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進來的人是王守鎮夫妻。看步瑤安穩著,只是多了個黑衣老者獨自在那淺酌慢飲,便放下心來。責怪跟來的一侍婢︰
「明明來的是客,你怎麼說進了賊人呢?」
那侍婢小心地瞄了一眼季太公,低聲回話︰
「他是從牆上翻進來的。」
听到這個,季太公回頭看了看那侍婢,驚奇地說︰
「你這丫頭挺機靈的。我還以為沒人看見呢。」
侍婢恭身一禮︰「貴客不知,我自小听力絕佳。」
季太公回頭時,王守鎮看清楚了他的臉,笑著上前行禮︰
「見過季叔叔。」
季太公詫異地細看王守鎮,半晌才恍然︰
「鬼見愁,你小子怎麼變樣兒了?」
「季叔叔,你都二十多年沒見過我了。難得你還能認出我來。」
「你師傅跟我是好兄弟,怎麼能不記得呢?!這是你娘子?是大家閨秀還是?」
獨蘭恭敬地一禮︰「毒閻羅給你見禮。」
季太公眉一挑︰「毒閻羅?倒和我這世佷般配。你們成親多少年了?孩子恐怕都要娶親了吧?」
王守鎮笑了笑︰「慚愧。孩子還小呢。我們成親沒兩年。季叔叔來這里是?」
季太公一指了指楚儼︰「為了外孫的婚事。」
王守鎮恍然︰「哈哈,原來,楚儼的外祖是您?步瑤是我的義女,又是內子的徒弟。」
季太公搖頭︰「這關系,可真夠復雜。來,坐下,我們喝一杯。」
「行。」
見王守鎮坐下,獨蘭便出去,又安排了一些下酒的吃食來。
季太公感嘆︰「當年你的師傅那是有名的‘無敵手’,卻死在一個女人謀算下。真是可惜。」
「是啊。」王守鎮回頭看看步瑤他們︰「當年寒水鎮所傳言的秘笈,創建者是段承宗,其實是我的祖師爺。只是,他們說那秘笈的內容卻不是真的。那谷里也不可能有真正的秘笈。我們由師傅口傳,再由關門弟子保管秘笈,代代如此。」
步瑤不滿︰「義父,你還隱藏得挺深的嘛。」
王守鎮好笑地看她一眼,平日里都叫自己為先生,難得知道在未來外祖面前做足面子。
「不是不想說,說了沒什麼意義。」
季太公點頭︰「誰會把出身掛在嘴上呢?除了那些沽名釣譽之輩。」
步瑤暗笑︰就象有的人喜歡名牌,又愛顯擺,惟恐人家不知道他穿的名牌,要麼把牌子穿外面,要麼逢人就說自己穿的是某某牌的衣服。現寶。
王守鎮想著,怎麼也要為義女說兩句好話才是。
「季叔叔,我這義女最是俠義,跟楚儼很合拍。」
季太公看他一眼︰「俠義?你是說她很野麼?合拍?你是說他們私相授受?」
王守鎮一愣︰「沒有沒有,怎麼會呢?!」
「那就別說了。就沖她那麼小能救下儼兒一條命,我把儼兒嫁她就放心。」
正笑吟吟地看著步瑤,小口喝茶的楚儼,一口茶噴了出來︰「什麼叫我嫁她?是娶。」
季太公白他一眼︰「差不多。」
步瑤不干了︰「太公,您若對我要求他住這邊沒想通,不必勉強自己想通。我知道這事不是個個都能想通的。咱不強迫,強扭的瓜不甜。」
「哼,現在想反悔了?沒門。既然決定要住這里,先把房子建好,得你們建,還得修大點,得有我的住處。我來住得有酒菜,還有剛才那個酒」
步瑤手一揮︰「敢問你老人家,是議親還是來做生意的?不好意思,做生意請到鎮子上去。這里不是集市」
季太公瞪了她一眼︰「鬼丫頭,跟外祖瞎扯。就許你提條件,我們就不能提了麼?公平點。何況,這嫁娶之事也相當于做生意,做好不容易啊。大家都要下足本錢。」
「嘻嘻,外祖,你說的不象做生意,倒象是賭。下足本錢?我可沒啥本錢。我們是情意相投,不要拿那些世俗的東西污了我們的感情。」
「情意相投?我看是臭味相投。」
轉向王守鎮︰「這小子,為了這丫頭,隱花谷當家都不去爭取,真是沒出息。」
王守鎮卻一臉佩服︰「楚儼,我要敬你。當年,若我有你這眼光,也不會跟獨蘭錯過這麼久,差點成為今生遺憾。」
楚儼接過酒一飲而盡︰「從當年瑤妹妹在大街上帶了我回來之後,我這一生認定了她,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季太公搖頭︰「沒出息!」
獨蘭推了步瑤一把︰「原來,那麼早就打瑤兒主意了。可笑有的人還一無所知。」
步瑤臉紅了,拉了拉獨蘭︰「師傅,他們喝酒,你陪我去看看女乃茶。他們說放在後院的。」
把獨蘭師傅拉出了院子,舒了口氣。
「你不是真要去看女乃茶吧?」
「是真的。想她呢。本來還想明天去看的,等不了了。」
身後的僕從神色緊張,一侍婢終于忍不住,沖出來跪在步瑤面前︰
「慧郡主饒命。」
步瑤一凜︰「女乃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她沒在後院,是嗎?」。
早知道,就該帶了女乃茶一起。可是爹娘說不久要回來,路途太遠,帶了不方便,所以只安排了專人伺候女乃茶。
「回郡主話,前幾天,女乃茶突然到老院子那邊,一直站門前不走。婢子就開了那院子門。她在棗數下轉圈。我想著她的早飯好了,便出去囑咐人去拿過來,我能確定她沒出那院子,可是,等我進去,她卻消失不見了。」
棗樹下消失?
本來有幾分氣恨的步瑤,相信了侍婢的話。可能,女乃茶去了遠鳳那里?
「你們後來出去尋找沒有?」
「我們分了幾個人在院子里尋找,其他人全部派出去查問,那時候村里人多,都說沒看見女乃茶出去。院子翻了個遍也沒找到。」
「你起來吧。估計她出去玩幾天而已,不怪你們。把她平日住的屋子保持整潔,她有潔癖。」
「謝郡主不怪罪。」
步瑤悻悻地回轉,楚儼看她不高興,問她怎麼了?她悄悄地跟楚儼說了,楚儼安慰她︰
「既然是去了遠鳳那里,你就別擔心了。」
「去遠鳳那里只是猜測,她一天不回來,我就得掛心一天,唉,操心的命。她怎麼可以這樣偷跑呢?難道她那樣詭異地出生就是為了現在偷跑麼?」
楚儼好笑︰「別氣了。明天我爹娘來,先把我們的事處理好,然後我們一起去看遠鳳去。」
步瑤這才想起,吩咐僕役趕緊收拾屋子。
心里閃過一個念頭,又囑咐一定要多收拾一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