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涵浩親自接過袁峻遞過來的手銬,走到洪所長面前。
洪所長,這個堂堂派出所的所長,洪佔強,萬念俱灰地轉過身子,把一雙罪惡之手並在了一起。
手銬鎖住的清脆聲音讓這件案子塵埃落定,顧涵浩深深呼出一口氣,終于全身放松。
「洪所長,事到如今,你兒子的所在,我想你也沒有必要再瞞下去了吧,你不在,沒有人照顧他,我想以他的生存能力,想要活下去也是很困難的。」
洪佔強苦笑著流下眼淚,「我把他藏在了南郊一處荒廢的磚房里,還給了他一把槍防身,抓捕的時候請你們小心些,不要傷到他,畢竟他還是個孩子。他其實是無辜的,他是受我擺布,利用邵美芸,害死邵輝,騙取邵家遺產的事都是我策劃的,我利用了孟語思那個小姑娘,還有那場爆炸也是我安排的。我的兒子,他不過是听我的話而已。」
洪佔強被袁峻帶出了會議室,辦公大廳里此刻靜悄悄,所有人都默默注視著這個中年男人。電梯的門開了,曲晴扶著仇翠娥邁了出來,原來剛剛仇翠娥根本不在問詢室,而是被曲晴帶到樓下餐廳喝了點東西。問詢室里只有一個柳凡在演戲而已。
仇翠娥看到洪佔強背著手,被袁峻壓著肩膀走過來,她一下子明白了,自己剛剛寧可冤枉一個無辜的齊遠康來保全的男人終于還是落網了。她差一點癱坐在地上,一旁的嬌小曲晴根本支撐不住仇翠娥的身體,柳凡忙過去幫忙。
凌瀾望著仇翠娥和洪佔強,她本來以為這個洪佔強在與仇翠娥擦肩而過的時候能對她說一句話,哪怕是最最無力沒用的「對不起」,可是洪佔強卻沒有,他只是側頭與仇翠娥對視了一眼,腳下的腳步都沒有放慢一點。
什麼話都沒有,也確實,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已經毀掉了這個女人最美好的年華,甚至是一生,他也毀掉了兩個本該健康陽光成長的孩子,還有,他還因為貪欲毀掉了一個更無辜的家庭,一個全心全意為女兒奔波操勞的可憐父親。
凌瀾抹了抹不知不覺流下的眼淚,不止這些人,這個洪佔強,一手策劃吸血鬼陰謀的可惡男人,他還毀了想要像正常人一樣行走奔跑的Jimmy,毀了深愛著Jimmy的孟語思,毀了她的兩個無辜的室友還有無辜的系主任老師。
他,罪大惡極!
窗外的暴風雨讓三四點的天色變得像七八點一樣,凌瀾坐在她自己的辦公桌前,望著窗外的惡劣天氣發呆。
顧涵浩、袁峻還有柳凡剛剛一起出去執行抓捕任務了,當然抓捕的小隊里不只他們三個,還有四個制服刑警。臨走前,袁峻告訴她,所有人都會穿防彈衣,目標只有一個人,沒什麼危險性,叫她放心。快的話,算上來回車程,兩個小時就能回來,最遲八點之前也能趕回來。袁峻讓凌瀾在警局等他們回來,因為天氣不好,他不放心她一個人回家。
凌瀾隨意翻看著手邊的雜志和報紙,但是思緒卻回到了昨晚。她的回憶是從昨晚在江邊和顧涵浩的談話開始的。
在顧涵浩講完他的身世之後,凌瀾好奇地問︰「你剛剛說的,自己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這是什麼意思?」
「你剛剛不是說又想起我假扮吸血鬼從邵美芸的窗子前憑空出現嗎?」。顧涵浩面露愧色,「但是邵美芸真的把我當成了仇鋒,你認為是為什麼?」
「不是因為你做了偽裝嗎?你化了妝,換了服裝,連我都騙過去了呢!」
顧涵浩擺擺手,「不對,邵美芸認定我就是仇鋒,是因為仇鋒,應該說是仇鋒的替身,也曾經像我一樣,在邵美芸的窗前憑空出現,他是用這種方式和邵美芸秘密會面的,電影里不都這麼演嗎?這樣更刺激,更有吸血鬼的範兒。我想仇鋒的替身也是和我一樣,選擇從樓頂跳下來,這種帶有一定危險性的動作不是只有我能做到。」
「你是說,邵輝的血液很可能是仇鋒的替身親自送回給邵美芸的?那三個嫌疑人只是湊巧都帶了足夠大的包,也許他們根本就不是什麼同伙幫凶?」凌瀾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難道說這些天以來,那些跟蹤監視三個嫌疑人的刑警們做的都是無用功?
顧涵浩懊惱地點點頭,「我真的該好好地自我反省一下,之前我太自以為是了,居然就這麼輕易認定幫凶在那三個人之中。」
「可是,你們不是已經找出家族有過雙胞胎歷史的目標了嗎?那個齊遠康很可能就是仇翠娥所生的那對雙胞胎的父親不是嗎?他有符合父親的條件,有雙胞胎的基因,又符合幫凶的條件,是之前鎖定三個嫌疑人中的一個,不是他還能是誰呢?」凌瀾還順著之前的思路在推測。
顧涵浩用手揉了揉太陽穴,「這就是我的第二次自以為是,僅僅憑雙胞胎基因就想確定嫌疑人,現在想想,簡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雙胞胎這種事,的確和遺傳有關,但卻不是絕對的,沒有雙胞胎基因的父母也是可能生下雙胞胎的,只是幾率很小,比有這個基因的更小一些。我讓柳凡往這個方向查本身就是錯的,是自我誤導。」
「誤導?」凌瀾揣度著這兩個字,「就連咱們的顧隊長也能被這事誤導,那咱們也可能用這事去誤導別人啊,說不定會有成果。」
顧涵浩一听這話,眼楮里突然閃過一絲光亮,他正想再說什麼,手機響了起來。
電話是鄭渤打來的。凌瀾听出了些端倪︰雖然顧涵浩讓鄭渤不用加班,但是他還是留下來完成了顧涵浩交給他的任務,拿齊遠康的聲音和匿名報警的錄音做比對,結果出來了,于是他打電話及時向顧涵浩匯報。
凌瀾迫切地問︰「怎麼樣?比對結果顯示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不是,兩個人聲音相似的百分比還不到百分之十,小鄭敢肯定不是同一人。」雖然這樣說,顧涵浩的臉上卻浮現出笑意。
還沒等凌瀾再問下去,顧涵浩便抓起凌瀾的手,「走,咱們這就回警局,召開緊急會議,我開車,你替我打電話通知袁峻和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