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瑤想起一段話︰猛然听到一聲‘去也’,不由消了顏色,月兌了金釧,淚流滿面。當然,這好象不適合自己當前的心情,倒是應該跟娘的心情契合。
算時間也明白爹爹這幾天該走了,可是當面听到,忍不住心痛,鼻子酸眼楮澀,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出來。是,自己就是變得脆弱了,舍不得親人離開,那又怎樣?在真心愛護的親人面前還要藏著掖著麼?
「爹爹,我舍不得你。」
走過去,偎進爹爹懷里,任眼淚濡濕爹爹的衣衫。
早已習慣了聚少離多的眾人,被步瑤毫不掩飾的悲傷,挑得傷感起來,屋子里氣氛變得凝重。
林正吉心底黯然︰這個任性、愛逞能、愛撒嬌的小女兒啊,哪里如外在表現的那般強悍!對父母如此依戀,讓人心疼。若非要事在身,他也願意守著嬌妻愛女,閑適地過一輩子。
不行,家仇未報,先人難安,不能心軟。林正吉在心底默默地說︰孩子,爹爹不能常陪著你,看著你成長,但是,要相信,爹爹做的事就是為了今後能安穩地長陪在家人身旁。
「好孩子,等生意上了路,爹爹就能回來陪伴你們,再也不走。你在家要听娘的話,照顧好娘,看好家,可不能再出岔子。」愛憐地拍拍步瑤的頭。
哥哥們眼楮紅紅的,用手羞羞臉,步瑤不甘地瞪著他們。真當自己是小孩子了!
好吧好吧,自己在親情這方面太缺乏了,就象困在沙漠的旅者渴望水一般渴望親情。再者,爹娘這麼些年聚少離多,哥哥們年紀小小就只身在外,家不成家,夫妻不似夫妻,讓人心酸。
到底是怎樣的家仇要讓一個好好的家變得支離破碎不能長聚首?步瑤問不出口,也知道爹爹不會告訴她。可是至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告訴他們離別會讓親人傷感,讓親人痛,別把離別當做理所當然當做家常便飯,免得時間長了淡了親情忘了家人。也許,還能增強家人之間的感情,促進相互間的諒解,不是嗎?
簌蘭盡責地給步瑤打來水洗臉,誰叫她胡亂地抹,一張臉象只小花貓。
步瑤洗過臉,坐一邊撅著嘴,悶悶不樂。想著爹爹出門在外也沒人照顧,希望身體無恙才好。
對了,給爹爹帶點桃花酒,有病治病,無病防病嘛。
想到做到,說了聲「我回房一下,」就風風火火地沖了出去,那傷感丟在了身後。簌蘭趕緊跟上。
到廚房找了只以前裝酒的空酒壇,有點猶豫︰這最小的小酒壇都比裝桃花酒的酒壇大呢,裝不了幾滴會不會有點滑稽?應該找個小瓷瓶來裝。管他的,重要的是心意。仙人給多少自己又不能左右。
讓簌蘭在門口等待,自己進屋拿出裝桃花酒的白玉一般的大瓷壇子,捧起來,心下一嘆︰唉,輕飄飄的。
晃蕩一下,有大半壇,對著小酒壇倒進去‘咕咚,咕咚’;再晃蕩一下,大半壇,再倒,‘咕咚咕咚咕咚’;再晃蕩一下,大半壇……看著已經灌滿的小酒壇,步瑤心里一動︰真的是那樣嗎?
走到門口,讓簌蘭再去拿個小酒壇。
接過來,依然往里面灌︰‘咕咚咕咚’,滿了。晃蕩一下,大半壇。
步瑤差點沒驚叫起來︰寶貝啊。這白瓷壇子拎著輕,其實那是裝了永遠倒不完的一海的酒呢。遠鳳,還真是個大方的人,呃,鳥!
每天只喝一小杯,這一壇子酒怎麼也得喝大半年了,兩壇就可以喝一年多。
好吧,既然是一海的酒,那給爹爹和哥哥們多裝兩壇。嗯,隨風他們也拿點。他們盡心,爹爹、哥哥們在外就省心,自己就放心。
最後,總共裝了十四壇酒︰爹爹3壇,隨風隨雨追雲逐浪各一壇,允節因為有傷,也拿3壇,允約2壇,然後再給他們師傅一人一壇。
不放心地又晃蕩了一下白瓷壇,還好,仍然是大半壇。
不知道裝桃干的精致大果盒會不會也是這樣?
拿出果盒,無心欣賞上面的花紋,趕緊打開,誒,自己還真是馬大哈,上次拿了桃干以後里面應該是什麼樣子呢?看這盒子又大又深又輕巧,還剩了大約30幾個桃干,便拿了一塊干淨布鋪到床上,把盒子里的桃干全部倒出來。
看看盒子里面,沒變化;翻來覆去地看,還是沒有變化。喪氣,沒盼頭,遠鳳又不是傻子,哪能什麼都給寶貝呢?!
蓋上盒子,想起遠鳳說過丟丟治傷只用每天切一片桃干,那天自己給了每人一個,那就不用再給其他人帶桃干了,得留給丟丟治病,對了,給允節拿幾個,以幫助他徹底康復。
數了一些包起來,剩余的準備放回盒子。
打開盒子,誒,眼花了?剛才自己沒倒出來麼?
此時盒子里又是一盒子桃干,還是大約30幾個。難道它會一直保持30幾個?得蓋上才出來?寶貝啊!
遠鳳,你可真大方,你不是傻子,是步瑤傻。也許,你也是沒有辦法,你那里本來就沒有凡品,對不對?
走到門口,吩咐簌蘭去找娘拿九張包袱布,不夠就裁了干淨布料做成那樣拿來,速度。
簌蘭哪敢問為什麼,趕緊去找林夫人去了,沒多大會兒,就抱了來,步瑤在門口接了,關上門。
給爹爹拿30個吧,隨風他們一人10個,允節30個,允約還有師傅們25個,好了,好孩子不能太貪心!
謝謝你,遠鳳,成全了我的孝心和對哥哥們的關心。謝謝。步瑤雙手合十,誠心祝禱。想著安排完後,一定要擺香案好好謝謝遠鳳。
當步瑤招呼簌蘭搬著小酒壇到堂屋的時候,屋子里的人都沒回過神來。步瑤叫了隨風他們幫忙,一會兒工夫就把十四壇酒、九個包袱全部搬了過來。
林正吉好奇地問步瑤︰「瑤兒,這是干什麼?」
「爹爹,這是桃花酒和桃干啊。你們出門在外,身體最是重要。帶上桃花酒每日喝一小杯,切一片桃干,有病治病沒病防病,怎麼也能活到99。」
林正吉一臉感動︰「仙人只給了你一壇吧?你怎麼裝了十四只壇子呢?」
說到這個,步瑤一臉震驚,一臉感慨︰
「爹爹,我只能說仙家的寶貝啊,果然不同凡響。」
林正吉點點頭,不再追問,這仙家的一事一物,都不是他們能理解的。
當步瑤說了她對這些酒的安排,隨風隨雨他們差點懵了︰也有他們的?三娘子希望他們健康長壽呢。仙家所賜予的東西讓他們分享,這是把他們當了真正意義上的自家人。除了粉身碎骨以報,還能說什麼呢?!
看隨風他們感動莫名,林正吉心下暗想︰雖然自己未曾外待隨風他們,他們也是忠心耿耿,可畢竟身份所拘。瑤兒此舉甚得人心啊。
忙碌讓步瑤忘記了離別的哀傷,氣氛慢慢變得溫馨起來。
林正吉叫來劉大劉媽,再三囑托照顧好家里,並提出了要帶浩銘一起走,讓他去店鋪學習,今後做個管事的。步瑤盯著浩銘,倒是希望他主動留下來,浩銘辦事穩妥,在家可以幫她做點事,哪怕是打架也得有人吆喝嘛。
浩銘也在猶豫,他一直希望守在步瑤身邊,幫她跑跑腿做點事情,哪怕只是做個點綴站在她身後也行。可是,現在步瑤有了丟丟幫忙,還有了簌蘭貼身伺候,好象,沒他可做的事了。
看到步瑤殷切的眼神,心里一痛︰她希望自己答應的吧,那就順了她的心。做了管事將來也是幫林家做事,只是離她遠點而已。想到將來步瑤吃的用的玩的有他的一份努力,浩銘又高興起來︰
「老爺,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我會好好做。」
忘記了謙卑,忘記身份,現在只是一個想做林家臂膀的愣小伙子。下意識地看了步瑤一眼,卻看見一雙失望的雙眸。
「嗯,相信你,不會讓你爹娘失望。等你出息了,再給你說個賢惠的好媳婦,哈哈。」
「咱們是一心伺候老爺夫人的,哪能想那些。」劉大在一邊訥訥地說。
「還跟我客氣?男子成家立業是理所應當的。先立業後成家,將來浩銘就可以給家人安穩的生活,好好給你們養老。」
失望的步瑤不想他們繼續這話題,那麼遙遠的事還說得這麼起勁。想到雪鷹,得囑咐兩句︰「爹爹,雪鷹愛干淨,喜歡吃新鮮肉食,可要善待喲。」
「傻丫頭,知道了。咱們都听你吩咐。」林正吉笑呵呵地說,這個女兒現在他是疼進骨子里去了。
「我得去擺香案好好謝謝仙人的賜予。」
「多磕兩個頭。」林正吉怕步瑤禮數不周,再三叮囑,讓劉媽去幫忙擺設。
「哦~~~」給只鳥磕頭?心里好象蠻別扭的。
步瑤在後院擺上香案,拈了香︰遠鳳,我們素昧平生,可是你卻幫忙良多,更是賜予寶貝,也沒有看什麼吉日,想到了就來謝謝你了。真心感謝你!
正要把香奉上,想了想,老覺得過意不去呢。都怪爹爹,這麼再三強調磕頭,自己中他的毒了。
猶豫再三,還是磕頭吧,這樣心里也好受了,也能睡得著覺了。把香舉高,就要往下跪。剛蹲到一半,突然香案‘砰砰’一跳,唬得步瑤一個後退,差點兒一個坐墩坐地上去。天神發怒?也不跪了,上好香就跑掉了。
遠鳳正在苦笑︰跪什麼跪,想嚇我?我嚇死你!誒,沒辦法,對她感應太強烈,她求啥都能知道。整個一事兒姐。懶得理她了,去瑤池逛逛再回來。到時候帶點瓊漿玉露,下次步瑤來請他們吃,飛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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