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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初刻,一直在床邊自顧絮絮叨叨的楚儼按照步瑤吩咐,讓如意端來炖湯和飯菜,喂步瑤吃下。
剛吃完,步瑤便感覺身子又飄了起來,無奈嘆氣,自覺地坐到女乃茶身邊。
原來,是三更進五更離啊
看來,胎兒還是離不開母體養護,在自己進入的時候,‘天蔚珠’可以‘休眠充電’,自己離開後,再開始全速運轉。
孩子是不幸的,這麼小,母親就不能全程呵護;孩子又是幸運的,所有的寶貝都來護著他,只為了他能安然降世。
步瑤深深嘆息︰等孩子出世,自己是不是就該離開這個世界了?
這時,白彼德走了進來,看了看床上躺著的步瑤肉身,點點頭︰「嗯,還不錯,白天能給胎兒足夠的氧氣和養分。臉色也很好,雖然呼吸微弱,可也只是象睡著一般。」
步瑤白他一眼︰「這還叫好?」
「知足吧若不是有這些仙家寶貝,你早歸天了。多好啊,無病無痛地離世,壽終正寢。」
「你就不能說點好听的?對了,當年你把這‘天蔚珠’給我,就是知道我會有此劫數?」
白彼德搖頭︰「那時節我有多大能耐,能參透天機?這珠子可是認主的,我只是負責送來。反正對你而言不過是個小玩意兒,手電筒而已。」
步瑤皺著眉︰「認主?你是說,這珠子認定我是它的主人?」
「對啊。你當時不過是想要把手電筒而已,它若不主動要求,我能送它過來?」
「嘖嘖,那可真是大材小用了。你說我現在是不是等于成了植物人?」
「這還是樂觀的說法。有的植物人能活幾年十幾年,你的限期卻沒那麼久。」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是被誰害的?」
「不能說。一切自有命數。若什麼事我們都來干預,那何必還要凡塵俗世?幫你一把已是極限。」
「算了,不說就不說,我不稀罕。其實應該讓楚儼散發我沒事的消息,讓那人再次動手,這樣可以逼他拿解藥。」
「你傻啊?能用解藥你還用魂魄離體?既然魂魄已離,你已經算死人了。不過是仙家的寶貝留著你的魂魄,延長你的命,孩子一旦出世,珠子元氣泄盡,你也就留不住了。」
「我怎麼這麼倒霉?平日里信奉與人為善,不曾坑害別人,自認也沒跟誰結下深仇大恨,卻為何要被人如此對待?」
「人心莫測。」
步瑤倏地跪在白彼德腳下,眼淚流了下來︰「我知道,你雖然已為一方神主,可是心里還有牽念,我們好歹份屬祖孫,你就幫幫我,不能讓孩子生下來沒親娘關照啊。若是你能相幫,我願意不記仇恨,就算知道誰害我也不尋仇,積下一分陰德。求求你」
白彼德鼻子發酸︰「難怪天帝說我心志不堅,只能為地仙。看你這麼傷心,我這心里難受得很。可是,我真的無能為力。而且,我還得告訴你,若產期臨近你那時不能進入自己身體生產的話,孩子同樣不保。珠子可以養護孩子,卻不能幫你生。而且,你也知道現在還沒有剖月復之術。」
步瑤蒼白的臉變得幾近透明,小嘴微張,頹然坐倒在地︰「我怎麼這麼苦命?當時你送我過來,若告訴我只能活到15歲,我說什麼也不願意的。可憐的孩子,這麼小就要遭受這麼多的磨難,這是造的什麼孽啊?」
天色微明,楚儼疲倦地搬了短榻在墨竹床邊,側身看著步瑤,慢慢閉上了眼。
看著楚儼因為熬夜瘦削的臉,步瑤心疼;想到跟楚儼可能再也沒有將來,心里更是酸楚難當。
步瑤想了想︰「若是能得遠鳳相助,可能有活下去的希望。它曾送我到現代,也許,可以想辦法讓它再把我送去現代,在醫院剖月復生了孩子後再回來。」
白彼德搖頭︰「它一介小小仙家,能救病痛,卻不能讓死人隨意復生。否則,大家都找門路讓死去的人活過來,那豈不是亂套了?若你魂魄尚未離體之時幫你去毒續命,那就有希望。」
步瑤突然發狂,沖白彼德大叫︰「你只知道潑我冷水。你想說什麼?別抱希望了?我死定了,是不是?不公平在我最想活著的時候卻讓我活不下去,不公平來世,但願我不再為人,我要入魔道,殺盡仙家,屠盡凡人」
白彼德一張溫和的臉剎那間蒼白,趕前一步捂住步瑤的嘴︰「慎言你不聞‘暗室虧心,神目如電’麼?你說這樣誅心之言,那是害你自己,害了孩子啊就算你自己想萬劫不復,孩子何其無辜?難道你想他被天罰?他不是神目不相干的人,那是和你血脈相連的親骨肉啊」
步瑤哆嗦著︰「親骨肉又怎樣?能不能生下來還不一定呢。誰如此惡毒,要這樣殘害我們母子?我要詛咒他,詛咒他永墮地獄,不得超生。」
白彼德嘆氣︰「好了,你別說這些沒用的賭氣話。你得趁你進入身體的時候吩咐好楚儼,千萬照顧好你的肉身。否則孩子還沒生,再次被人所害,就什麼希望也沒了。只要現在你還在,總會有辦法的。」
「辦法?還能有什麼辦法?遠鳳也不理睬我,你也不幫我,去哪兒找辦法?你說了,我就是個死人啊。」
白彼德恨恨地瞪他一眼︰「以前你不是個容易悲觀的人啊,現在怎麼這樣?想當初,你被槍殺來到陰司,既沒哭泣,也沒鬧騰,現在還沒到絕境你就先把自己打倒了,真是,高看你了。」
「哼,高看?你高看過我嗎?你送我到這里,本是你的計劃,你就是想讓我給你孫女續命。若當時我要去投胎,你還是會想辦法讓我來借尸還魂,你不過是利用自己的權力謀一己私欲而已。不過,也無所謂了。我的確不想變成胎兒,除了對到古代來有點意見外,一切都還算滿意。」
白彼德生氣了︰「為了一己私欲?一個女孩子而已,能對趙家做些什麼貢獻?枉死的新魂那麼多,我還非要你一個殺手來為她續命?之只不過是你跟她有緣而已。懶得跟你解釋了,你現在就象神經錯亂的瘋子,什麼事什麼人都是在害你,什麼都不可信」
說罷,瞬間消失不見。
步瑤哭泣著靠在女乃茶身邊︰「我現在既害怕又慌亂,還不許我發泄兩句麼?平日里假裝那麼溫和,現在遇到麻煩事情了,他也不耐煩了。看來,如今是死局了,我是死定了。」
女乃茶難過地趴下,眼淚汪汪地看著步瑤。
步瑤哭喪著臉︰「女乃茶,你能理解我,是不是?一個當母親的,其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只希望孩子能安然地活在這個世界上。可那死人頭卻說,孩子還不一定能順利出世,這讓我怎麼接受得了?」
院子外響起輕微的說話聲,不一會兒,如意領著白品星和易阿嬤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看看沉睡的楚儼,無聲無息的步瑤,白品星拿手絹子按了按眼角,輕聲詢問︰
「現在怎樣?」
如意搖頭︰「郡馬爺忙了一宿,下半夜又喂了些湯水進去。君主臉色好了些,但是還是人事不省。也不知道孩子能不能保住?我們這心里難過得很。」
說到後面,如意哽咽了。
白品星拍拍她的後背︰「知道你心疼你家郡主,所以你們更要打起精神,好好照顧她。你們得多費心,步瑤讓表哥累到了。要不你家郡主醒了,他卻倒了,還不知道會怎麼難過呢?」
如意點點頭︰「我得去給郡主端些湯水來,先生加了藥材的。你們」
「你去吧,我們坐一會兒。不會驚醒表哥的,看他,也真是太累了。」
如意行禮退了出去,易阿嬤抬起頭來,嘴角噙了個詭異的笑容,圍著墨竹床轉了一圈。白品星瞪她一眼,她才不甘地站到白品星身後。
白品星眼神復雜地看了看步瑤,便坐在了楚儼榻邊,一雙水靈靈的星目多情地盯著他看,順手給他掖了被角,輕輕嘆了一口氣︰
「表哥真是太累了。他的功夫如此了得,現在卻對一切無所覺察,真是太難為他了。」
易阿嬤笑了笑︰「郡主,也許他只是沒感覺到陌生的氣息,沒覺得危險,心安著呢。」
白品星小臉一紅︰「胡說。我對于表哥來說,也不是很親近的。不過,你說對了一句,對表哥而言,我沒有任何危險。」
說完,又長長嘆了口氣︰「表哥對步瑤可真好,真痴情。步瑤是個有福氣的。」
易阿嬤冷笑︰「有福氣是有福氣,還得有命享才成啊。可惜了肚子里的孩子,已經成形了吧?也不知道男的女的?」
白品星怒氣沖沖地站起身︰「嬤嬤慎言。你現在說話怎麼越來越放肆了。回去吧,改日再來。」
一轉身,徑自快步走了出去。
步瑤沉思地看著她們的背影︰不對勁很不對勁
她們到底是來探望自己的還是來慰問楚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