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邱道長見過面,步瑤決定甩開爹爹做的那些隱秘的鬧心事。既然他要充大男子主義,管他的!自己又不是沒事找虐型,每天拉了獨蘭師傅和先生天南海北地瞎逛海吃。
王守鎮看著這一大一小倆丫頭,直搖頭︰這倆單薄身子,怎麼每次能裝下那麼多小吃呢?!回到德馨園,還能琢磨弄些希奇古怪的吃食,真是一個字︰服了!兩個字︰徹底服了!
什麼?說咱沒數字概念?怎麼地嘛?現在是無欲則剛,無事一身輕!當然,對于先生來說,也不能說無欲,嗯,他急著呢,急著趕緊把獨蘭娶了。尋找了這麼些年,守侯了這麼些年,還沒親過小嘴呢!
俗?是啊!守著這麼個有個性有樣貌有身材的女子,就是神仙,也不能免俗了。王守鎮這一輩子,就未曾超月兌過凡塵!
此時,他們仨正坐在一家賣魚燴的食肆里。那魚燴又香又滑又女敕。獨蘭和步瑤呼嚕嚕地在大快朵頤,王守鎮就在這時,望著獨蘭入神了。
步瑤飛快地吃完一碗,滿足地打了個嗝,然後用手指點了茶水在指尖,輕輕一彈︰
「誒,回神了誒。看你這樣子,想把我師傅吃肚子里去了吧?趕緊地,吃完回家就成親,入洞房了。」
「俗!」滿臉通紅的獨蘭跟王守鎮異口同聲。
「嘖嘖,果然是夫妻啊!你們這公然打情罵俏不俗,我幫你們說出心里話就俗了?嘿,我還真不明白了。」
「所以,無論你怎麼鬼精靈,始終少一些人生閱歷。」獨蘭搖搖頭,輕聲說道︰「在我們心中,欣喜的是終能跳出名利圈子,為情相守,而不是因為能得到對方。」
「是哦。你們做夫妻只是每天相守相望做君子夫妻,不做相濡以沫的魚水夫妻。」
「真是怪了,怎麼突然鑽起這牛角尖了?」王守鎮好笑起來。
獨蘭一撇嘴︰「這還不明白,這丫頭懂事早,現在就想小女婿了唄。」
「為老不尊。」步瑤驀地紅了臉。
「喲喲,現在說我們是老了?打趣我們的時候呢?少裝了!」獨蘭根本不信步瑤會敬他們是老︰「我看,這次回去,怎麼也要楚儼那小子拿話出來說,否則,就定了況悠吧。況悠不錯,用情深,義氣,正直。」
「再說吧!」步瑤悻悻地。她知道況悠不錯,可是,現在說這些太早了點。畢竟,她那行事隱秘的爹爹還不知道會做出些什麼了不得的事呢!林家的將來還是個未知數,不能害人。誰也不能害!
步瑤一沉思,氣氛一下冷凝。獨蘭暗暗咬舌,後悔怎麼選了這個話題。獨蘭師傅跟王守鎮一樣,寶貝步瑤得很,只要她開心,做什麼都支持!哪怕,把天捅個窟窿。
這天晚上,步瑤跟獨蘭拿了酒菜,又準備到屋頂閑聊。剛飛上屋頂,突然侍婢來報,說那卿媚求見。
步瑤略一沉吟,便吩咐請了進來。
卿媚剛進這院子,就從屋頂飄飄地躍下一個小娘子,沒有準備的她被唬了一大跳。定神一看,只見這小娘子嬌媚可人,眼楮黑亮,隱隱一股英氣。
步瑤也在看她,無論她將來怎麼打算,至少,她是跟爹爹有肌膚之親的女子。雖然有20多歲了,可是面若桃花,肌若香凝,美目含情,腰身縴柔,說是傾城之色也不為過。最可珍貴的是,她全身沒有一絲輕浮之氣,此刻穿著素淡,臉上也沒有脂粉,卻顯得楚楚可人。
步瑤從她的眼楮里,讀出了好奇和真誠。
大量和評估也就是見面幾秒鐘,步瑤淺淺一笑︰
「李娘子有事嗎?我們正準備到屋頂小在酌閑聊,不知道李娘子可有興趣?」
卿媚,不,李慕鳳听步瑤叫她李娘子,眼里閃過詫異,然後是感激,這就表示步瑤沒有看不起她,她出了勾欄院,步瑤就沒有再把她看成是行首。
抬頭看看屋頂,眼里掠過一絲艷羨︰「我也可以上去嗎?」。
「當然。在那上面說話,感覺不錯哦。」此時的步瑤天真可愛。畢竟,十歲不到嘛。
李慕鳳心里暗自思忖︰都說這三娘子是個心狠的,悄無聲地就把那群後院女子嫁了出去,還沒惹下口舌麻煩。現在只需把自己的意願表明,待時機合適就自去庵堂,想來,她也不會加以為難才是。
這時,听見步瑤揚聲叫人︰「師傅,你來把李娘子帶上去。我不行。」
‘嗖’地一下,眼前一花,一個艷美身型較高大的女子出現在眼前。嘲弄地盯一眼步瑤︰
「喲 ,還有你不行的事吶?!」
「那又怎樣?沒帶過人,心里沒底。我先上去了。」
說著,不管不顧地一躍而上,先坐在了房頂,又揚聲讓師傅再帶個杯子上來。
獨蘭搖搖頭,拿了杯子,扶了李娘子的小腰,一下就躥了上來。
李慕鳳死死閉著眼楮,覺得頭暈暈的,站在房頂不敢動。
步瑤哈哈大笑︰「李娘子放心,不會掉下去的。房頂這一片還算平坦,坐下來吧。」
李娘子試探地先睜開一只眼楮,看安全得很,才放心地睜開另外一只眼,听話地坐了下來。
步瑤覺得這李娘子倒是挺可愛的,特別是那表情,超萌。說實在的,這李娘子皮膚真好,不象盛開的花,倒象一朵剛打花苞的。
勸著李娘子喝了兩杯,步瑤才開口︰
「我知道你想跟我說什麼,李娘子不必多慮,我已經听我爹爹說了你的打算,所以,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就算我爹爹或者你自己想跟我爹爹在一起,我也不會做什麼。這些是大人的事,由他們自己抉擇。我娘是個賢惠的,她也不會說什麼。」
李慕鳳急了︰「沒有沒有,我從來沒有這樣的想法。我就象生活在荷塘里,但絕對不是荷花,而是那爛泥。我怎麼配想那些,那也是對他的侮辱。」
「不要這樣看不起自己。生活在爛泥里的還有荷心呢,大家有看不起荷心嗎?好象都很喜歡吃呢。你不用表白,怎麼選擇也不用考慮我的感受,我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就算你听說了我清理爹爹後院的事,那也是不想耽誤人家的青春而已。」
「我們李家遭逢災難,女子跌落風塵,本來心里是萬念俱灰,卻听說我一個兄長和弟弟尚在,我已經十分滿足。待到某天李家洗卻冤屈,我更是死而無憾。前段時間因為病魘纏身,故而誤了出行,我已決心侍奉佛祖,一生為爺為李家祈福。」
「怎麼做讓你心安讓你開心,你就去做好了。不必顧慮太多,也不必解釋太多。付出總有回報的。其實,尋覓良人也不錯。」
李娘子仰頭又喝下一杯,毅然搖頭︰「我心已決。能看見三娘子可真好,真羨慕你們這樣的生活方式。」
步瑤深深地看她一眼︰「我們也只是什麼事都看得淡一些,才能過這般灑月兌的生活。」
直到三更時分,李娘子才微醺回房去了。
獨蘭看著沉默的步瑤,捅了她一下︰
「你其實是明白她已決心下定不會更改了,才故意說得那麼大方,是不是?」
「那又怎樣?讓她知道並不是不為人所接受,只是一切是她自己選擇的,也是命中注定的,可能她要好受點。」
「你還蠻心善嘛。」
「唉,誰又能真正心善呢?!我想娘了!」
夜深沉,只有星星在眨巴著天真的眼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