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瀾在大腦里迅速地消化顧涵浩那一番話,這筆錢原來的主人難道是崔宏?他們三個之所以聯合起來一起對崔宏演戲,目的就是為了在不引起崔宏懷疑的條件的下給他錢,用這種方式贖罪嗎?那麼這個崔宏又是佟佳麗的什麼人?果真如顧涵浩所說的話,那麼電影光盤是誰寄出的?為什麼他們三個人都收到了呢?
凌瀾有太多的疑問,多到她都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好。但是她心里寧願接受顧涵浩的這種理論,她想象著,最先良心發現的人是彭澤,是他提議三個人還清那筆帳後一起去自首的,而其余兩人之所以會答應,那是因為當初他們三個人在整個犯罪過程中,也許並沒有起到多大的作用,一切都是那個主謀的安排。
這時,派去尋找匯款的王建華的大張和小陳打來電話,說是那個王建華在一家工廠工作,在單位登記的家庭住址是很久以前的,但是他每天上班,所以只要他們守在工廠,明天一早就會找到準時來上班的王建華。
顧涵浩看了一眼辦公室牆上的掛鐘,馬上就到下班時間,「這幾天大家都辛苦了,今天準時下班,明天一早咱們再審王建華,然後著重調查崔宏和佟佳麗的關系。」
三個人從顧涵浩的辦公室里出來,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凌瀾注意到對面的袁峻正在用手機打電話,表情很嚴肅,語氣又很溫柔。
等到袁峻掛上電話,凌瀾還沒有開口問,他便主動向凌瀾解釋起來,「是廖老太太的孫女吳瑕,她最近收到過兩封恐嚇信,而且感覺自己被人跟蹤了,所以才找我幫忙的。」
凌瀾沒有吃醋的意思,只是好奇,「這樣啊,可她為什麼不報警,偏偏要私下找你這個刑警幫忙?」
袁峻有些猶豫,但還是回答,「因為恐嚇信上寫了一些她不想讓外人知道的隱私,所以,所以她認為多和我這個刑警接觸的話,說不定可以嚇走那個恐嚇和跟蹤她的人。這些都是她昨晚告訴我的,她只是想我能幫幫她,對我沒有別的意思。」
「可以理解,可是,我听說你昨晚喝醉了沒趕去現場,顧涵浩好像有點生氣呢。」不知道為什麼,凌瀾就是很關心他們這個小組織里的人際關系問題,她怕柳凡生顧涵浩的氣,也怕顧涵浩生袁峻的氣。
對于去酒吧喝醉酒這件事,袁峻真的無話可說,都怪他太心軟,當吳瑕提出這個邀請的時候,他只是拒絕了兩次而已,最後實在是不忍心駁了女孩家的面子,于是便去了。這一去不要緊,不勝酒力的他徹底醉倒在吳瑕的石榴裙下。
凌瀾看他並不回答,也不勉強。因為不希望袁峻跟不上大家的節奏,更加不希望顧涵浩對袁峻失望,她把剛剛在顧涵浩辦公室里大家得出的有關案件的結論跟袁峻講了一遍。袁峻一邊听一邊把這些都記在腦子里,最後他感激地對凌瀾保證,「謝謝你,凌瀾,我一定會爭取最先查出崔宏與佟佳麗的關系,不會讓你失望的。」
回101公館的路上,顧涵浩看凌瀾沉默不語,顯然還沉浸在案件中不能自拔。他覺得這樣下去不行,畢竟凌瀾還是一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小姑娘,讓她突然之間接觸這麼多死亡、尸體、陰謀、罪惡似乎太過于殘忍。
「明天一大早我就讓人拿佟佳麗的照片給崔宏看,然後再提取崔宏的DNA和佟佳麗做比較,到時候兩人是否有血緣關系便一清二楚。你現在想破頭也是沒用的。」顧涵浩想把凌瀾從紛亂的思緒中拉出來,現在已經是下班時間,應該讓他倆之間的氣氛和話題都輕松一些。
「我只是在回憶彭澤。」凌瀾很平靜,雖然這幾天的變故讓她覺得自己根本就不了解這個交往了三年多的男友,但是她知道彭澤的本性是善良的,他只是走錯了一步,不應該被剝奪改過自新的機會。但死者已矣,凌瀾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她現在已經可以比較平靜地去回憶他,無論是他們之間曾有的美好,還是後來他帶給她的傷心失望。
「我在想三年前案發之後,彭澤有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凌瀾聳聳肩,「可惜,想不起來什麼特別的。」
「那就別再想他了,想想咱們倆吧。」顧涵浩說這話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單元門口,可是他沒有下車的意思。
凌瀾看得出顧涵浩的神情肅穆,似乎是要說一件關于他倆之間很重要的事。
「咱們倆怎麼了?」凌瀾試探性地問。
顧涵浩深呼吸後很鄭重地說︰「凌瀾,我想,解除咱倆現在的合作關系。我想讓你過回你原來那種單純地只需要為論文和畢業找工作而煩惱的生活。那樣的生活才是你本來應該遵循的生活軌道,而現在,因為我的自私,讓你月兌了軌。」
凌瀾沒想到顧涵浩會有這樣的想法,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她只是知道她不想回到原來的那種生活,而且,一切也都回不去了。
「你怕了,是不是?」半晌之後,凌瀾才勉強開口,「因為我父母的過激表現?」
顧涵浩索性承認,「沒錯,我覺得他們那樣必定有他們的道理。也許我這樣把你牽扯進來會使我們倆都處于某種危險之中,也許有些事情永遠不要浮出水面,對大家才是最好的結果。」
「那你不打算再調查下去了嗎?」。凌瀾仍舊不甘心,她不甘心顧涵浩就這樣輕易把她踢出局。
顧涵浩很快回答,「查,當然要查。但是,是我一個人,我一個的話,可以沒有任何顧慮地查下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明天我就不用再跟著你去警局,我志願者的身份就此作廢?」凌瀾帶著哭腔,她感覺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感覺自己被突然遺棄一樣。
「我知道這個案子對你來說很重要,不跟到最後的話,你會心有不甘,所以,我們的合作關系就到這個案子結束為止,怎麼樣?」顧涵浩頓了頓,他也知道自己現在說這些好像有些殘忍,于是補充,「凌瀾,我只是不希望因為我讓你處于危險之中。」
凌瀾可憐兮兮的,「那,那等到這件案子結束之後,我們,我們還是朋友嗎?」。
顧涵浩很想說當然還是朋友,可是他又想起了凌瀾母親的那句話︰徹底斷絕一切來往。難道必須要達到見面不相識的那種程度才可以杜絕危險嗎?
「當然還是朋友,如果你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隨時找我。」顧涵浩的這句話說得很客套,客套到讓凌瀾一听便听得出這是句客套話。
「我說你可真不像個刑警隊長,這還沒發生什麼事呢,就是我母親的一句狠話,你就打算放棄咱倆的合作,」凌瀾故作輕松,「你自己查吧,搞不好查來查去,還是會查到我身上,到時候你還要繞開我重新再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