒在地,傷勢並不嚴重,這邊,丟丟再次一劍將那人刺倒,結束了戰斗。

喘了口氣,大家來到允節身邊,隨風他們十分內疚︰「大公子,小的們沒有照顧好你。這批人是後來上山的,我趕緊跑來報信,可是被他們分出3人截住,只能邊打邊吆喝邊靠近。沒想到他們會來這麼多人。」

「沒事,我服過藥了。師傅的藥可是療傷聖品。」

「現在怎麼辦?把這些人全處置了麼?」

步瑤想了想,搖搖頭,大聲地說︰

「只殺黑衣人。這些幫朋友的人,放過他們。說不定他們都不知道具體怎麼回事。結個善緣。」

隨風問鐵掌︰「你們是自己下山,還是有朋友接應?」

鐵掌剛才听了步瑤的話,感覺自己真的沖動了,怎麼就跟一幫毛孩子較上了勁?的確沒鬧明白怎麼回事呢。算了,栽在他們手上也是活該。

「回俠士,山腳下還有兩個朋友,你們下去時煩叫他們一聲,就說我們在這里等他們。慚愧!」

步瑤點點頭,拿過丟丟的短劍,走到黑衣人身邊︰

「前次你無辜害我性命,現在向你討債,你應該沒有意見吧?!」

若是平日,黑衣人絕對不信這麼個嬌滴滴的小娘子會殺人,可是,吃虧後他明白小娘子可不是表面那樣的善男信女。絕望地看著短劍越來越近,突然大叫︰

「等等,等等,你們不能殺我,我是石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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