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到了鎮子上,找到所托官媒終止了議親的後續事宜。畢竟托付的是官媒,官府有相關記錄,要備案的,不能隨心所欲不了了之。
重謝了媒人,輕松地把此事做了個了結。
客棧,楚家眾人沉默地坐著。
白品星小心翼翼地給楚夫人和楚當家奉上茶水,看了看一邊臉色青白的楚儼,輕柔地對楚夫人說︰
「姨母,你看表哥挺難受的,你就不要再生表哥的氣,讓表哥為難了,好不好?」
楚夫人看著沉郁的楚儼,冷冷一笑,站起身倒了杯溫開水,兌了點藥粉,端到楚儼嘴邊,楚儼倔強地偏過頭去,她便捏住他下巴,灌了下去。
「在趙家讓你喝的,只是讓你暫時無力說不了話的藥,現在不就給你解了嗎?!算你還有孝心,沒有違逆我的意思。」
楚當家的眼一瞪︰
「行了,少說幾句。給孩子下藥,虧你做得出來。趕緊給王爺寫信,把品星和儼兒的事說了。」
「你以為我不心疼孩子願意給他下藥嗎?我這不是怕他擰巴著,自己去找那野丫頭嘛!」
「別亂說。什麼野丫頭。賢弟夫妻對我們有再生之恩,她還救過儼兒呢。」
「你是不知道,那鐘夫人說了,她粗野得很,而且,還咬過狗吶。」
白品星一听,嚇得捂住嘴︰
「天吶,咬狗?瑤妹妹如此漂亮斯文,怎麼可能!」
「不能不信啊。那可是把她從小看到大的人,她也明說了,她兒子都被打過。嘖嘖,這家教可真是」
「行了。這親事已經作罷,就別再提了。咱們得計劃一下,給賢弟夫妻在哪兒置產的好。可別讓人說我們忘恩負義,對楚家將來行走有礙。」
這時,楚儼站了起來,藥顯效了。
他一臉悲涼地看著自己的爹娘,欲言又止,轉身向門外沖去。
楚當家「嗖」地一下攔在他面前,皺著眉頭︰
「儼兒,你想去哪兒?」
「我要去找瑤妹妹,跟她解釋清楚,讓她信任我,不要,放棄我。」
一口氣哽在楚當家的喉頭,半天才舒了出來︰
「真沒出息!你還求著她要你?你真是丟人現眼。」
楚儼「噗嗤」一笑︰
「丟人現眼?嗯,是啊,她曾經給我取的名字就叫丟丟,這名字取的好啊,我本來就該叫這名字。」
「你是楚家長子,前途無可限量,應該找一個嫻雅的世家女子為妻,既能讓你後顧無憂,又能讓你得些助力。你不許違逆,畢竟,你姓楚。」
「我是姓楚,是你們的兒子,這無可否認。所以,眼看著娘把放了藥的水遞給我,仍然喝了下去,跟著你們走出了趙家。也許,已經傷了瑤妹妹的心。現在,我該做回我自己,去抓住自己心儀的女子。」
說著,便閃過楚當家,拉開了房門。
楚夫人沖過來︰
「不許去。我們生你養你培養你,你怎麼能為了一個女子傷爹娘的心呢?我們關心你疼愛你,你怎麼可以無視?」
「既然關心我疼愛我,你們又怎麼忍心讓自己的兒子難過呢?我認定了趙步瑤,你們為什麼就不能支持理解呢?」
楚儼聲音嘶啞,激動地吼了起來,青筋在額頭跳動。
「自從家中遭逢巨變,你們在我耳邊講得最多的就是要我努力練功,重興楚家。我從三歲多開始在外隨師傅修習武藝,拼命練功,每天過得沉甸甸的。失去記憶那段時間,卻是我最快樂最輕松的時候。」
「我做到了讓楚家洗清冤屈,重出江湖,現在開始,我要為自己活。」
「無論怎樣,我們總是你的父母,你的事我們有權過問,有權處置。趙步瑤,不適合你!」
楚夫人強忍著胸口的氣悶,想先把楚儼穩住再說。
楚儼奇怪地看著娘︰
「若是憑著良心,真心成全和祝福,你們是有權過問;現在已經鬧成這樣了,你們已經放棄了你們的權利。」
「哼,生你養你一場,是用嘴說能放棄就能放棄的嗎?」。
楚當家一哂,坐回椅子。
「當然不是用嘴說的。當年,外祖要培養我做為繼承當家之一時,你們怎麼答應的?那可是有文書為憑的。別以為我那時小,不知道。」
說完,不顧驚怔的父母,轉身沖了出去。
楚當家愣愣地坐著︰當年那紙文書,真的就讓他們失去了對自己兒子婚事的過問支配權利?
是,那時楚家支離破碎,百廢待興。隱花谷岳丈站出來,願意培養楚儼為隱花谷當家侯選之一。自己想到,儼兒資質過人,什麼侯選,只要進入隱花谷,那就一定會成為當家。那樣的話,楚家還有什麼可畏懼的?重振家業那是一句話的事。
不過,岳丈提出,必須簽定文書,把楚儼的一切交由外祖決定,楚家不許再過問。自己根本沒有猶豫,無論簽什麼,自己又沒有賣兒子,兒子始終是自己的,是姓楚的。
怎麼回事?兒子現在居然會用這事要挾自己?自己是為了他好,為了楚家好,他怎麼可以這樣不孝!
「逆子!」
楚當家想到這里,把手里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直呆呆望著楚儼離去方向的白品星,被這瓷片碎裂的聲音驚醒。眼淚汪汪地招呼人來打掃,然後,柔柔地對楚當家說︰
「姨父,你就不要阻攔表哥了。看他是真的很喜歡瑤妹妹的,你就成全他們吧。他們幸福了,自然會好好孝順姨父姨母,事事把楚家放在第一位。」
「你這孩子,還幫他說好話?!你沒看見他為了那野丫頭,連爹娘都敢罵敢呵斥了?偏不稱他的意。再說了,那樣的丫頭,咱家要不起。」
楚夫人搶先開口,充滿怨氣。
「可是,姨母,表哥始終是你的兒子,難道你要把他推開,不要他不管他了麼?無論瑤妹妹怎樣,她始終是小輩,怎麼也會孝敬你們的。」
「孝敬?人都不在跟前怎麼孝敬?一句話而已?行了,品星。姨母知道你善良,喜歡那丫頭,可是她真的不適合我們楚家。你難道不喜歡你表哥嗎?安心等著嫁儼兒吧。」
楚當家冷哼一聲︰
「嫁?你沒听見你兒子根本不要我們做主了?他要去找你爹做主了。」
「夫君放心。我爹最重規矩,儼兒是我們的兒子,兒子婚事怎麼也繞不開我們做父母的。」
「那若是你爹真的給他做主了呢?」
「那,我們也不能忤逆不孝,不听爹爹的。只好便宜那丫頭。不過,品星我喜歡,也讓儼兒娶了,效娥皇女英,不分大小。只是,怕品星不同意,王爺不同意,委屈品星。」
這時,易阿嬤開口了︰
「若楚大郎真的很喜歡那三娘子,我看不如讓三娘子做個貴妾吧。畢竟,她只是鄉下丫頭,咱可是堂堂郡主。這樣王爺絕對會答應的。」
楚當家夫妻眼楮一亮︰是哦,貴妾身份也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