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涵浩差一點就要把手放在凌瀾那雙顫抖的小手上以示安慰了,但是他必須顧及到眼下的場合,要說是當著袁峻和柳凡的面,他也就不在乎了,畢竟現在的凌瀾正在經歷一場心靈上的戰爭。可是現在,他們面對的不是自己人袁峻和柳凡,所以顧涵浩控制住了自己的沖動,把關注的目光從凌瀾的手上移開。
「當時彭澤已經通過這種手段賺到錢了嗎?」。顧涵浩問。
苟文斌搖搖頭,「我不太清楚,當時彭澤對我說,他正在醞釀一筆大單子,之前賺的那些都是些小錢而已。他請求我不要報警,只要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他不但可以很快就把我的租金都還給我,還願意把賺到的報酬與我五五分成,他跟我說,很快就會有五萬元打到我的賬戶。」
顧涵浩愣了一下,五萬元?五五分成?正在為一個痛失丈夫的女人主持降靈會?難道說那個痛失丈夫的女人就是佟佳麗?佟佳麗也參與到了這場迷信活動之中?也對,佟佳麗那個時候剛剛喪夫不久,也是極其痛苦的,去參加互助會也合乎情理,搞不好,就是欒舒 介紹她參與其中也說不定。
凌瀾也想到了這一點,不等顧涵浩吩咐,她便掏出了佟佳麗的照片給苟文斌,「你看看,這個人你認識嗎?」。
苟文斌接過照片,三秒鐘後便極其肯定地回答,「這個女人就是我偷看的那晚,站在彭澤對面哭訴的女人。我記得她,她很漂亮。」
「那這些人呢?在不在那晚那群人之中?」凌瀾又拿出其余的照片遞給苟文斌。
苟文斌看了兩眼搖搖頭,指著欒舒 的照片說,「這個女孩,我沒什麼印象。」
「那這兩個男人呢?」凌瀾指著穆全和呂琛的照片。
苟文斌仍舊搖頭,「沒印象。」
凌瀾失望地收回照片,心里想著,男人都是一個德性,對漂亮女人就印象深刻,對長相一般的女孩就沒什麼印象。
顧涵浩繼續發問,「彭澤提出要拉你入伙,你當時什麼反應?」
苟文斌頓時一副被冤枉的樣子,反問道,「還能什麼反應?當然是拒絕啦!我跟他說馬上結束這一切,不然就算他是我表弟我也不會手軟,我會報警的!」
顧涵浩呼出一口氣,語氣有些冷,「據我所知,當時並沒有這樣的報警記錄。」
苟文斌馬上變得弱勢,「沒辦法,彭澤畢竟是我表弟,他走了彎路,我最先想到的還是幫他一把,給他個機會,總不能直接就把他送監獄吧。我限他三天之內解散這群人,而事實是,他也做到了。更讓我驚喜的是,剩下的租金居然也打回了我的卡里,我的錢沒有白白打水漂,心里一高興,對彭澤的氣也就消了一半,不去追究他的過錯了。」
凌瀾不太友好,因為她始終對苟文斌這番講述持著抵觸情緒,「你還是沒說到,為什麼彭澤認為你搶了他應得的東西,為什麼和你劃清界限,見面都裝作不相識。」
苟文斌痛苦地閉上眼楮,沉吟了一會才緩緩開口,「因為我的壓力,彭澤不得不解散了互助會,他斷了財路的同時,我的心理機構開始有了起色。後來我找過他,他說他本來可以做一番事業的,本來可以賺上一大筆,結果全被我毀掉了。毀掉他的同時,我卻風生水起了。所以他恨我怨我。我看他窘迫的樣子,恐怕也沒有賺到那筆他口中的大訂單。從那以後,他便刻意疏遠我,不但把我的電話號碼拉黑,甚至再也沒有踏足我的心理機構一步。我想,他一定是因為我知曉了他根本不能為外人知曉的秘密,所以無法面對我吧。」
剛剛踏出苟文斌心理機構的大門,凌瀾便迫不及待地發泄,「你不會真的相信苟文斌的說法了吧,這些都是他的一面之詞!這個男人也真夠狡猾的,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一個死人身上,就因為死人無法開口為自己辯駁,卑鄙小人!」
顧涵浩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凌瀾的這番話,上了車之後他才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語般地念叨著,「這麼說,當初站在410教室門口偷看的人有三個,分別是張老頭、隋詠昕和苟文斌,先不說張老頭,他聲稱自己只偷看過一次。而按照隋詠昕和苟文斌的說法,他倆去偷看的時間應該是在同一天。」
「為什麼是同一天?」凌瀾興奮地拉住顧涵浩的手臂,因為如果顧涵浩推斷正確的話,他們真的是在同一天去偷看,從兩人口中講述出來的情景卻是相互矛盾的,那麼便可以確定其中有一個人在說謊。
顧涵浩沒有馬上啟動車子,側過身對凌瀾解釋,「按照隋詠昕的說法,他在周二偷看到招魂的情景之後,兩天後便通知彭澤退租,並且把余下的租金打回苟文斌的卡里;而苟文斌剛剛說,他也是在周二偷看到彭澤扮演巫師搞什麼降靈活動後,第二天上午就去和彭澤對峙,然後彭澤很听話在三天之內解散了那群人,並且苟文斌收到了余下的房租退款。」
凌瀾冷笑一聲,「同一天看到的情景,隋詠昕說看見了欒舒 ,沒看見佟佳麗,而苟文斌卻說看見了佟佳麗,對欒舒 沒印象,最重要的是,隋詠昕說看見巫師作法的時候,彭澤當時站在欒舒 的身後,可是苟文斌卻說作法的巫師就是彭澤。他們之間絕對有一個人在撒謊,這個撒謊的人一定是苟文斌!他一定沒想到,那晚除了他還有別人也看到了教室里的場景。」
顧涵浩對于凌瀾的推斷不置可否,他想說還有兩種幾率比較小的可能,一種是兩人都沒有撒謊,還有一種可能,兩人都在撒謊。
「如果撒謊的是苟文斌的話,他為什麼要撒謊呢?」顧涵浩一邊問一邊已經有了猜想。
凌瀾恍然大悟般,「他撒謊是因為要掩飾自己的罪行,掩飾罪行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罪名推給一個無法辯駁的死人,而且掩飾罪行最省事的辦法就是在事實的框架上做一些小的修改,我認為,他才是他口中的彭澤,而彭澤,才是他口中的他。」
顧涵浩眯眼看著凌瀾,這個小姑娘再一次與他不謀而合。